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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虫说,随后神奇地消失了。 艾文惴惴不安地坐在精美的流苏沙发上,努力忍住因紧张而抖腿的冲动。 过了不久,门外再次出现了声音。 非常短暂、有礼的三声叩门声。 艾文知道那是属于他的访客,于是直接说:“请进”。 他紧张地看着门口,一边看着门缓缓滑开,一边在心里设计着待会要出口的台词。然而等门完全打开,再多的准备也不管用了。 艾文目瞪口呆,随后神色复杂。 因为门口站着的……两只虫之一……是霍登。 * 自从发现那些瑞安不太想让他发现的事情后,艾文一直避免回忆起霍登。 这其实不太容易,因为再怎么说,那是救了他一命并且把他养大的雌虫。但前者也不过是霍登的一面之词:霍登真的救了他吗?他真的不是什么被特意买下来的试验品?霍登到底想要拿他来做什么? 童年时期那些普通但的确存在过的温情,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艾文很擅长回避思考他不想思考的内容。他相信此事对于大多数虫来讲非常简单。 但假如你在竭力回避思考的对象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了呢? 艾文拿不准了。 他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霍登和另一只亚雌一起进入房间,感到自己像个傻子。霍登和以前也不一样了。至少在托比亚斯星的时候,他总是邋邋遢遢的,非常不修边幅,衬衫洗得发白,扣子也扣不整齐。而现在霍登站在豪华会客室的门口,头发剪得短而整齐,下巴光洁,身穿三件套西服,领口上甚至还有一朵玫瑰花。 比起相信那是霍登,艾文更希望相信那是霍登的孪生兄弟。 但霍登没有孪生兄弟,所以那只可能是霍登。 而且他已经开始说了:“好久不见,艾文。” 在塞尔维亚星的时候,艾文其实短暂地设想过,等他见了霍登,一定要大声质问他,再不济也得给他一拳。但现在他坐在原地,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干巴巴地说: “好久不见。” 不管霍登叫“雌父”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而霍登也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说什么“啊,你这么疏远我让我很伤心”之类的话。 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艾文,那表情让艾文非常想立刻站起来打他一拳,但那样乍听起来解气,细想下来是非常愚蠢的,所以艾文忍住了。 他冷冰冰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问题。艾文一边问,一边更加感到怒火中烧:霍登怎么会在这里?他凭什么穿的这么光鲜,走路的动作这么闲适,而瑞安到现在被弄得这样狼狈不安?这时候霍登说: “是一位朋友将我请到了这里。” 他仍然笑眯眯的,那是他此前在托比亚斯星上也一贯的表情。 但艾文看他,越看越陌生。 “什么样的朋友?”艾文问。 霍登立刻错开一步,为他引荐和霍登一起到来的虫。 霍登:“——罗塞尔先生。” 如果说霍登穿西装看起来总有股违和感,那么和他一起进来的罗塞尔先生就好像天生就该长在西装里似的。他倒没有别什么花里胡哨的植物在领口,表情也正常些,但看起来有一股奇特的威严。 可能跟他的背头有关。艾文想。 罗塞尔伸出一只手,艾文和他握了握。 “我不想知道你们两个是来做什么的。”艾文缩回手,语气里带了些敌意,“我想见瑞安。” “是的。”罗塞尔点点头,“我们来谈谈瑞安。” 他坐在主位,霍登坐在一旁。这样看来,霍登简直像是这位罗塞尔先生的跟班…… 艾文没有走神太久,因为紧接着,罗塞尔说: “不知您是否知晓,瑞安——我对他的少将职位持保留态度——触犯了两项非常严重的罪行。具体的学名我就不说了,您没有在主星长大,这些内容可能听不明白,我就长话短说。首先,他将雄虫偷渡至塞尔维亚星,没有第一时间向联邦汇报;其次,他把雄虫带上战场。按理说,两条罪名加起来,足够他被判死刑了。不过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法庭如何判定。” 有些事情从光脑上得知是一回事,从一只长得像罗塞尔这样的虫口中听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艾文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非常难看。 “但那是你的错。”他笔直地看向霍登,又看看罗塞尔。后者表情非常平静,好像早已预料到了艾文的指控一样。 艾文突然想起,机械心这一系列事情,开端是有虫希望霍登制造它。 “……是你。”他语气更尖锐了,“你们的错。你们也足够被判死刑了,不是吗?” “是的。”霍登在一边练练点头,表情里没有一点裂痕,“但假如不是我们,塞尔维亚星如今就是被彻底遗弃的荒土。考虑到这一点,您会将我们揭发吗,让我们也被判刑吗?” 艾文看着他,表情很怪异。 “我想,本来您也不会这样做的。”霍登继续微笑,“当然是因为您本来就是一只非常善解虫意的虫。而现在,让我再添加一枚砝码:如果我们能够出面保下那位叫瑞安的虫呢?” 艾文深吸一口气。 “你们知道我和瑞安是什么关系?” “我们当然知道。”霍登挑眉,“您不是这样告诉随行的交接虫员了吗?” “李根本不相信我。”艾文肯定地说,“他压根没有把它当真。” 霍登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兴味。 艾文和他对视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你一直在监视我,是不是?” 霍登不置可否,“可我要怎么神通广大到知晓这一切呢?” “我在塞尔维亚星上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艾文两手捂住了头,满脸崩溃,“匿名举报的也是你……你能让我和机甲契合,再在我眼睛里装上一个监视器,或者在其他地方装上一个……岂不是易如反掌?它还在我身体里面,是不是?” 霍登倒显得一点也不激动,“冷静点。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有这样一个小东西存在过。” 他仍然是笑眯眯的,但看着艾文的眼神很陌生,让他感到自己是一只滑稽的木偶。艾文慢慢放下了手,坐回去,竭力冷静地说: “我以为,你收养我,是因为你没有孩子。我快死了,而你同情我。” 霍登赞同地说:“是的,一只善良的虫会那样做。或许等你遇到我的情况,你就会这样做。” “所以是为了什么?”艾文想弄明白,“或者,我真的是你从……从鬣须兽爪子下面捡回来的吗?” 霍登耸肩,“噢,那句可不是谎话。” 他向前俯身,表情神秘,“事实上,关于你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