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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跟你是新婚夫妻了?

    

“谁跟你是新婚夫妻了?”



    郊外,一处简朴的民居内,谢如昼正躺在榻上,伤口已做了处理,外衣脱下搭在板凳上,另一个板凳上也搭着一套黑色劲装。

    女子正坐在窗前,借着昏黄的灯火梳妆,她的面前摆了许多东西,看起来并不像是首饰。

    “观霁,我看你是扮女人扮上瘾了,怎么如今倒是变成菩萨心肠,救起人来了?”

    屋外头,黑衣青年负手而立,冷冷讥讽。

    观霁恍若未闻,抚平面容上最后一点褶皱,对着残碎的镜子确认了一下仪容。

    “你竟敢违抗主子命令,若被主子知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观霁终于起身,走出屋外:“眠光,主子不会知晓的。”

    “我能找到这儿,你以为别人便找不到?”眠光实在不明白他,观霁向来稳重,唯命是从,今日怎么会犯这么蠢的错,“我看你是越来越蠢了。”

    他这话刚说完,踏着夜色走出的高大女子,一抬手便掷出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月光似的将他的脖子轻松切割开来。

    血色线一般晕出来出来,眠光毫无防备,手僵硬地抬起,似乎想从腰间摸什么。

    观霁不给他机会,一脚踢过去,将人踢倒,狠狠踩在他的手腕上,骨头似乎都要踩碎。

    残破的镜片落在地上。

    “你……你疯了……主子不会放过你的。”

    观霁冷漠地俯下身,卸了他的双手,拖着他的身体往不远处的土堆走。

    “我不在乎,我也受够了。”

    血迹拖了一地,人渐渐没了气,尸体被他扔在土堆里,对待昔日的同僚,他头也不回。

    “我早该这么做了。”

    今天晚上仍旧没有一丝月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林映水慢慢问,他们只稍作了休整,便继续往前赶路。

    四周不少死士静悄悄尾随其后,聂岚青骑马骑得不快不慢,心里知道这个时候谢如昼一定丧命了,根本不会到达会合地点,却强撑着继续作戏。

    听林映水这样问,他就下意识隐瞒了是聂青鸾发出的求救信件,不想让她知道是因着谢如昼才得到的消息。

    “也没什么,我放出了探子,这才寻到了你的消息。”

    林映水还沉浸在进度狂增的喜悦中,现下看什么都很顺眼,还是有点感动的:“聂岚青,找我一定很辛苦,谢谢你来找我。”

    过程倒也没错,聂岚青只是省略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他并不觉得受之有愧,很快侧着脸又想贴过去亲两下。

    林映水一见他贴上来就飞快躲开了,此刻他们在夜色里骑马,吹着冷风脑子也清醒了很多,到处是青草的香气,再加上知道他的伤是自己故意划的,怜惜之情就所剩无几,她不大乐意被人占便宜。

    “聂岚青。”她严肃地喊他,“你不可以随便这样亲我,你不是女孩子,这样不好,这是非礼。”

    “可你方才都让我亲了。”

    “那是我脑子不清醒,以为你受伤了。”林映水咬牙切齿。

    聂岚青瞎抓重点:“我受伤了就可以亲吗?那我可以再重伤一些。”

    “不是那个意思!”林映水瞪他,怎么个个都这么强词夺理?

    “总之,不可以。”

    “那怎么才可以亲呢?”聂岚青低头看她。

    她身上漠真的服饰碍眼却漂亮,方才在草原里奔逃的模样太惊心动魄,散乱的漆黑长发在火光之中划开,那张惊惧又强作镇定的面孔忽隐忽现,凄艳无比。

    身后是追奔而来的烈马骑兵,那么兴师动众的追捕,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女子,传出去,她又不知该被说成什么样的红颜祸水。

    聂岚青当时瞧着,愤怒无比。

    现下冷静下来,却又古怪地想,若他是越戎,恐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命人追捕她。

    绝对不能失去她,也绝对不会让她逃走。

    “怎么都不可以!”林映水烦躁地打断这越来越奇怪的问话,“谁都不可以亲我,通通不可以。”

    她必须要处理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也要拒绝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亲密接触。

    她太不坚定,又太过犹豫,还是像在原世界一样,总考虑着怎么完美地拒绝别人,又不伤害人。

    可是这个世界的对象都太固执强势了,她那一套压根不管用。林映水在考虑着怎么拒绝人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半哄半骗,趁着她心软推着她走了。

    这是坏习惯,得改。

    聂岚青说:“你真好看。”

    “……”压根没听她说话是吧?

    林映水回:“谢谢你。”

    不是我的脸,陆水秋确实很好看。

    聂岚青看出她的不高兴,忍耐着想亲吻她的冲动,低声解释:“好,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再这样了。”

    他那张脸太占便宜,只要收敛神色,认真一点,就显得极冷淡正经。

    他说:“是我造次,许久未见,便好似初初分离的新婚夫妇,我总是克制不住想亲近你。”

    打住,谁跟你是新婚夫妻了?

    林映水听得面色古怪,嘀咕:“我和沈玉闻才是分开的新婚夫妻。”

    聂岚青装作没听见,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既然你不许,我便不碰你。总有一日,你会许我的。”

    林映水僵硬得一动不动,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是怎么理解的,总觉得他那个意思让她有点不舒服。

    “你就是想睡我而已。”心里就有一把火忽然烧起来,她不受控地脱口而出。

    她讨厌极了,讨厌这群男人把她当做泄欲工具。

    她已经分不清那些东西,她只是抗拒。

    聂岚青霎时惊诧,见她十指捏在缰绳上,是一种试图放松,又无法遮掩自己内心抗拒的姿态。

    他从她的紧绷不适中忽然回过味来。

    聂岚青即刻道歉,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斟字酌句:“并非欺侮轻贱你的意思,我……”

    他语气慌张,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映水只望着漆黑的前方,脸被夜风吹得发白。

    聂岚青也解释不清了,他越急,语气听起来就像要杀人了,古怪地转了话题:“越戎欺负你了是不是?”

    他看见林映水眼睫颤动,嘴角微微抿了抿,心里便似刀割一般。

    “是我不好。”聂岚青太大意了,他怎么能指望越戎是个正人君子,将林映水带走那么多日,并不欺辱她呢?

    他只问了她一句委屈,林映水一言不发,他便在相见的狂喜与不安之下,忽略了这些,只使尽手段,急切地想贴近她确认关系。

    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这样的姿态并不好安抚人,聂岚青也不再耍把戏。

    他试探着去握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不会再做那些混账事。”

    聂岚青说的话落在耳畔:“我珍惜你,绝对没有轻贱你的意思,是我不该乱说话,让你误解,我绝不是只想占你的身子。”

    他给人表完真心,见她默默不语,心里就想,还好,还好已经杀了越戎,不杀越戎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聂岚青干巴巴地安慰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讨厌越戎远胜过谢如昼。

    只要想起之前他们两个人在那草原上挣扎对视的目光,他心里就似针扎一样。

    聂岚青不安又心虚。

    林映水太好,太心软。

    她能原谅欺侮她的自己,是不是也能原谅欺侮她的越戎?

    他聪明一世,此时此刻竟不知道如何该如何说些妥帖的话。

    或许怎么说都不对,因为他本身也没有资格,他也伤害过她。

    聂岚青已不知有多少次悔恨当夜气昏了头,对她做出的错事。

    嫉妒之心,竟会让他如此分寸大乱。

    对她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傲慢态度,让他轻慢地冒犯了她。

    他令她痛苦了,因此另一个人让她感到痛苦的时候,他竟然很难义正言辞地指责什么。

    “对不起。”他道歉。

    林映水其实听他解释已经好了很多了,她本不是很敏感尖锐的人,但是接连三次遇到这种事情,很难不尖锐起来。

    她无意让气氛变得沉重,总是那个打圆场的人,故作轻松地说些僵硬的俏皮话。

    “没关系,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林映水笑起来,“以后不欺负人就是好孩子。”

    聂岚青搂紧了她,心酸胀一片。

    他这一刻,好像才真的懂得了她的痛苦。

    那并不是他撒娇卖乖就可以轻飘飘揭过的事,那是一份实实在在的痛苦,在今日也许变成了双倍的痛苦。

    天色都快亮了,他们抵达一处陌生客栈。

    “怎么还是没人?”林映水开始着急了,“他们在这儿吗?”

    “也许是被人追击,所以躲到其他地方了。”聂岚青面不改色地撒谎。

    因着系统的提示,林映水确认谢如昼确实是安全的,可是她不确定观霁是否安然无恙。

    她就更担心观霁:“观霁不会有事吧,她帮我引开追兵了?”

    “不会的,若有事,他会给我们发信号的。”聂岚青这倒没骗她,他的死士若有危险,便会发独门的信号。

    林映水稍稍放下了心。

    “也奔波一日了,先歇着吧,明日我们再继续找。”

    “好吧。”林映水也确实累了,更不太好意思继续折腾人了。

    等今晚过去再找吧。

    天大亮的时候,聂青鸾都没能走出宫,她被迫和太医们一起看着越戎。即便如何向越昭与茹姬求助,迫于太子的命令,她现下也脱不得身。

    越戎再次睁眼之时,太子正来看他,坐在他的床榻。

    他睁开眼,一见到太子,受伤的手便急急去抓太子的袍角,第一句话便是:“王兄,帮我抓住她,不能让她逃走。”

    太子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眉目露出十足的戾气:“阿戎,不肖你说,我也早派人去追那些可疑的人了。胆敢伤我王族,便是死也不能逃出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越戎说话还有些困难,听到这话,按下心中焦急,摇头:“不,别杀她,她……要活捉。”

    聂青鸾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头疼地闭上眼。

    果然如此,怪不得他纠缠陆水秋。

    没有她帮他杀了陆水秋,他便要亲自动手,慢慢地将陆水秋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