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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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要记住,人生路漫漫,要做事得先做人,正如今天的【人】课。”以诺亲自为云美臻戴上学士帽,并将卒业证书放到她手心,真如一位为学生点燃明灯的校长那样教诲道—— “善与恶的岔路,下次别再走错了。” 云美臻含泪拼命点着头,别的话因着哽咽全然说不出。 “凭什么……” 孙灵犀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趔趄着几步,布满血丝的眼珠中满是执拗与魔怔:“她也参与了期末考试啊,她也用刀伤了吴月寒啊……凭什么她能不进高等部?!” 然而以诺并未搭理她,更不会为她解释答案,他俯身给同样集齐五朵小红花的柳不花发了卒业证书和戴好学士帽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至于没有完成本学期课程的同学们要怎么办呢?” 被点到名的张彩霞、金曦和纪珊珊等人闻言都挺直了身体,紧张地等待着以诺宣判她们的最终结局。 以诺神色慈祥,包容地摊开双手:“你们又没犯错被关禁闭,可能是本校的教学方案不适合你们,那就只能给你们办理退学手续,让你们自寻其他出路咯。” “真的可以通关?!” 张彩霞激动的近乎失声,不敢去搞谢印雪,只好拼命摇着金曦的肩膀喊道:“这他妈和谢印雪猜的一模一样,这都能通关?太叼了吧!” “你得庆幸咱们触犯校规的次数不到三次,没被抓走光禁闭。”金曦被她晃得头晕,希望张彩霞能淡定一点。 “我并未全部猜中。”谢印雪轻轻摇头,歉声说,“校规这条限制我没算到。” 看来不集齐五朵小红花通关还有个前置条件在,那就是不能被教导主任抓去关禁闭,如此周密的副本设计,真是令人叹服。 “也已经很厉害了!”纪珊珊也无比钦佩的望着谢印雪,“如果没有你阻拦住我们,恐怕我们也会和裴清嵘他们一样,下个副本要被送去那什么永劫无止学院高等部。” 谢印雪听着她们的感谢,只是谦逊的微笑。 纪珊珊、江茉她们谢完谢印雪,又去叠声感谢陈云,毕竟若非陈云帮忙,她们说不定连最后一天都撑不到。 “本校长觉得谢老师教导学生很有一手,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前往高等部继续任职呀?” 以诺在解决完所有学生参与者后,便笑眯眯地为老师颁发“优秀讲师证”作为他们的通关钥匙,最后走到谢印雪跟前邀请他。 谢印雪听着以诺的话,唇边的笑容越深:“高等部的校长是你吗?” “当然……不是。”以诺感受着步九照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目光,身体逐渐变得僵硬,立马改口说,“我只是初等部的校长。” “那不去了。”谢印雪断然拒绝,惋惜道,“校长不是你的高等部学院,没有灵魂。” 以诺:“……” “本校长还有事要忙,你们自己离开学校去过暑假吧。” 以诺擦着额角涔涔的冷汗,觉得自己要是再在步九照面前晃悠,很可能会被他捏死,便转身想要开溜。 但他没走出多远,谢印雪便扬声唤他名字:“以诺——” 以诺哪敢停步?他当自己聋了,跑得还更快了。 青年却不疾不徐继续与他说话:“有空去整个容吧,不然下次再见,就是我来为你整容了。” 这句话话音才落,以诺就飞了出去。 那四肢同时腾空的姿态很像是被人踢飞的,不过谢印雪没看到始作俑者如何动手。 而以诺走后,所有参与者就都恢复了成人体型,他们身上的衣物也变回了刚进游戏时所穿的那一套,张彩霞、江茉等人都不想在这所阴森血腥的校园里多待,等大门一开就亟不可待地冲了出去。 路上,张彩霞又小声和金曦嘀咕:“这个副本的摆渡者到底是谁啊?真不是谢印雪吗?你看他分明就是认识引导者npc,这哪个参与者可以做到啊?” “我哪知道?我们都通关了,是谁都不重要。”金曦说着回头望了一眼仍站在校园cao场正中央的青年,蹙眉喃喃,“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与npc相熟的参与者……” 她进入副本数次,都没见过相同的npc,更别说是认识他们。 所以谢印雪真是普通的参与者吗? 那一身鹅黄长衫立于cao场正中央的青年,仿佛这无尽的晦暗中唯一的一缕明光,似乎仅仅是靠近他都能获得融融的暖意。 金曦收回目光,头也不回踏出学校大门,心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谢印雪自己才知晓了。 谢印雪也转过身,不再看死寂沉默的永劫无止学院,而是侧面仰目望着身旁的男人说:“这个副本真有意思。” “你又觉得有意思了?”步九照回应着谢印雪的话,并掀眸瞥了柳不花一眼,示意他赶紧滚,别打扰他和谢印雪进行最后的温存交流。 柳不花纵然不愿,也因为欠了人情只能幽怨地离开。 步九照见状心满意足,听着青年继续和他闲聊:“好人全活了下来,坏人都得到了报应,这还不够有意思吗?” 闻言,步九照右眉一挑:“你在夸你自己是个好人?” 谢印雪眉眼微弯,眸中漾起脉脉笑意:“我是在夸你是个好人。” 步九照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纯粹觉得青年是在夸他,便不住心悦欢愉,又不想笑得肆意,赶紧抿直唇角故作平静。 “只是到底没能让教导主任画完那九十九万个圆。”谢印雪看他这样,眼底笑意更浓了几分,“九这个数字多好呀,可惜了。” 这下男人彻底按捺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挽唇笑了笑,但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笑容短暂存在几秒后便黯淡下去,又不笑了:“一点都不好。” “你讨厌我名字里的‘雪’字时我都没生气,怎么我夸你名字中的‘九’字,你反倒恼了呢?”谢印雪有些无奈,柔声问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步九照沉默不语,苍眸中似被风雪卷席,带来无边无际的凛寒,却不是对着谢印雪,而是掠过青年望向昏暗无光的天穹。 沉寂许久之后,他方才重新开口:“不喜欢。” “噢,不喜欢雪,不喜欢阴天,不喜欢白色的衣裳、不喜欢旁人打翻你的烧烤架,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喜欢了。” 谢印雪问他:“那你喜欢什么?” 步九照垂眸睨他一眼,又移开目光,轻声道:“你明知故问。” 谢印雪闻言不禁又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渗出了些水光,莹莹沾在他睫羽上。 步九照看见这人笑得这样厉害畅快,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随后,他听到青年说:“我在笑我自己。” 步九照皱起眉。 下一瞬,他却见青年抬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庞,张唇道:“步九照,或许就算我不是为‘长生’而来,但只要知晓这里有你,我也会为你而来。” 青年的五指没有多少温度,他身体孱弱,一贯如此,出口的一字一句也似寒峰玄冰,又沉又重地砸在步九照心尖上。 但他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心跳的感觉是那样强烈,让他也忍不住抬手,想回应青年的触摸,哪怕青年的面颊白若寒雪,触手只得刺骨冰凉,他也想主动触碰一次。 只是他还未碰到那一寸莹莹的雪,青年便化作白芒光点,如同一场落地即融的新雪消散,再无踪迹可寻。 唯有他的面庞上还残存着些被摩挲的余感。 步九照怔怔地抬手覆住自己左颊,仿佛这样做就能将青年的气息留得更久些,最好永不散去。 第103章 谢印雪和柳不花回到现世时,他们依旧坐在奶茶店门外那颗青榕树下的长木椅上,周围的行人像是川流不息不止,蓝空落下的暖阳如故明媚灿烂——一切景物都维持在他们进入“锁长生”前一秒的状态,没有丝毫变化,除了曾经被谢印雪拎在手里,如今却已然消失的行李箱。 可行人们是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的。 或者说他们就算注意到了,也会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抹去相关记忆。 “我们回来了?”柳不花环顾四周,欣喜的接住一束暖光说,“还是外面阳光好啊,那什么永劫无止学院总是阴沉沉的,待的人好难受。” “是,外面还有奶茶喝。” 谢印雪说着从长木椅上站起来,再度走进奶茶买了一杯珍珠奶茶,好像柳不花一开始扯谎说的那样,奶茶就是他的续命药,不喝不行。 柳不花对珍珠奶茶倒是没有这么强烈的瘾,但那是因为他多了一种新瘾: “干爹,我们去买点蝎子再回家吧?然后让陈妈给我们做油炸蝎子吃。” “……你自己吃吧。” 谢印雪忽然觉得就算没有自己,柳不花大概也能很好的适应“锁长生”里的生活,起码油炸蝎子这种东西连步九照都不想吃,柳不花却还活生生吃上瘾了。 并且这瘾还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陈妈看着柳不花和谢印雪出门一趟,却载回来半斤活蝎子时都愣住了。 柳不花缠到她身边,嘿嘿直笑:“陈妈,我晚上想吃这个。” “……这东西怎么吃?”陈妈在明月崖掌厨多年,今天也是头一回见这种食材。 柳不花闭上眼睛,满怀憧憬道:“油炸,撒点孜然和粗盐就行,这样应该就能保留住它的原始风味。” 陈妈听完他的叙述表情一言难尽,却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尽量做吧……” 心愿得到了满足,柳不花别提有多高兴,一直在那傻乐呵。 谢印雪陪他走出后厨房,就想回自己卧室换个完好的梨花镯戴上,毕竟他右手那支梨花镯在《卒业》副本中破了两个洞,瞧着着实不太美观。 然而谢印雪刚走进内院的垂花门,便被天上一缕色形怪异的黑云给拦住了脚步——那道云细而长,色泽近乌,犹如黑蛇横亘不散,与周围湛蓝的空际极不相称,让谢印雪一瞬间就想起古籍上所记载的一段话: 【昼中或日落后,天际晴朗,而有云细如一线甚长,震兆也。】1 慢他几步进内院的柳不花瞧见谢印雪驻足,也跟着他一块抬头望天,在看到了这道怪云后讶然问:“干爹,这云长得好奇怪啊。” “传说这种形似黑蛇的乌云是地震云。”谢印雪微微蹙眉,为他解释,“一旦出现,必生地震。” “啊,会有地震吗?”柳不花琢磨了片刻,挠头道,“那我好像知道江茉、云美臻他们学校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进‘锁长生’了……” 他们很有可能都是在这场即将发生的地震中濒死的人。 谢印雪颔首:“如果真有地震,估计应当就在今晚,等会你去提醒一下陈妈和阿戟,让他们夜里别睡太死,你也是一样。” 柳不花点头应下:“是。” 入夜后,柳不花牢记着谢印雪的叮嘱,早早就和沈秋戟与陈妈说了这件事。只是他仍不太放心,临睡前又出门晃悠了一圈,想着要是有什么异动,他就立马去叫沈秋戟和与陈妈起床躲震。 不过柳不花转了几分钟,地震的先兆没寻出,却发现内院的邻崖小凉亭那边还亮着光,似乎有人正待在那里。等他走过去一看,就见谢印雪仅着一身轻薄白衫,正正坐在凉亭对崖的风口处。 “干爹,您还不睡吗?”柳不花拿了一条绒毯过去,递到谢印雪腿手说,“已经入秋了,山风渐凉,您得注意身体。” 谢印雪知道柳不花虽然一贯听他的话,如果事关他的身体健康就绝不会纵着他胡闹,于是老实接过了柳不花递来的绒毯盖在腿面上,垂眸笑道:“喝了点酒,便没觉得有多冷,以后会注意的。” 柳不花闻言这才注意到谢印雪面前还放着一只空碗。 那碗中虽空无一物,却盈满了幽然绵长的梨花清息,与月辉交织留存,经久不散,让人光是闻到酒香便醉了三分。 柳不花疑声问谢印雪:“这是您酿的酒吗?” “对,我随意取了一坛出来,这坛好像是前年年初酿的梨花酒吧?”谢印雪抱起酒坛,借由自己落下的墨字辨认年份,还向柳不花发出邀请道,“你要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