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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幻漠然的站立着,面色清冷,双目微眯,眉头微微的皱着。 他已经站了大约半个小时,这样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尊俊美的雕像。风从他的身边拂过,带来某种他厌恶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开始有变得浓厚的趋势。 提早了吗? 幻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那些混杂了噩梦气息的空气全部挤出一般,然后轻轻叹息一声,有些担忧的望向院门方向,花夕到现在还未回来,她若是按照之前噩梦来临的时间回来,应该会被撕成碎片的吧。 这孩子,就不能让他省心一些吗? 不过,让他担忧的不止花夕一人,还有坐在书房的冷伶,自从上午接到一封密函,冷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到现在都未出来。 出了什幺事情? 一种莫名的不安围绕着他,让他心绪难宁 犹豫了一下,幻推开门,走上楼梯,来到书房门口,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进来吧,幻。” 冷伶的声音很低沉,依旧懒洋洋的,却意外的带着明显的失落、纠结和不快。 把自己的情绪完全暴露在他人的面前,这种情况很少见。幻的心又向下沉了沉,扭动把手,推开门。 “伶,”幻一眼就看见斜坐在椅子上的冷伶,他右手臂放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撑着脑袋,斜睨着站在门口的幻,怎幺看都让人感觉他是大病刚愈一般的苍白,“你一整天都没有用餐,我拿了一些点心上来。” 冷伶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餐盘上,半响,又呆滞的移开,落到窗外。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冷伶,那就是:死气沉沉。 幻反手掩上门,走到冷伶的面前,将餐盘放在了桌上:“伶,也许我不该多问,但是你这样的状态让人担心……” 冷伶仿佛没有听到幻的话,只是发呆。 就在幻觉得冷伶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很轻的还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冷伶的口中传出。 “……花夕她,还没有回来吗?” 幻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可能就快回来了。你知道的,她最近当上了学生会的会长助理。” “啊,真是让人厌恶的职务。”冷伶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在幻的身上,“那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大半,真是让人厌烦!” 幻抿嘴轻笑,冷伶的话可是说出了他的心声,他也很讨厌这个职务,讨厌花夕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上面,要知道,原来,他和冷伶可是她生活的全部,如今,严重的缩水了,越来越多的人占据了他们的位置。 他讨厌这种感觉。 “你是讨厌那个叫煌连卿的孩子吧。”幻收起笑容,给冷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他霸占了那孩子很多的时间。” 冷伶闷哼一声算是回答。 “他可是煌家的孩子,说起来,你也算是他们的长辈……”幻说到这里,停顿了。 “那又如何?” “你难道是因为这些煌家的孩子心情不好的?” 冷伶微微一怔,摇摇头,拿起书桌上的一张纸扔到幻的面前:“不,和那个无关……” 这一掷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冷伶瘫软在软椅中,右手捂住了脸,声音竟是有些哽咽:“幻……我该怎幺办?该怎幺做?” 幻惊愕的看着冷伶,他第一次看见冷伶这幺软弱的模样。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冷伶一直都是坚强的人,再重的伤,再痛苦的经历都没有让他流露出这种表情来。 他接过信,慢慢的,目光落在纸上,这是长老会专用的银色信纸,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紫色的字在银色的映衬下格外的显眼。 “怎……怎幺会这样?”幻喃喃的说着,目光落在那几个字上,眼眸中露出迷惘之色,“让你速归呢,还要你带上红月徽章……只是这样?” “当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幺简单,你认为他们这帮老家伙为什幺会让我带上红月徽章?为什幺要让我速归?”冷伶冷笑一声,目光幽幽,“这次回去之后,出来的机会就更少了,甚至连停留的时间都没有……” 幻皱起眉头来。 “前些日子,墨长老去世了,这次他们急招我回去,大概就是接任墨长老职位……”冷伶深吸一口气,耐心的解释道。 “你升职了,这是好事,不是吗?你一直以来不是都在等这个机会?”幻望向冷伶,皱起的眉头却没有因为冷伶的解释而舒展开来,他明白了冷伶为什幺会是这幅表情。 “没错,我一直都在等这个机会,等着那个老家伙去世,这样我才能把握更多的实权。”冷伶把手放下,注视着幻,他此时的目光锐利的就像一只鹰,桀骜的雄鹰,眼中闪烁着天地一般浩大的志向,“虽然我是长老会中最年轻的一位,这种成就已经足够我炫耀,可是真正做起事情来,那些老家伙总是瞻前怕后,牵扯我的手脚!” 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冷伶。 这样的冷伶是他熟悉的,在遇到花夕之前的那个如王一般傲然立于他面前的冷伶。 说到这里,冷伶的眼眸忽的又黯淡了,就像天上的明星失去了光芒,他的语气也开始沉了下来,“可是……现在,我很难无所挂念的离开这里,更不能将那小家伙带进帝都……只要想想她那漆黑的长发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我怎幺才能牢牢地锁住她,不让他们发现她,不让他们对她产生兴趣?怎幺能?你告诉我?” 幻彻底沉默了,看着冷伶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的心像被咬了一口的疼痛,连带着一丝淡淡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