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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 更何况他要以左护法身份暗中维系玄龟岛的平衡,掣肘六大门派,总觉束手束脚。 千百年来,他已习惯了身为妖皇的任意而行,如今为防内妖作乱、外敌击杀,却要如此收敛作态,实在气闷。 可他所图极大,总要谋未来而忍当下,也罢。 今日他没有坐定于大殿上灵气丰裕之处,而是在殿内来回踱步。 最近他常听殷冉与小丫鬟们讲学,向小丫鬟们介绍人类周身脉xue,提及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乃至大脑神经和毛细血管等等知识点。 可妖族即便化形成人,只不过外在形态有所改变而已,rou身仍遵循妖族之态运转。 他虽杀过人,也从未想过解剖之类,对人类rou身诸事一知半解。 从殷冉那里偷学来的东西,总是想一想便觉滞涩,似乎所有内容都无法圆融成一体,缺少的信息和知识缺口极大。 想要直接问询殷冉,但一则需要知道的太多,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 二则,在她不信任他、防备他,甚至敌视他的情况下,他也无法信她。万一她跟他胡说一气,他按照这些假知识修行观想,只怕终将走火入魔,祸患极大。 但他也绝无法信任她,更不可能向她托出自己便是她‘忠心效力’的教主大人这一秘密。 无法堪破她全部神秘之处,便不能确信她真是待他忠心,而非有什么别的所图。 殷玄听脸色沉沉,踱步往复间,眼神幽深,墨色眸子混黑一团,透出几丝戾气。 …… …… 从小木屋溜达回教主寝殿的路上,殷冉脑中全是事儿。 时而想起雪狼妖王跪在大殿上,被教主神威吓的疾速奔逃时的模样。 时而想起不知道黄岐金翅草到底生了什么病,能不能治,万一不能治怎么办? 又有些犯愁下个月要跟雪狼再在大殿上见一次,到时候她是干脆藏在寝殿里只发出声音骗他,还是布个怎样的局呢? 想着想着,白日里银叶妖将身姿悠然站在灵田边的模样,忽然浮现脑海。 她抿住唇,摇晃着手中当剑耍的木枝,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古代皇帝。 日理万机,还被小妖精瞎撩。 走到大殿门口,身姿忽然一转,手中木枝横里刺出,又霍然回刺向身后,接着脚尖在地上一点,人以窜至殿顶。 她想象中的敌人已然被她刺死,而她这个武力强者正站在高处,睥睨弱者的尸身。 低声桀桀而笑,如故事里所有恶人一般,露出阴险得意笑容。 殷冉这些日子没练习演技,但显然老本行还没生疏。 过完了戏瘾,她忙从殿顶跳下来,只怕什么大妖正巧掠空而过,瞧见她没大没小的往大殿顶上窜,那可就糟了。 稳稳落地后,木枝在手上一转,枝身贴在手臂内侧,如一位威风凛凛的女侠。 殷冉心情不坏,踏入大殿。 轻快的气息涌进有些凉飕飕的殿堂,与超低气压冲撞。 两双眼睛对上—— 一双愉悦含光,熠熠生辉。 一双幽深暗沉,冰潭无波。 殷冉微微一笑,款步走到左护法身前,轻柔福礼,笑道: “左护法大人~” 殷玄听站在殿边,漫不经心的抬眸瞟她一眼,虽仍未开言,垂在身侧笼在长袖中的手指忽而抬起,一道黑色电光猛然朝着殷冉面门射出。 殷冉大吃一惊,万没想到一直跟她和平共处的左护法会忽然翻脸。 最近这些日子,她在他面前已经少了许多戒备,此刻不免有些惊慌。 但自保本能让她思维还未快速运转,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手上木枝挥动,瞬间将最近每晚勤练的招式使了出来。 木枝几乎撞上左护法射出的黑羽时,殷冉觉得自己死定了。 这小木杈子别说是左护法的本命黑羽箭了,就是自己一拳都承受不住,瞬间便会断为两截,然后,黑羽箭便会穿透她胸膛了吧。 深吸一口气,虽知无用,她却仍调动起体内全部灵气,漫出皮肤,瞬间罩护住rou身,成了一层无形气甲。 可令她吃惊的是,手中木枝并未破碎。 黑羽在碰触到木枝前的瞬间便猛然转向,又疾驰到另一边朝她攻击。 殷冉快速的扫一眼左护法,只见他沉眸凝立,手指却微微摇动,cao纵着黑羽不断出击。 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她只有循着开元剑千变万化的剑招,迎着他黑羽箭不断使出来抵挡。 几息后,殷冉便发现,黑羽箭总是点到为止,说是要杀她,倒更像是在戏弄她。 心中气恼,愤怒反而压下了恐惧。 她涨红脸,调节呼吸,步调不乱,剑招愈来愈熟练,速度也快了起来。 殷玄听手指弹动间,目光始终盯着她五官。 见她在如此短时间内判断出自己没有生命危险,转惧为怒,他浓长眉忽然舒展开,之前郁结胸中的烦闷竟有所纾解。 他想,这大概就是许多人类养妖族做宠物,每每欺辱挑逗一番,便喜笑颜开心情大好的原因吧。 殷冉木杖舞的虎虎生风,却总摆脱不掉那只黑羽。 被超级强者压着戏弄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她只怕在这里与黑羽箭斗一晚,斗到气尽瘫软,左护法也不过觉得手指有点酸吧。 咬住下唇,殷冉忽然不再管黑羽箭,任它朝着自己面门直刺而来。 身形不停,如电般冲向左护法,木杖如剑,直刺他面门。 殷玄听忽然笑了,他双目直视殷冉那双愤怒的眸子,他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不屈倔强,甚至有些暴烈。 木枝刺在他面前一指处,便再也无法向前一寸。 殷冉并未收力,木枝仍在竭力下刺,忽而寸寸化成灰,飘散空中。 她收势不及,直扑向他,倒似痴女投怀送抱。 殷玄听轻轻抬臂,似只是慵懒的一拂手,少女却被震的连连后退,直到与他相距五六步,才勉强停住。 殷冉愤愤瞪着他,仿佛要吃妖。 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里泛着微红,殷玄听能读出她的控诉。 大概是责备他为何撕毁与她和平共处的盟约,也可能只是恨他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弱。 笔直站着,他表情逐渐又肃然冷漠下来,大氅垂在身后,黑发松散束着,有种威严又不羁的气魄。 “为何不将灵气灌注入木剑? “御剑以气,驭气附于剑,这都不懂吗? “当是杂耍吗?” 他声如低音大提琴,厚实磁性,极其悦耳。 讲出的话,却不怎么动听。 殷冉的木枝已被他击碎成齑粉,此刻只能攥紧了拳。 细细咀嚼他的话,她在最快时间内通过调慢呼吸节奏,来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