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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带着某种令人心软的渴求。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明琬静了片刻,终是放软身子,轻轻“嗯”了声。 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接着侍婢的嗓音隔着门扉传来,禀告道:“大人,小花公子让奴婢来请您,说是车马都安排妥当了。” “退下!”闻致皱起眉,语气压得极沉,颇有威慑力。 一般这种扰人雅兴的通传之事,芍药那等伶俐圆滑的一等婢女是不愿前来的,领苦差的都是几个可怜的小丫头。侍婢果然被吓得不轻,忙垂首快步告退。 “她也不过是奉命通传,你作甚生气?”明琬看了眼外头黑沉沉的夜色,估摸道,“都快亥正了吧,你还要去哪儿?” “有点事,你先睡。”闻致亲了亲明琬的耳尖,哑声道,“下次再向你讨回。” 说罢,他松开明琬,英挺的眉目沉潜刚克,占有欲颇强地按了按她的唇,而后起身推门出去,走入一片黛蓝晦暗的深沉夜色之中。 闻致走后,明琬教了青杏如何核算药堂的出入账,又将需要采办补齐的药材逐一登记好,这才抻了抻酸痛的肩背,梳洗上榻。 她给闻致留了一盏灯,不知睡了多久,忽而于梦中想起了自己曾在徽州学到的一个调理房事的药方,唯恐忘了,便蹬开薄被迷迷瞪瞪爬起来,揉着眼睛飘飘荡荡去往外间书案上寻笔墨。 外间亮着烛台纱灯,闻致换了件纯白的中衣,正独自坐在案几边看书。 见到明琬披头散发、脚步打晃地飘出来,不由怔道:“怎么了?” “突然想起个药方……”明琬眼睛都未全睁开,伸手鸡爪子似的在案几上胡乱地摸索着。 闻致默默替她润好笔墨,将纸笔递过去,明琬一把抓住,奋笔疾书,颇有诗仙梦游天境之态,写完后将笔一拍,又游魂似的飘回了里间,一头栽倒在床榻之上,交叠双手于胸前,安然地闭上了眼。 闻致拿过那张墨痕未干的宣纸看了看,不禁哑然。 只见上面最开始两行字还勉强能辨清,写得是“鹅脂、羊髓、冬瓜仁、栀子花、波斯玫瑰露”等些许药材,后面两行大概是困得神志不清了,越发潦草简陋,基本成了蜷曲的虫走蛇形。 也不知是个什么重要的药方,但这种感觉似乎不坏,过去与现在交织,仿佛中间五年的鸿沟正在一点点填平,当年的明琬又满怀热忱地站在了她面前…… 而这一次,他绝不放手。 明琬在榻上翻了个身,手打在身侧的位置,空荡荡一片。 她有些清醒了,坐起撩开床帐往外望了一眼,外间灯火影影绰绰,闻致还没睡。明琬看了眼案几上隔着的烛台,蜡烛已经快燃到了底,少说四更天了。 若是在处理什么急事的话,闻致多半会呆在书房,既是来了她的厢房,兴许只是临近上朝时辰了,纯粹睡不着。毕竟于闻致而言心思重,心中藏着太多过往秘密,能睡个好觉对他而言是件奢侈的事情。 明琬想了想,点燃了榻边熏炉中的熏香,香味淡而舒缓。她抱着花枕唤了声:“闻致?” 几乎立刻,闻致撩开月门下的垂纱进来,看到她时神色轻松了些许,问道:“何事?” “方才醒来,我一个人难以入眠。”明琬往里头让了让,神色如常道,“不若,你过来陪陪我。” 闻致坐在榻边,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深沉道:“好。” 明琬在薄被下使劲儿搓着手,闻致见她身子动个不停,便问道:“在做什么?” “无甚……你且闭眼,有人盯着我睡不着。”明琬侧身而躺,将搓热的掌心轻轻搁在闻致的丹田处,另一只手拉住闻致搁在身边的手,不轻不重按揉着他的掌心。 闻致闭了眼。约莫过了一两刻钟,他斜长的剑眉微微舒展,呼吸渐渐绵长。 …… 七月底,小花和青杏大婚,闻府上下着实热闹了一番。 因二人并非闻府主子,加之小花和青杏都没了双亲,婚事从简,只是府中自己人热闹一番。 拜堂后,明琬送青杏先一步去洞房候着。 她坐在小凳上剥桂圆吃,递给青杏一把道:“当初你送我入洞房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被闻致吓得躲在床柱后不敢出来,我们都以为自己进了龙潭虎xue,新婚之夜躺着一张榻上直叹气……如今,连你也要嫁做新妇啦!” “小姐……” “怎的还叫我‘小姐’呢?” “小姐永远是青杏的小姐!当初我快饿死了,是小姐要老爷将我买回家,给我饭吃,教我识字,把我当亲姐妹一般疼爱。”青杏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袖袍中的手指绞在一起,“这些,我永远不会忘。” “好好的,说这些煽情之言作甚?”明琬起身坐在青杏身边,伸手捏了捏她软呼呼的腮帮,很轻的力道,像是儿时玩闹那般,“说起来也是天注的缘分,我与姜jiejie皆是姻缘坎坷,唯有你这丫头傻人有傻福,未经半点波澜便修成了正果。” 青杏顶着红盖头,认真道:“好在小姐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定是会与闻大人白头偕老的。” “好啦,这些腻歪话留着等会儿对小花说吧!万幸闻致将你们安排在了别院,不过一墙之隔,以后还能日日见面。” 明琬估摸着宴席将散,便塞给青杏一块枣泥糕,弯眸笑道:“别将胭脂吃掉啦!快到时辰了,我去看看外头宴席进展如何。” 小花在闻府中算是半主半仆,平日素来是最不端架子的,与府中一干仆役侍卫皆是兄弟交情,此时正一脚踩在凳上,挨个同丁管事他们敬酒,脸颊微红,越发显得猫儿眼明亮爽朗。 厅堂院落俱是灯火通明,红绸高悬,见到明琬过来,小花忙不迭端了两杯酒过来,一杯给明琬道:“来来来嫂子!方才寻了你许久呢,否则头杯酒我必须敬你!” 明琬摆手道:“还是以茶代酒较为妥当。上次我喝醉了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花笑得狡黠,肚子里不知道在谋算什么,举杯道:“那我干了,嫂子随意。这第一杯酒,敬嫂子将杏儿带到我身边,为我结了一桩良缘。” 说罢,他仰首一饮而尽,姿势颇有江湖侠客之豪迈,继而又满上一杯新的:“第二杯酒,敬嫂子来了闻府,才有了今日站起来的闻首辅。” 明琬愣神,随即浅浅一笑:“这话可不敢当。当初嫁过来是有我自己的私心,单论做大夫,我自问不曾失职。但若说为妻之道,我怕是让你们都失望了……” “诶嫂子,你可千万莫这样说!”小花一身喜服面若冠玉,勾起略微痞气的笑来,勾着酒壶道,“嫂子未嫁过来之前,我们都不知如何与闻致相处,皆是小心翼翼地侍奉他、顺从他、照顾他,不敢说笑,不敢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