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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一起摘取荣耀。 …………不对。 一根弦在王熙臣的脑子里断掉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吸进来的都是寒冷到极点的冷气,冻住了他的身体。 错乱的梦境开始像冰层一样崩裂。 一声压抑了不知多久的咆哮声在冰层之下蹿出,沿着裂缝,变作巨大的痛苦贯穿了王熙臣的身体。 他几乎以为自己在惨叫,只是冰封的大山牢牢地压住了沸腾起来的雪水。 他想起来赵略对自己说的一段话。 那一天,他开着柯尼塞格带赵略在路上兜风。那是赵略跟他说出赵言佳有可能想过打胎的第二天。 也不知道赵略知道了些什么,他忽然间问:“你说,我妈要是离家出走,把我生下来会怎么样?” “大概会跟我那个素未谋面的亲爸姓。”赵略若有所思,“是姓林吧。” “按我妈的性子,我们会自己过活,我不会认识你们,过惯了大小姐日子的我妈又赚不到什么钱,说不定我连买件上千的外套都得好好琢磨一下,我周围的朋友甚至会觉得——拜托,买一千的外套明明很有钱了好嘛。” “说不定我成绩不好,连大学都没得上,直接去工地搬砖。然后某一天我一身土地走在街上,你开一辆豪车从我身边经过,你对我充满鄙夷。” 当时王熙臣顺着他的思路纠正了一下:“我不是不该认识你吗,为什么我要对你鄙夷,我应该是根本不在意你。” 赵略一噎,沉吟一下:“……太真实了,我好惨。” 他接着来了兴致,扩充故事:“转折点是在我妈过度cao劳,终于生了重病的时候,赵家也终于派了人来接我们。我手足无措地穿着自己的地摊货来到豪华庄园里,正巧遇见了你。身为大少爷的你怎么能忍我,各种为难我,让我在圈子里受尽嘲笑……” “停。”王熙臣喊了一句,刹车一踩停在路边,神情微妙,“我在你心里是那种趾高气昂的脑残反派吗?再说了,我相信你妈不会让你沦落到工地上去搬砖的,你也不会不上大学吧?” 等他说完,才看见赵略嘴边满是戏谑的笑容,以及爆发出的哈哈哈笑声。 他也跟着笑骂了一句,重新开车。 那些短暂地让他心惊rou跳的假设都随着呼啸的风砸入了被帕加尼碾过的地面。 王熙臣没有令自己仔细思索那些可怕的可能性,因为他知道,世界只有现在一个可能:赵略就在他的身边。 他是如此地确信着,这不会被任何东西动摇。但是有的时候,他也会突兀地害怕起来,像那天赵略说自己差点被打掉一样恐惧得掉进冰天雪地。 那么,为什么王熙臣在赵略的假设里会变成那种反派人物……? 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王熙臣真的就相当于那种人啊。 甚至还要更加可怕。 因为他们比起互相仇视,其实是毫不相关的两个陌生人。 陌生人…… 那个王熙臣的记忆又喧嚣地涌了过来,王熙臣奋力地挣扎起来。 ——怎么可能受得了那种落差啊! ——他们本来可以那么亲近的不是吗? ——凭什么你可以与赵略、林行韬那么亲近啊! 王熙臣混乱地想起先前得知赵略可能不是赵略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所有人都想要林行韬。 ——在那些知情的人里面。 ——只有王熙臣要的是赵略。 凭什么啊!凭什么赵略就一定要觉醒成林行韬啊! 凭什么啊,凭什么赵略要变得不像他自己啊!赵略才不是林行韬! 凭什么那个会喊王熙臣“熙臣哥”,那个与王熙臣是共同长大的发小的赵略一定要消失啊! 凭什么最后留下的是那个不会在意王熙臣的、几乎没有与王熙臣有什么交集的林行韬啊! 凭什么!王熙臣和赵略好好的,忽然间就要不好了? 为什么…… 为什么林行韬与王熙臣不像赵略与王熙臣那样? 王熙臣分不清自己在诘问谁,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痛恨即将与自己变得陌生的林行韬,还是痛恨那个与林行韬形同陌路的自己。也许只是不甘心,不想失去他们之间的情感。 一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的王熙臣居然和赵略是那样陌生的关系,他就觉得自己……心痛得快死了。他告诉自己,赵略不是林行韬,他们并不是同一人,赵略只是赵略,就好像这样一来,他能好受得多。 梦境又来了。他揽过赵略的肩膀,跟他说:“是不是你,把小黄鸭放在我劳斯莱斯的小金人的位置上?” 结果赵略蹙着眉,拉开和他的距离,眼里带着点莫名其妙和冷淡,甚至误解了他的意思,回答道:“你在炫耀你开劳斯莱斯?” 真正的赵略则演技高超,反搂过王熙臣的肩膀,奇怪地说:“怎么了,虽然不是我,但小黄鸭那么可爱,和劳斯莱斯很搭啊。” 王熙臣说:“小金人平时是收进去的,所以小黄鸭才能放在本来放小金人的地方,然后我没有发现,直接发动汽车,小金人就顶了上去——她卡住了,断掉了,我花了二十万重装。” 赵略猛地给了王熙臣一个过肩摔,笑疯了跑远:“哈哈哈哈哈哈——”留下王熙臣揉着手臂哭笑不得。 ——这样的反差,是个人都不会好受吧。 仿佛有谁在耳边慢声细语,细数着他沸腾的心事。 他听不清后面的话,只是这个声音持续不断地响在他的耳边,带着赵略少年时期的清脆。当王熙臣终于安静地沉入真正的梦乡时,他反而要流着眼泪感激那个放过他的声音。 过了一段时间,他从长榻上醒来,起身,坐到了办公室的椅子上。 走廊里传出了王熙臣熟悉的脚步声。 他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又慢慢地放松。 他绷着表情,转着椅子,直到门被打开。 他看到林行韬靠在门边。 他喊他:“赵略。”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是不是露出了恳求的色彩。 他听到林行韬沉默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