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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他识字不多,就接过来念与他听。那姨太太听着不由的珠泪纷纷。因为在任家不肯哭出声来,那声音也就咽咽的止不住,念完了说道:“我自从跟我们太太陪嫁过来,我们老爷没有拿我当下贱的人看待,我吃那苦是应分的,他到临死还记着,叫我怎负他?现在只求任大人想法子,派个人跟着我,把我们老爷太太的灵柩,送回杭州安葬,那我就死也瞑目。”任天然道:“我们太太才说,已经同你生的小姑结了亲,那是顶好的。我本想带着家眷去逛逛西湖,这就顺便送你们老爷太太的灵柩。回去我们预备住到泰州,你无人照应也就跟我们去同祝能够在杭州找到你们老爷的本家,过继一个儿子那就更好了。”解姨太太道:“任大人肯这样相待,我们老爷在九泉之下也感激的,我这里先谢谢。”说着就跪下去,任天然赶紧叫和氏夫人来拉,已经磕了两个头。又同顾姨太太见了礼。王梦笙同警文也过来聚了两回,不久就回庐陵去了。任天然写信托吴伯可找房子,在九江过年,接到回信说房子已经找稳,在陈家桥二月半边。任天然就带着家眷同那范家姨太太,抚了范星圃夫妇的灵柩,到了上海。把灵柩先盘过船,人却都在长发栈暂住,当晚就到一品香去吃大餐。范家姨太太拂不过和氏夫人的意,也只好同去。任天然又放马车去把媚香的娘接了来。和氏夫人见他人甚和厚,也颇看得起,留他同吃大餐。媚香母女相见,自然要叙叙别情。他娘看见嫡庶相安,也甚欢慰。吃了大餐又到天仙去看了戏,然后回栈。次早叫人到梵王渡学堂,把任通同达怡轩的儿子一齐接了来,和氏夫人带他们逛了张园、愚园,在长乐楼吃的晚饭,叫马车送他两个回学堂。他们仍旧去看戏,晚上和氏夫人私自问佩云小姐:“这达少爷好不好?替你定了他要不要?”佩云红了脸,不肯说,那神气之间却甚愿意。和氏夫人同任天然说。次日,达怡轩请任天然在张宝琴家吃酒,任天然叫了个同庆里的花素芬也狠温婉,是张宝琴荐的。席间任天然就同达怡轩当面提亲,达怡轩说未免高攀,就托冒彀民、管通甫作媒,仍是请帖传红,达怡轩也用了一对金如意簪压帖。任天然又同着全眷及范家姨太太逛了纺织厂、缫丝厂、造纸厂、自来水厂,又游了一次龙华。正是桃花大开的时候,风景甚佳。耽搁了有七八天才开船,是戴生昌拖送的。

    到了杭州,借了江西知府唐府上一个湖庄暂祝把范星圃夫妇的灵柩,扶到他原配夫人的坟上合葬,所喜年山尚能找到他的本家,只有一个龙钟老翁是范星圃的叔辈,孤身一人,竟无从替他立继。杭州办葬很费工夫。为这葬事在杭州住了有两个多月。那孤山岳坟、三潭印月、平湖秋月、张祠、左祠、蒋祠、高庄、净寺、灵隐、韬光城、隍山这些名胜,和氏夫人、顾姨娘、佩云小姐无不畅游。范家姨太太为料理葬事,有好几处皆未能到,事毕雇了一个七舱南湾,却不用轮船拖带,过嘉兴逛了落帆亭、烟雨楼,过苏州逛了光邱、怡园、留园,过无锡逛了黄浦墩、慧泉山,过镇江逛金焦二山,过扬州逛天宁寺、史公祠、小金山、平山堂。这几个月里,佩云小姐已跟顾媚香学会了几枝昆曲,洞箫也学会了。每逢山明水秀的地方,月白风清的时候,就互相吹唱一曲,真有飘飘欲仙之意。到了泰州进了新宅,同吴伯可那边自然内外皆互相过访。吴太太也叫他女儿慧娟见了婆婆,也狠和顺大方。隔了几时,任天然在白米左迁置了几百亩田,又在海安典当里拼了点股分,要想搬到白米乡下去住,问大家愿不愿意?大家都喜欢,那逖儿更吵着说:“我会放牛!”近来这逖儿竟是他丈母范家姨太太领着,同睡照料的也狠周到。任天然就在白米镇买了一所房子,重新改造改造。门前临水种了十几株垂杨,连着大门一带矮墙里边,一个大院子五间正房,前后房皆极敝亮。西首小小的三间厅,后边一个船厅,东首却有一个支港,就引着那水开了一个塘,种了些荷花,临水造了一带书房,均用的飞来椅。正房后面又是一进五开间,比正房房间略浅。东首另有一所小小的三间,两厢房就与范家姨太太居祝这进院墙之外,就是厨房,那边有个后门。出了后门一个大菜园。靠西首的做了菊畦,另有个门可通船厅,靠东首造了两间佃房,两间石角房。靠着后进住屋造了几间仓。再后面是一片竹林,却是本有的。和氏夫人同着媚香、佩云小姐无事就自己去摘菜、浇花。范家姨太太有时也跟着玩玩。却只有佩云天足,走的爽快。任天然也常去看着耕田,学着钓鱼。任逖是放了学就在菜园里跑,看见牛就攀着角骑了上去。范家姨太太也在附近置了几十亩田。又隔了一年,任通在梵王渡学堂卒业,回来完了姻。刚满月,任天然接到管通甫的信,说是保子良观察赏了四品京堂,放了英国钦差,奏调郑琴舫作参赞,郑琴舫却保了任通去当翻译,问他愿不愿?

    任天然父子大喜,就赶紧复了信,亲自送任通到上海,媚香因为足月不能随去。

    任天然到了却好钦差出京,也彼此拜往应酬了几天,送钦差动了身。任天然因年余不到上海,大家留着盘桓盘桓,在花素芬那里也住过几夜。此时正是九月,达怡轩已讨了张宝琴,仍住在上海。这天,毕韵花邀他们到双凤堂看菊花山。任天然同花素芬说起,花素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