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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燧目瞪口呆:“你爹真敢想。画出来了吗?” 顾昭叹息道:“画是画出来了,那能看?根本不像个人,像人皮没披好的鬼。” 顾昭干脆把这烦心事放到一边,对容燧说:“不说这些了,说正事吧。我爹是真的不高兴,淮南道那人到底怎么惹的我娘?” 容燧也正了脸色,正儿八经地把事情说了。 这事,事关淮南道道台袁斐。 袁斐就是兰延之高中状元那届科举的同榜探花,当时在金殿上,狄其野还借他打趣,活络朝堂气氛,他也是个机灵聪明的,拿自己开了个待字闺中的玩笑,当时连顾烈都被他逗乐了,因此很得朝中大臣青眼。 但他太机灵聪明了。 在京城待了两年,顾烈有心把他派到苦地方历练,让狄其野跟吏部左侍郎敖一松提了提,敖一松从来是闻弦歌知雅意,结果任调拟单一出来,袁斐的名字,不在顾烈属意的位置上,而是在富庶的淮南道。 其中经手的,是吏部右侍郎左成岚。 袁斐并不是没有能力到淮南道任职,左成岚就算收受了些什么,也不能算渎职,因此顾烈并没有说什么,把拟单给批了。 袁斐不知道他这么做,虽然得了淮南道的位置,顾烈已经断了培养他继续往上走的心思,如今步步爬到淮南道道台,已经是顶头了。 袁斐不仅不知道,他还努力经营着,想再往上走一步,甚至是升调回京城。袁斐明白顾烈不喜裙带贿赂,他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把所有聪明劲都用上,终于等来一个巴结上峰的机会。 那是青州知州拐弯抹角的亲戚,在淮南道当地,是有名的大财主。这家人在淮南道可以说是横行霸道,仗着与青州知州沾亲带故,旁人也不敢轻易去告他们。 这家人在寺庙和尚中还很有善名,捐了很多香油钱,捐建过不少佛像。 这家的大夫人买过一个弥勒玉佛,据说原先是一对,就心心念念着要凑齐一双。 于是刚嫁到青州,带着娘家给的玉佛去庙里请大师开光的新妇,就倒了大楣。 她前脚把玉佛送到庙里,后脚玉佛就被和尚送到了这家大夫人手上。 按照这家人的说法,是这个新妇不识抬举,玉佛的来路也很可疑,大夫人给了钱都不愿意做买卖,想必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争执中莫名其妙死了,也实在不能怪在心善仁慈的大夫人身上。 寺庙里的和尚也出来作证,说这家人都是乐善好施的活菩萨、活神仙,大夫人的心比仙女儿都善呢,她捐了那么多香油钱,怎么会害人呢? 袁斐当然不可能对着新妇满身鞭打青紫的尸体睁眼说瞎话,但既然这家人平素都是积德行善的善人,那自然就是家里下人一心护主,做错了事。 仆人不是好东西,和主人家是不相干的。 换句话说,这更证明这家人是好人啊,若不是见不得好人被欺负,仆人怎么会伤人呢?想必那新妇也确实太咄咄逼人了。 袁斐判这件案子的时候,狄其野正好途径淮南道,本来狄其野一心赶路,他急着去钱塘请兰老爷子然后回京,若不是袁斐太机灵聪明了,一定要请定国侯帮忙把关,狄其野也管不着这事。 袁斐毕竟只在京城待了两年,又是外地人士没有根基,离京七_八年听多了闲言碎语,他以为定国侯愿意为陛下打圆场,就能愿意给他装糊涂。 说到底,袁斐是既想巴结上司,又想把这案子在定国侯眼皮子底下过个明路,推卸责任。 所以,当袁斐假惺惺地问“定国侯以为如何”的时候,狄其野笑了,反问:“你当真要问我的意思?” 袁斐还以为定国侯跟他客气呢,喜滋滋地说:“定国侯但讲无妨。” 狄其野一挑眉,真就实话实说:“做多了亏心事,捐庙捐佛,常见得很。打死了人还倒打一耙,请和尚出来吹嘘善心活菩萨的,少见。至于一方父母官,不依律法断案,跟着和尚颠倒黑白袒护凶嫌的,我是头一回见。” 这话说完,衙门外的百姓们已经对着狄其野不住磕头了。 袁斐偷鸡不成蚀把米,正是骑虎难下,情急中对着定国侯板脸怒道:“定国侯这话,未免太过武断。” 狄其野把紫霜剑解下扔给近卫:“去把青州知州喊来。” 然后才回头对袁斐说:“等我把你的乌纱帽摘了,再来跟我说武断。” 袁斐登时面如纸色。 容燧把青州知州怎么大义灭亲、怎么摘了袁斐的官袍乌纱帽一说,然后对顾昭猜测道:“我猜,陛下是对青州知州、吏部右侍郎左成岚,有查查看的意思。” 顾昭微微摇头,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狠色像极了顾烈:“不止。吏部尚书。” 容燧心中一惊,接着想起陛下的安排,提醒道:“主子,陛下多半会派您查。” 顾昭想起今日京城门口的插曲,不在意地笑笑:“正好。领着我爹给的职,吃着大楚百姓的俸禄,不干人事,还敢脏我娘的眼,这些人,有一个我查一个。” 第131章 传家宝 未央宫里, 顾烈在浴殿寝殿狠狠饱餐一顿, 抱着狄其野在小书房里下棋。 狄其野战场上用兵如神, 到了棋盘上,却常常输给顾烈。狄其野不承认是自己技不如人,他认为顾烈平时干什么都习惯走一步算二十步, 这种人和别人下棋,根本就是作弊。 顾烈笑而不语,把耐心给狄其野揉腰的手抬起来, 又吃了他一个车, 然后接着揉。 不出三步,顾烈就能赢下第七局。 吃吃吃, 就会吃,狄其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把自己那个将拿起来,违反规则长驱直入, 直接往顾烈的帅上一压,告诉顾烈:“这要是战场上,我早就赢了。” 谁要慢慢地马走日、象走田, 他狄将军最擅长出奇制胜, 一招制敌。 他家将军明晃晃地悔棋,顾烈也不恼,知道狄其野这是没耐心下了,伸手整理棋盘,嘴里还给他家将军帮腔:“你说得对。” 闻言, 狄其野不服输的心绪稍宽,无聊地靠在顾烈怀中,视线落到案几上,看到在他给顾烈带回的一堆风土玩物中,富贵得特别突出的那个玉杯,才想起对顾烈道:“兰延之的祖父,送了我一个玉杯。” 顾烈循声看去,一双桃花眼望着那玉杯,听狄其野继续道:“当时我进门,他招呼侍女给我泡茶,特地嘱咐用的这个玉杯,也许是一开始就有意要送。我本不欲收,但老人家在兰延之父母坟前哭得厉害,我盛情难却收下,心里却是后悔。我总觉得这玉杯价格不菲。” 听到狄其野对兰家老爷子心软,顾烈下意识将怀里人抱得更紧,险些把狄其野勒得炸毛,才语气平静地点拨道:“兰家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