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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琬上了车,拿着糖葫芦逗弄嘴馋的明含玉,马车车轮骨碌滚动,摇摇晃晃,盖住了远方的sao乱声。 长安月下,燕王府。 李绪进了厢房的门,见到桌上一筷未动的饭菜,轻轻合拢黑金骨扇,挥退侍从,缓步走到对窗而坐的姜令仪身后,轻轻拥住了她的身躯。 姜令仪浑身一抖,下意识挣开他站起来,身形抵在桌子边沿,是个防备的姿势。 李绪微怔,随即眯了眯眼,一脸无奈的模样道:“小姜又闹脾气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嗯?” 姜令仪看着他,瞳仁都在发颤,咽了咽嗓子艰难道:“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燕王殿下利用的东西了,殿下何不大发慈悲放过我?” “小姜,你又钻牛角尖了。我利用过你是真,爱你也是真,这两者并不矛盾,那些往事皆已过去,我们何不重新开始?就像当初我们刚认识时那般一样。”李绪勾着轻飘飘的笑意,贵气天成,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设想。 姜令仪声音发抖,问他:“就像当初,殿下处心积虑利用我那般?” 李绪没说话,自顾自坐下,斟了一杯酒抿着,缓缓道:“除了放你走,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这般深情厚谊的模样,姜令仪却只感觉到了恶心。 她一生腼腆良善,说话都是温声细语,从未恶语伤人,此时却被逼到了走投无路之境,几乎哀求般道:“殿下府中养着那么多美人,即便是想要个玩物,又何须找我?” 李绪沉吟,而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放下酒盏若有所思道:“原来,小姜是在介意这个。” 他的行动一向狠绝,立刻唤来侍卫道:“来人,去把府中的女子尽数发配出府,一个不留!” 侍卫们皆是死士,只听从命令,从不问他缘由。 不到半刻钟,后院便响起了女人们断断续续地哭喊声。 那尖利嘈杂的声音令姜令仪头疼欲裂,她绝望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缓缓跌坐在椅子中,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李绪根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的疯子! 但“疯子”本人并不苟同,他只是轻轻走到姜令仪面前,俯身将她颤抖蜷缩的身躯一点点强硬打开,揽入怀中安抚地拍了拍,轻声叹道:“那些女人,不过是他们送来的美人计,我从未碰过。你不喜欢,我赶走便是……你看,只要是小姜的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 姜令仪咬唇,红着眼道:“那……我想要你死呢?” 李绪的臂膀一僵,随即绽开更完美的笑意,抚着她的脸轻轻摇首,温润道:“小姜是个大夫,怎能要人性命呢?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若我死了,就不能和小姜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3 22:25:49~2020-08-24 22:2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个汤圆 2个;任泽、西洲、玄小爷、盂施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白 50瓶;玄小爷、海儿 10瓶;焉兹 3瓶;茶蛋、nobody_007、北月南辰与晴空、山椒大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坠楼 又是一年冬至, 皓月凌空,银河璀璨,映着长安街十里灯火绵延, 格外美丽。 陈王府中, 李成意命人奉上两个漆花食盒,对案几对面坐着的闻致道:“这是御膳房新制的月团, 我尝着味道很不错,予之也拿两盒回去尝尝?权当是借花献佛, 恭祝予之杭州暗访大捷及国史修撰完毕, 加升吏部左侍郎兼建极殿大学士。” 闻致一目十行看完李成意搁在案几上的文书, 方道:“我不喜甜食。” “不喜欢吗?”李成意微微讶异,“上次宫中御宴,我见你眼也不眨地盯着刘尚书案上的豆糕, 还以为你喜欢这些。” 闻言,闻致翻阅文书的手一顿。 上次中秋, 天子设宴款待群臣,案几上的一碟红豆糕是明琬平时经常揣在怀里解馋的,他思及往事,故而多看了两眼。 四年半的寒暑已过,那个曾经被他轻视冷落的女子,竟已在他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呼一吸, 一饭一茶,都有她挥之不去的影子。 “说起来, 你是本朝以来第一位不到三十岁便官至内阁次辅之人,且又非科举翰林出身,文能修编国史, 武能出使塞外,朝堂雄辩亦能舌战群儒,用四五年走完了旁人需要二十年才走完的道路,愣是将内阁那帮酸腐治得服服帖帖……” 李成意并未察觉到闻致藏在心底的情绪起伏,只瞟了眼他越发成熟深刻的轮廓和眼底的疲青色,感慨道:“看看你如今这副样子,都是用命在拼啊!不过这样也好,姚太傅老了,用不了几年就会告老回乡,首辅之位迟早都是你的,到时候,还要辛苦予之替我教导教导阿元。” 李元是李成意的儿子,今年四岁,若是李成意继承大统,闻致便是未来的太子老师。 李成意这是将大晟的未来交给了闻致,以表对他的信任与器重。 但闻致眼中并无丝毫波澜,只将文书轻轻合拢,淡漠道:“为储君三师者,必是天下大儒,我不合适。” “若论治国之道和把弄人心的本事,十个大儒也比不上你一个闻致,还是莫要推辞啦……咦,等等,你方才说我儿子是什么?”李成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皇上盛年时迟迟不立储君,一则是偏爱容贵妃,二则是想要你与燕王互相牵制,避免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只是如今容贵妃不能生育,皇上自己也年迈多病,立储之事迫在眉睫。” 闻致难得说这么长一句话,似是疲于解释,只皱起英气的长眉,言简意赅道,“皇上多疑,燕王做得越多,形势对我们越有利。” 从李成意那儿归来,已是月上中天。 青龙街人潮熙攘,小沙弥正在施粥布道,闻致将马车停在路边,等候宵食摊位上新出锅的饺子。 路边有位身穿丁香色冬袄的女子提了盏粉色莲灯,目光焦灼张望,似是在等候寻找什么人。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拨开人群匆匆而来,擦着满头热汗朝女子道:“倾倾,我来晚了!” 见到心上人平安赶来,叫“倾倾”的女子明显松了口气,又蹙起柳眉来,将莲灯往书生怀中一甩,气恼道:“你还来作甚?还说什么‘君子不逾期’,说好的戌时见面,我都等了你一刻钟了!” “抱歉抱歉,实在和同窗们谈经论道入了神,耽搁了片刻!”青年满脸愧疚,小心翼翼瞄着倾倾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