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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皮rou里,还不断地上下翻搅着。 谈启生盯着谢栗, 表情严肃:“你上回怎么还偷偷溜走了?你的高见都没有说完就走了,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谢栗就知道谈启生要说那件事。 都怪谈恪! 他在心里想,嘴上却还要维护自己那个猪队友:“因为你不喜欢谈恪,我喜欢谈恪, 我们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谈启生头一回见到这种小孩, 嘿一下就乐了:“我当老子的骂他两句都不行吗?” 谢栗表示不行:“他又没做错什么,你骂他干什么。” 谈启生边笑边点头:“好好,那下回我就不当着你的面骂了。” 他话题一转, “前几天我闲着没事,就找了你的论文看了看。” 谢栗顿时就呆在当场。 他立刻想起自己参加建模大赛那年,正赶上他迟到的中二爆发,总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陈景润丘成桐,恨不得拳打柯尔莫哥洛夫,脚踩佩雷尔曼。 所以说中二来得早也有好处,做过的蠢事说过的蠢话流传范围有限,影响面积小,不至于成为人生污点。 而谢栗的中二期姗姗来迟,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他那两年投中的论文将成为他这一生再也抹不掉的污点。 谢栗羞愤欲死。 怎么还带这样的呢? 扒人论文等于脱人内裤。 扒了人家论文还要告诉对方,就等于是当众脱了别人的内裤还拿着喇叭全校广播原来谢栗的内裤是大红色的上面还绣了一个福字! 太不讲江湖规矩了!! 谢栗恼羞:“我以前不懂事,胡乱写的。” “我看你胡乱写也写得很不错嘛。”谈启生边说边忍着笑,忍着忍着就忍成了咳嗽。他一咳起来,山崩地摇。他捂着嘴伸手指指房间另一头的痰盂。 谢栗紧起身去拿,刚递过去,谈启生就呕出了一口深粉色的液体。 谢栗第一回见到吐血的,吓坏了,抬脚就要往外跑去叫医生。 谈启生拉住他,一边喘着气,一边用科普的口吻给谢栗解释:“你别害怕啊,这是咳嗽把毛细血管咳裂了,这种没事。只要不是一口一口往外吐血,鲜红暗红色,那都没事。” 谈启生的手很凉,手指尖都是茧子爆起的老皮,割在谢栗的皮肤上生疼。 谢栗忍不住问出口:“您得了什么病?” “肺癌。”谈启生说,他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在这,有这么大一块,不能割。现在到处跑了。” 他的语气淡然,好像讲的是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反而让谢栗连半点同情或是悲伤都不好意思流露出来了。 谢栗忍不住反握住谈启生冰凉的手:“那怎么办,能治好吗?” 谈启生立刻就笑了:“治好了,人就能不死了?人总要死的嘛。” 这话有点对,又有点不对。人是总要死的,可是好像从没有人想躺在病床上死去。 谢栗想说些劝解的话,却又挣扎着说不出来。 谈启生却话头一转,问起了谢栗的身世:“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父母,是不是?” 谢栗沉默着点头。 谈启生打量着他:“好孩子,没关系啊。” 他指指外面,“那个小王八蛋给你说过吗,他mama也是搞观测的,和我meimei是同事。以前我们实验基地在离坎儿城两百多公里的地方,他mama就在坎儿城的天文站工作。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坎儿城的学校老组织孩子去,他mama经常给那些学生们搞科普。” 谈启生的脸上终于露出稀淡的笑意,目光越过苍白冰冷的病房,越过照进病房却被玻璃筛掉了热度的阳光,落在了虚无的一点,那一点仿佛连接着万里之外西北边陲的黄沙大漠,彩色的小帽子,和惊人热度的夏天。 “她特别爱给那些孩子讲,说大家都是星星的孩子。” 谈启生反拍拍谢栗的手,“你晚上的时候抬头看看天,你的爸爸mama就在那里呢。” 谢栗僵住了。 他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他颤抖着嘴唇,连带着浑身都抖起来。 谈启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孩子,你怎么了?” 谢栗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就是在坎儿城长大的。” 他眼看着谈启生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一点惊奇:“我也去过坎儿城的天文站,我也听过‘星星的孩子’。” 谈启生手上的力气忽然大了起来,捏得谢栗甚至有些发疼:“她那几年留着长头发,烫成了波浪卷,是不是?我还笑话她的头发像一头葡萄藤。” 谢栗其实已经想不起来了。那位女讲解员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漂亮的长发还是利落的短发,这些细节并没有被刻进他的记忆里。 在谈启生热切的目光下,他艰难地摇头:“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谈启生的笑容却一点点变深:“就是她了。他们观测站就她一个女同志,每次都是她给学生们讲,不会有别人了。” 命运有一双灵巧的手,日夜不休地坐在巨大的一架纺织机前工作。它摇着那架冰冷的机器,将亿万根线从各自的纺锤上抽出来,经纵纬横,织出无数人的命运。 谢栗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那根线,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被不断地和其它人的连接在一起。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带着兴奋:“那她,阿姨,她现在在哪?我可以再见见她吗?” 他有那么多的话,那么多的感谢,想迫不及待地告诉她。 谈启生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去世了。六年前坎儿城大地震。” 谢栗在脑子里翻滚的话语倏地冷了下来。 谈恪数度想要推门进去,都被谈忻拦了下来。 “哥,不会有事的。” 谈忻劝他,“爸又不会吃人。” 谈恪锁着眉头:“他也不应该长时间坐着和人说话,他的身体吃不消的。” “可是你现在不让他说,那他什么时候能说呢?” 谈忻口气很冲,“难道要等他不能说的时候吗?” 谈恪根本不能听到这种话,怒而转头:“你在胡说什么?!” 谈忻终于忍不下去了:“从爸查出复发开始,这两天你一直在和他对着干。他不想出国,你非要让他出国。他想做姑息治疗,你也不同意。他想把mama的坟迁回来,在家附近买块墓地,你也不愿意谈这件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谈恪的脸色难看极了,像飓风来临前灰黑色的天空,阴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叫他出国是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治疗,不同意姑息治疗是不愿意放弃他的病。还有他现在考虑迁坟干什么?” 他伸手指着病房里,压着声音,“他难道不是因为不想活了才要考虑墓地的事情吗?哪一件不是为他好?!” 谈忻显然不同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