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堂酒吧内。

    动感十足的音乐震耳欲聋，舞台上的性感女郎扭动身姿，台下的男男女女身体交叠在一起，发出羞人的水渍声。五颜六色的光斑四处游走，打在人们迷乱的脸上。

    二楼包厢，池书砚跷着二郎腿，手里的香烟快要燃尽，他猛吸一口，缕缕白烟从嘴里吐出，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透着烦闷。

    “砚哥，我帮你叫个人吧，你一个人多无聊呀！”坐在沙发左边的黄毛嘴里嚷嚷着，怀里搂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手指不规矩地到处摸索着，女孩顺从地任他胡作非为。

    紫毛忙附和道：“对呀，砚哥，总不能我们一帮人做，就你看着吧。”

    “怎么，你们身上哪块地方我没见过？害羞个什么劲。”池书砚似笑非笑，抬手将烟头碾灭，端起桌上的酒自顾自地喝起来。

    “砚哥，这话就有歧义了啊，别毁兄弟们清白。”

    紫毛哭笑不得，“艹，砚哥，你最近是不是不行，我早就怀疑了，以前你哪次不是左拥右抱的，最近身边连根雌毛都看不见。”

    “不行？你亲自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池书砚撩起眼皮，暧昧地扫视紫毛的全身，那眼神似是一双无形的触手，拂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紫毛耳根发热，狼狈的别开目光，不再吱声。

    包间又恢复了寂静，没人敢去招惹池书砚。

    池书砚也乐的清闲，独自喝着桌上的白酒，一杯接一杯，那架势像是在喝白开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四五个酒瓶东倒西歪，红色和白色的液体交织在一起，流的到处都是。

    低哑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池书砚的醉意渐渐涌来，他起身拎起一旁的校服挂在手腕处，掏出黑卡扔在桌子上，脚步凌乱地走出包厢。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沉，池书砚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神有些迷离，唇角依旧带笑。

    忽然，胃里一阵绞痛，艳红的嘴唇褪成白色，强撑着向前走了几步，意识逐渐模糊，“咚”地一声栽倒在地。

    四周的行人纷纷侧目，却没人敢靠近，他们都害怕会被敲诈，这附近还没有摄像头，被讹上都没处说理去。

    苏味刚从超市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男孩，手里还提溜着隔壁职高的校服，晃晃悠悠地走在前面，腥辣的酒气顺着微风飘过，人没走几步就倒地不起。

    她站在原地，冷静地拨通急救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就挂断电话，大约十分钟，救护车赶到，迅速将人抬上车。

    车子呼啸而过，苏味这才提着购物袋离开。

    打开房门，里面静悄悄的，她换好鞋子，拎着购物袋来到客厅，却发现苏苏和苏时序都不见了踪影，便去厨房把东西放下。

    墙上的指针慢慢接近九点。

    洗过澡后，苏味靠在沙发上听着轻音乐，手里翻着昨天没看完的书籍，没过一会儿，门铃声响起。

    她起身开门，苏时序抱着猫咪进入房门，一副求夸奖的小表情，说：“jiejie，我今天带苏苏出去打了疫苗，还做了护理，它现在可干净了，你摸摸。”

    苏味关上门，抬手摸了摸苏苏的脑袋，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很快闭上，像是困极了。

    她收回手，“你先把它放进窝里。”

    苏时序乖乖照做，刚想说什么，却见jiejie进了卧室，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一屁股摔在沙发上。

    很快，苏味就出来了，手里像是攥着什么东西，随手扔在沙发上，“这是房间的备用钥匙，以后不要敲门，很吵。”

    苏时序宝贝似的放进口袋，眼睛闪闪的，“jiejie，那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

    苏味淡淡开口，“随便你。”

    “那我可以和jiejie一起睡吗？”

    “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给我滚！”苏味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门。

    半夜，屋子里漆黑一片。

    苏味从噩梦中惊醒，没有熟悉的光亮，她疯了似的按动开关，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巨大的恐惧将她罩住，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块棉花。

    她不安地摸索，“哐当”一声滚落在地，阵阵冰寒刺入骨髓，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拼命挪动身体，直到后背贴近墙壁才哆哆嗦嗦地停下。

    苏时序有些失眠，猛然间听到jiejie的房间发出异响，鞋都没顾上穿，就赶忙去敲门，“jiejie，你没事吧！jiejie、苏味……”

    见没人应答，大力踹开房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他着急忙乱的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人。

    黑暗中，jiejie在不停地颤抖，头发和眼泪粘附在一起，眼里满是惊惧和无助，感觉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苏时序瞳孔微震，用力将人圈在怀里，安抚道：“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别怕，我在……”手指抚过jiejie冰冷的身体，心疼地亲吻她凌乱的发丝。

    苏味喃喃道：“不、不要……过来……求、求你。”

    这断断续续的话语，让苏时序有些惊诧，随即握紧了拳头。从小到大，jiejie都是坚强的，就算被石头砸破了脑袋，也会笑着安慰他没事。

    清楚记得，那年他六岁，刚上小学，班里几个胖小孩看他比较瘦弱，便联合起来欺负他，从刚开始的勒索到后来的拳打脚踢，他不敢告诉父亲，因为mama说过，他不喜欢没用的小孩。

    那几个小孩见他这么怂，就更加肆无忌惮。有一次jiejie偶然路过，看见满身鞋印的自己，可能是因为血缘，她救了他，那一刻，jiejie像是从天而降的至尊宝，浑身发着金光。

    可是，他的至尊宝并不是无所不能的，鲜红的血液顺着jiejie的脸颊滑落，幼小的他却只会掉眼泪，jiejie以为他害怕鲜血，便用那双干净的手蒙住他的双眼，安抚道：“别怕，jiejie在。”

    想到这里，苏时序心如刀绞，这么多年，他就只会贪婪地索取，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殊不知他的太阳早已支离破碎。

    苏味感觉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却什么也听不清，只能不断地求饶，祈求对方能放过自己。苏时序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一遍遍重复着“别怕，我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苏味慢慢安静下来，闭合的眼眸残留着水渍。

    苏时序害怕jiejie会着凉，起身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将人安放好，顺势侧身躺下，隔着被子轻轻环抱住jiejie，鼻间萦绕着清冽的雪松香气，慢慢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