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85. 一通电话打到试飞基地。 一名队员拿着卫星电话朝着正在滑动的洞拐一号歼击机跑来，大声喊着，姬首席接电话！ 姬发原本已坐进驾驶舱、装备氧气面罩，接通塔台频率，给飞机起飞前做最后的准备。然而，因为这个临时通知，只能破例将起降杆推回空档，锁紧。仪表盘上传来动力不足，无法响应，请确认取消的提示声。姬发和战友面面相觑。 他们的教官是一条身高一米九的巨汉，看似五大三粗，这个时候冲上来大发脾气，声音差点把人耳朵震聋：“谁允许你跑过来的？万一被吸进引擎怎么办？飞行员执行任务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断，难道你不懂得试飞基地的守则吗？” 那名小军官估计从事技术岗位，很少和前线部队的长官打交道，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不免有些慌张，怔了一会后、有些不服气，递上卫星电话：“找姬首席的，说是他家里人打来的，而且军部额外批准了。” 教官斥责：“放你娘的屁，少给老子讲废话。再下次私自跑到跑道上，老子饶不了你，回去找你长官扣你工资。” 然后头转回姬发：“臭小子还不滚过来，什么几千万的生意非得现在谈？” 此时姬发走下飞机，心虚的看了教官一眼，自知没理，从扶梯上走下来接过电话，小声道：“喂？” “姬发。” “杨戬？” “我跟你说件事。” 姬发听了，怔住了。整件事从天而降，像任何惊喜或意外那样毫无预兆，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吃到的巧克力会吃什么味道。 姬发耳鸣了三秒。 伴随着一阵快乐到爆炸的烟雾，姬发的意识回归到现实，就连他的教官也傻眼了，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姬发冲过来跟这条大汉兴高采烈的合掌，庆祝现实是一个伟大的世界。教官拿怪异的眼神看他，你小子疯了吧。姬发绕着原地打转，转罢一圈、开始第两圈、第三圈，一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的模样。 教官说，停，你再转下去，自己就可以起飞、开个p的飞机了。 姬发嘴角上扬得高高的，说我家妮儿今天给我生了个儿子。 教官听后眼睛瞪大，吼他，真事儿？大约他也觉得自己吼得太大声了有失礼节，便揉了揉头发稀罕道：“淦，真几把怪。我都四五十了连个对象也没有，成天独居在家，每年年纪长上来，头发少下去。你小子倒好，不仅能挣上三个金头盔，连老婆孩子都有了，看得连我都觉得眼红，什么成分呢太超标了吧。” 姬发说：“龙教官，你要是实在羡慕，那我就不好意思在你面前继续炫耀了呢。下个月孩子满月酒，你就别来了吧啊，好好在家琢磨琢磨到底怎么个事。” 龙教官抬脚就踹他。这小兔崽子，尾巴翘上天了。 下周，姬发结束任务抓紧回了趟家。 杨戬已经从朝歌医院出院回家了，毕竟公共场合，住久了也比较麻烦。请私人护理比较方便一点。 家里做饭阿姨正在炒着菜。伯邑考的房间门后传来小声的和公司职员开会的声音。姬发来的时候悄悄的，蹑手蹑脚，熟门熟路上二楼找杨戬。杨戬一个礼拜都睡自己房间，宝宝就放在他旁边方便照顾。三天换一班，每三天就放伯邑考那里，让杨戬晚上好好睡一晚。 小宝因为出生不足月，半助产、半顺产生出来的时候，只有五斤三两。身量小小的，扎在一个鹅黄色的襁褓里。当天农历四月四日，朝歌下着大雨，一路上正是山林间芳菲无尽的晚樱盛开的季节。所有的“恰好”都降临在“好好”身上。刚出生的时候哭了一阵，后来都是安静的等人来照顾。每天晚上定时喝奶两次，从凌晨一点后一觉睡到大天亮，像人类婴儿那点最麻烦的基因也被疫苗一起优化了。 姬发看见杨戬抱着襁褓正在奶他儿子，脸朝书架对着书脊，侧影是一条温婉的笔顺，一笔写到底。他手里握着奶瓶，头发扎了个麻花辫，连衣裙胸部下方系的蝴蝶结闪烁了一下，又被杨戬转身换了个方向挡住。 姬发趴在门框边，看着这一幕母子图，觉得他儿子怎么就能这么小呢。小得几乎可以直接塞回他娘肚子里，这样就能把他和杨戬独处的时光拖得长一点。 姬发小心翼翼，悄悄走过去。 伸出手。 双手放在杨戬脸颊上。 压低声音：“猜猜我是谁。” 杨戬其实早就注意到有人在背后悄悄盯着他看，但一直没有理会。家门口有人脸识别，能进这个家的人，除了姓姬的，和他自己，还能有谁？ 伯邑考不会和他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所以来的人一定是姬发。他肯定从试飞基地又偷偷跑回来了。 杨戬第一时间忍不住替他担忧，好不容易复员没多久，又被他生宝宝的紧急电话喊回了家。不知道姬发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赶上队员们的进度呢？他的首席位置炙手可热，一分之差千人之下，说不定是多少人的眼中钉、rou中刺，做梦都想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到时候杨戬可不就把自己和小宝当成“拖油瓶”三个字，可怎么好呢。 不过，杨戬猜到了姬发想陪他玩。他倒乖觉，很有默契的陪姬发玩起了你猜猜我猜猜的游戏，也算是一种生活情趣吧，他想，姬发一直很在乎这种游戏感的，要不自己就满足他一回。 杨戬被姬发捂着眼睛，眨了眨眼，假装不知道。 “是做饭阿姨吗？” “再猜。” “是护士小林吗？” “再猜。” “那是考哥哥吗？” 姬发一愣。 万万没想到能从杨戬口中听到这个选项。 他震惊了。 他以为凭他们两个之间的熟悉程度，杨戬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能把他认出来的！！怎么会这样？？！！ 姬发马上气鼓鼓的要反驳，但是马上意识到如果继续演下去说不定还能打听出来一点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姬发咬了咬牙，不回答，就把手慢慢放在杨戬的肩上。 “考哥哥开完会了吧，帮我抱一会小宝，我去洗个奶瓶。”杨戬说。 等了一会对面没反应，杨戬又不知道姬发的心理活动，凭这个呆子也闻不出来对面到底打翻了几坛醋缸子，就说：“拿开呀，我等一下就去吸奶了，这两天涨得有点难受。” “是啊，弟、弟媳，”姬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但是我准备了惊喜，你先别睁开眼睛。” 杨戬为了逗他，就答应：“哦。好的。”然后把小宝塞他怀里，闭着眼睛双手抱着乖乖等着。 姬发第一次抱抱小宝，也新鲜，看来看去，在那张饱满白皙的脸上寻找自己的痕迹。咦，这个痣怎么也能在鼻子上。他的下巴、他的眉弓、他的骨骼，怎么就照搬到这团小rourou上来呢？ 姬发想，看来真不能是送子仙鹤送错了，这真是他的宝宝。宝宝很白，像他这个不容易被紫外线晒黑的爹，但是脾气很安静，像杨戬，一点都没有活泼爱动的“儿子”样。 姬发看了一会，兴奋之余仅仅有一丝丝的失望，遗传学真是一个神秘的黑洞，不能他想要什么就能给他什么。他本来还在想，他儿子怎么着都该有一副吵吵闹闹的脾气，跟他一样呢，是男孩子就应该把房顶掀翻了，恨不得争出天了，那样才好啊。 过了半天，姬发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他哥伯邑考”的身份。杨戬这个人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把他儿子抱出去了，像直接送人一个什么便宜玩具似的。 姬发拉拉个脸。这厢杨戬闭着眼睛默默数三个数，三、二、一…然后一屁股坐在书桌上，用手扇着风：“哎呀，可累死我了，抱了这么久，手酸得已经不行了。” 姬发大怒。好啊。你原来早就想把我儿子送人是吧！ 姬发勉强忍住自己的语气，尽量不那么生气，但是听起来就有点阴阳怪气了：“那我抱走了。” 杨戬点头，嗯。 姬发威胁他，我抱公司去了。 杨戬点头，嗯嗯。 杨戬朝他挥挥手，快拿走，我已经不想管了，累。我要睡觉，开摆。这孩子爱奶不奶，不爱扔了也行。 其实姬发心里对小宝宝的那点不满意都是虚无的，就像掉在地上一根亮晶晶的猫胡须，都是捡不起来的，小宝长得这么小，他怎么会不心疼。他都没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太好强了才会这样。 姬发听到这话眼睛都气红了。 他妈的杨戬你不要我要！你把儿子留给我，我自己带给你看！ 杨戬求之不得：“不错，谢谢哥哥，麻烦你一天三次，晚上也得喂两次。日程表都写在冰箱的便利贴上了，你自己看。” 姬发：“哼。” 杨戬说：“不好意思啊哥哥，你再不把惊喜给我，我就去吸奶了。这会涨得有点难受，等一会湿了不太方便呢。” 其实杨戬根本没有那么多奶，连小宝的早餐都喂不饱，胸部也没有涨大一两个罩杯，还是和怀孕的时候差不多。只是现在早起的时候会渗出一滴两滴，要经常换内衣，很麻烦。 姬发丝毫没发现杨戬这是在故意逗他，怒气值拉满，冷笑一声：“是吗？给我看看严重吗？要去医院吗？” 杨戬回答不严重。不信你摸摸。然后拉着姬发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按。你看？确实没骗你吧。连衣裙外有一层轻纱，搁着纱网和绸布，姬发摸到了软盈盈的一团奶球。一只手就能轻易掌握，摸了两下好像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 姬发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是悲是喜，五味杂陈，愁肠百结。这可怎么办呀，他也不一定能经常在家，杨戬怎么就这么好骗，动不动就对着人敞胸露怀的。而且，家里还有哥哥在，穿着就不知道避讳着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姬家有什么家门不幸的事，搞小叔子的搞小叔子扒灰的扒灰。 还有，姬发发现不能一味的纵容杨戬。你看杨戬这段时间生了小宝，作出极大的贡献，家庭地位像坐了火箭，直线上升。 要是杨戬在这个家里地位比他兄弟俩都高，那他俩算什么？姬飞燕姬合德？ 姬发气不过，揪着那只半圆形的奶球，握住像一只鼓囊囊的小号水球一样捏了捏。没过多久就听见杨戬喊，别捏了，姬发我疼。 姬发一听都快气炸了。 他从自己的惆怅情绪中抽离，发现杨戬早已睁开了眼睛、捂着嘴笑个不停，就与之怒目相视。 姬发不由得恼羞成怒，跺脚道：“杨、戬！！！你、又、耍我！！！！” 杨戬笑个不停。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胸襟大开，笑得两个奶子乱颤波澜起伏不停，几乎露出大半个球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陪你玩玩，姬发，你也不想我一个人一个多月都待在床上吧，啊啊那样也太无聊了，好不容易等到你，走啊我们今天晚上偷偷出去玩。” 姬发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别的缘故慢慢涨红了脸。但他跟杨戬可没什么好客气的，把小宝放在二楼杨戬卧室里，然后冲回来扛着杨戬去一楼自己卧室，不来一场angry?sex今天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杨戬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愣住。咋了，是他刚才演的太过火了吗？但怎么能是他的错。明明是姬发先挑起来的事，怎么就能怪他不好呢。 姬发把杨戬扔床上一摊，四肢摊得顺顺的，奶子进嘴涨涨的。姬发说你要是再开这种玩笑信不信额今天锤死你。杨戬说，好，来呀。不然你说锤子，啷个回事给你的胆子来锤我。 一场sex终于升级为小夫妻大打出手，婴儿玩具扔了满地，电动小飞机电动小警车拉响警报werwerwer的叫。 这一动静把楼上的小宝宝吵得大哭。本来小宝很乖很安静，杨戬哄两句儿歌就犯困，亲五下脸蛋就睡着。这下在楼上哭得撕心裂肺。 连伯邑考也不得不中断了会议，出来打听怎么回事。 一开门就看到一身白衬衣凌乱、下摆被撕得一条一条的姬发，和头发凌乱的杨戬站在一块，像要悄悄上楼赶紧把小宝摆平，但是刚出门就被伯邑考抓了个现行。 伯邑考指着他俩，恨不得替小宝把这两个人一起管教了出出气：“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昂？都为人父母了，一天到晚在吵什么？再被我看见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鸡飞狗跳，胡作非为，你看家里那把鸡毛掸子歹不歹？” 姬发杨戬不说话，乖乖挨骂，姬发悄悄看杨戬一眼，没想到正对上杨戬的视线。杨戬轻轻拿胳膊肘撞他一下，看见没，这才是你哥。你那个不是，我一眼就发现了。姬发切了一声，哟，那你不是想故意惹我生气的吧杨戬。杨戬笑意吟吟，还要继续逗他，那个，我看你生气挺好玩，笑得我身上刀口都不疼了，下次还可以气你吗？姬发想了想，嗯嗯点了点头。 伯邑考啧了一声，皱眉，开始换上常用的嫌弃脸。这两个死鬼，上辈子讨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