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王世子(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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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憩了一会儿,下属乌小满来敲了敲:“主人?” 昔三尺随手将面具扣上:“进。” 乌小满推门,看见还在榻上的昔三尺愣了下,合上了门。 她缓步走到榻前,替主人拢了拢衣服,有些担忧地开口:“主人,宫医他……需要不要属下……” 昔三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宫月行,不足为惧。” 宫月行自从上了她的榻,便被她查得底裤都不剩。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倒是查出了不少惊喜。 “仙医谷手都伸到我们天机阁来了,真是不知好歹……” 昔三尺摇了摇头,话里带笑:“仙医谷那群窝囊饭桶哪有这个胆子,一群缩头乌龟,倒是宫家——或是宫月行,在找什么。”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昔三尺捏了捏乌小满软乎乎的小脸,“小满要为我献身吗?” “主人!”乌小满羞得脸颊通红,又小小声嘟囔着:“要是主人愿意,也不是不行……” 昔三尺笑了一声,慢悠悠缩回了手,不再逗她:“刺客的事有线索了吗?” 乌小满顿时严肃,绷了小脸:“没有,当日在职,不在职的都验身过了,没有伤口。” 当日那刺客来时,与昔三尺交缠,肩部中了一剑,深可见骨,短短月余,必不可能好全。 “不过,外派的……要召回来吗?” “不,发个告示,就说……天机阁少主重伤难愈,广招医师。” “至于牢里那个,俱五刑。” “……是。” 昔三尺摸了摸肩上刺青的位置,有些恍然:“小满,你会怕我吗?” 乌小满也缓缓抚上手臂内侧的某个部位,那里也有一个同样的刺青:“属下永远追随主人。” 没说怕,也没说不怕。 昔三尺垂下手臂,没看她,只说:“愿我们都能走到朝时……” 乌小满用力握了握手臂:“……会的,主人。” 说是无色刺青,却也是一种蛊,还是她亲自调制的,主人身上的刺青,也是她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这蛊毒只是起个牵制作用,持同种蛊虫者一死其伤。 虫母在昔三尺身上。 她们早就是同生共死了。 “来吧,替我看看千春蛊怎么样了。”昔三尺朝乌小满递出了手。 不知是不是她体内还有其他蛊虫的缘故,本因一月一发的千春蛊现今七日就会发作一次。 发作时功力全无,浑身燥热如火烤,唯有阴阳交合可压制蛊毒。 乌小满仔细感受了下:“现在蛊虫是被压制住了。” 以前,千春蛊只在传闻里听过,从未流出,连她这个前苗疆族女也不得知晓它的破解方法。 昔三尺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乌小满,勾着手指从她的耳后缓缓滑至下颚:“你说,给我下这种蛊毒的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呢?” 她的指尖微凉,让乌小满起了些许鸡皮疙瘩。 乌小满愤愤道:“不管是什么,都该死!” 昔三尺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的回答,只是收回了手:“父亲找我吗?” 乌小满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找主人的原因:“王爷说京城送了谕令。” “谕令?给我的?” 昔三尺思索着,边戴上了束腕:“今上,是不是已过……耄耋?” 乌小满摇了摇头:“明年才是。” 昔三尺活动了下五指,弯了弯眼:“该让天机阁少主休息一段时间了,京城——有好戏看了。” 两人出了天机阁据点,辗转了几处,在一暗点重新置换了衣物,昔三尺和乌小满都褪下了易容换上常服。 昔三尺其实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商徒,帝二十子嘉安王商烛的独子,安王世子。 老弱病残这四个字,父女两人皆占了三字——弱病残。 虽为皇帝幼子,但现今圣人也过了古稀之年,或许,安王还可以添个“老”字? 世人皆知,安王自出生起,便带有眼疾,目不能视物,又是早产儿,体弱多病。 圣人怜惜,赐号“嘉安”,连封地都特地选在了离京城最近的沅南——也就是如今的安州。 圣人老来得子,自然会比较宠爱这个儿子,万事万物,都给最好的,一众兄弟有羡慕,也有怜惜,却都不重视。 毕竟,一个瞎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更何况,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的嫡长子都比他要大上两岁了。 嘉安王生母云昭容去世后,他便自请前往封地休养身体。 沅南山清水秀,四季如春,也确实是个养病的好地方,圣人年事已高,精力早大不如前,干脆挥挥手,让所有亲王公主都前往封地,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打扰他。 嘉安王虽病弱,但一张脸,可谓是风华绝代,招蜂引蝶无数。 不少世家门阀蠢蠢欲动。 之后,便是听闻嘉安王与沅南一民间女子相爱,封妃的诏书还没请下来,那女子就难产去世了,独留下一个病恹恹,还带着腿疾的儿子。 这个“儿子”就是嘉安王捡来的昔三尺。 被安王这么一通cao作,世家门阀纷纷歇了心思,大病秧子拖了个小药罐子,谁家女子愿意接手。 就算是看在他的脸…… 家主们恨不得打断自家闺女的腿关起来,生怕自家闹了这个笑话。 “会不会太多了……”乌小满迟疑地停下为昔三尺敷粉的手,看着面前惨白得像是即将要昏厥过去的主人。 昔三尺淡然地将一根根银针扎入腿中,弯了弯眉:“这才刚刚好。” 她拿起铜镜看着镜子里的人,苍白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轻咳几声,面色更加惨白了。 昔三尺满意地笑了:“瞧瞧,谁不可惜安王世子弱柳扶风,恐将昙花一现。” 她嗅嗅自己的衣襟,甚至不用仔细闻,一股铺面而来的药香。 昔三尺心情很不错:“这次的衣服熏了几天?” 乌小满回忆了下:“……大概五天?” “下次就按照这个天数,上次那件外衣直接扔了吧,太呛了。” “是。”乌小满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是她在实验到底几天才能熏对味,抢了午月的活,还熏过头被午月骂了。 昔三尺带着乌小满回了自己的温泉山庄,这个时间段,安王也在。 因着世子的腿疾,别宫上上下下一个门槛都没有,畅通无阻。 “父亲,您找孩儿?” 商烛似乎才刚刚从泉水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散在地上,身上只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衣,懒散地侧靠在条案旁,内里的线条若隐若现。 乌小满见俩人开始谈话,将昔三尺推至条案前便行礼退下了。 当然,还不忘为两人合上门。 商烛手里拿着一卷书,随意点了点桌前大大咧咧敞开的谕令。 昔三尺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东西,从轮椅上起身,绕到商烛身后拿起他挂在屏风上的擦发的布帛,为他绞干发丝,笑吟吟道:“父亲喜欢这里的温泉吗?” 商烛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小心隔墙有耳。” 昔三尺的动作依旧轻柔:“沛池最是安全了,这里有没有‘外人’,父亲还能不知吗?” 温泉山庄,也就是沛池,侍从少,但每一个人都是商烛的死侍。 她这个便宜父亲,就是天机阁的阁主。 “不要对任何人抱有太多的信任。” 昔三尺轻轻拢了拢半干的长发,语气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我信任父亲。” 商烛沉默了一会儿,合上书卷:“此去京城,吾为你卜了一挂。” “卦象说了些什么?” 至今为止,商烛只为昔三尺算过两卦,这次算是第三卦了。 一卦,是算出与昔三尺有缘,于是去雪地里捡回了她。 还有一卦,是因为她被捡回去后日日缠绵病榻,商烛再次为她卜了一挂,卦象说,她想活到成年必须做男子养。 为此她也女扮男装至今。 “此行,众人皆不可信。”商烛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昔三尺取了木梳,沾了沾些许发膏,细细为他理发:“父亲会与我同行吗?” “……明年初皇帝大寿,或许会招亲王回京。” 昔三尺将木梳放下,梳子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 她点点头:“好,孩儿知道了。” “让余三跟着你去。” 余三是商烛训练的暗卫之一。 “余三跟着我,那您怎么办?” “别和我拐弯抹角的,你想要谁?”商烛声音恹厌的,有些心不在焉。 昔三尺笑了两声:“还是父亲懂我,我想要小五小六。” 余五六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很好玩。 “好。” 他顿了下,又说:“京城不比安州……实在解决不了,去找白邑。” 听到这个名字,昔三尺有些恍然。 当今国师,名白邑。 要不是商烛提起,她都快忘了天机阁还有个名义上的副阁主呢。 传闻,曜国天子活不过五十五岁,当今圣上也确实在五十五岁那一年大病难愈。 但他某天突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并且生龙活虎,犹如回光返照。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皇帝突然下令册封了一位平民为国师。 皇帝说他病中大梦了一场,是受到这位仙人的指点才能安然无恙的度过难关。 此人也不是众人想象的明月清风是人间烟火的仙人形象,而是普通的清朗少年样,性格也宛如孩童稚子般,让人捉摸不透。 天机阁虽名为天机,但世世代代都只是为皇帝收集情报的机构而已。 自从那位国师担任天机阁的副阁主,才逐渐开始有卜算卦象窥探天机。 说起来,商徒这个名字,还是他起的。 当时商烛随心所欲,看着冰天雪地,便起了个“三尺”这个大俗大雅的名字。 至于“昔”,那是他母亲的姓。 国师便嚷嚷着安王世子怎么能叫怎么草率的名字,冥思苦想了好几个名字,被商烛嗤笑他“徒有其名”,挂了个国师的名字,其实是个文盲。 于是,安王世子便如此草率地“徒”了。 白邑常居京城,昔三尺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