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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言“升官发财死老婆”实在是差不离了,这好事都搁一人头上,哪有这种道理! “妾身这张脸,乃是吴御史小女儿的脸,相公因此搭上了这‘半个岳家’,陆判直到他秋闱后,才将那副聪明肚肠收回,恐怕今次秋闱,我家相公是要中解元了。” 谭昭越听越糊涂,这道理说不通啊:“那吴御史,竟也肯?”因为一颗头,就认了一个女儿?这般荒唐的吗? 朱妻冷笑一声:“肯!大大的肯!陆判手眼通天,竟让那吴家小女儿去托魂,说将妾身当女儿养便算作她,妾身也不知前世修了多少福分呢!” 谭昭无言,说实话今天这事儿对他三观冲击挺大的,以前他觉得江湖人会玩,现在他才知道,会玩的是真的无法无天。 “只可惜啊,他俩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副聪明肚肠取了之后,朱尔旦他变得更驽钝了!性情也比之从前更加骄纵放肆!”说到气急,朱妻连相公都不称了。 “所以,他们才又铤而走险取了我朋友的心肠?” 朱妻摇了摇头:“许是如此吧,妾身死了不怕,只怜妾身老母被他朱家所威胁,只求道长……” 谭昭却退开半步,让后面的人露了出来:“此事,夫人不应求我,应是求他。” 朱妻一楞,倒也没拜下去,只见阴影中,一男一女站在那里,女的容颜幽兰空谷一般,竟是比她的脸还要动人三分,而那男子只是斯文俊秀,眼中却带着盛怒。 谭昭走过去,道:“宁兄,地府的人可是来了?” 宁采臣点了点头,见到司道长脸色稍霁:“司兄,小生竟不知这地府还有此等不分是非黑白的贪官污吏,小生若不是得你们与小倩姑娘相助,恐怕是要求告无门了!” 宁采臣这么说,聂小倩脸上的怒容就愈发,大抵是脱离了槐树精,她喜怒全在脸上,根本不加掩饰。 “宁公子请放心,小倩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第26章 道士与鬼妖(二十六) 聂小倩说罢,看了一眼谭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宁公子时常称赞的司道长, 说句大实话, 她的容貌,即便是燕赤霞初次见她时都有片刻的分神, 这位却是仿若未觉,难道是她最近容貌下降了? 还是,此人心思深沉异常? 聂小倩这边胡乱猜度着, 宁采臣已是谢过聂小倩的好意, 又劝她莫冲动行事, 这才答应,要替朱妻讨个公道。 “这世上, 哪里能见一个爱一个的, 这朱生的书, 都读到哪里去了!”宁采臣换了个笨肚肠, 连骂人水平都变得平常得紧。 倘若是从前,恐怕是要之乎者也、圣人道理的扯上一大通。 这还是谭昭第一次看到宁采臣脸上这么郁卒, 有怨不能吐, 估计是挺难受的。 “啊啊啊, 司道长, 你又骗小生!要不是有我家阿佛, 小生就要没命当官了,我家阿佛又要变成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了!” 张生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 半点不知道在别人家克制一下,当然他就这种性子,若是斯文俊秀了,谭昭或许也要怀疑他被换了副肚肠了。 “不骗你,你肯留下来?”谭昭伸手撸毛,“留下来涨功德,好事儿,你是不相信你家大佬还是不相信我呀?” 张生:“……这全天下的道理,是不是都跟道长你姓了?” 聂小倩:……为刚才莫名其妙的怀疑道歉,难道当真是她的美貌下降了?又一个男子无视了她的美貌! 这不能怪张生,张生他光顾着生气了,根本没注意到!而且他对女鬼还是敬谢不敏的,连瞧都不愿瞧一眼。 “外头如何了?” 张生瞅了瞅外头,小声说着:“都来了,燕道长可威风了,他拿着一柄剑,手里又揣着一本文书,那些个鬼差都恭恭敬敬的,我家阿佛起先拦住了那红胡子判官,这会儿应是逃不脱了。” 说起八卦,张生来劲了:“这事儿简直是闻所未闻,那朱生竟不是第一次换肚肠了!咦?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惊讶?” 谭昭一笑:“因为我们刚好也知道了。”他点了点朱妻的方向。 张生却也不沮丧,又道:“你们肯定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那陆判官当真好生厉害,这朱妻的头……” “这个刚好也知道了。” “喂——”讲八卦被人打断,真的很难受啊,“那……陆判引诱地痞流氓杀害吴小姐,又威胁吴小姐托梦的事情,你们也知晓了?” “……刚刚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谭昭:)。 “……”张生也不皮了,直接道,“这外头苦主冤魂还在哭呢,那吴小姐起先以为自己当真是遭了意外身亡,虽有怨气,但也不算多,正在地府等着投胎呢,但后头她的头颅被盗走另作他用,她被判官逼着给父母托梦,陆判以她父母性命要挟,她不得不从,从吴父口中,才得知害她的流氓乃是在十王殿中被引着起了歹心!” “什么叫做被引着起了歹心?”朱妻有些听不明白。 张生退后了一步,倒是非常规矩:“就是陆判暗中推波助澜,那流氓本就是个好色之徒,但你见过哪个好色的地痞流氓敢半夜翻御史家院墙的?不仅翻了,还杀人砍脑袋的?好色之徒哪有砍美人脑袋的道理!” 朱妻自也听过这一段公案,她一个深宅妇人没什么见识想不到,难道旁人就猜不到吗!原来里头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好一个陆判! 朱妻想到此,忽然眼神一亮:“如此这般,已是出了人命,我的头……是不是可以换回来了?” “那恐怕,还需城隍爷凭断。” 朱妻却不见消沉,此事闹得这般大,就是城隍爷与陆判关系再好,也是不能徇私的。 几人一番交谈,马介甫也从十王殿回来了,他是第一次做毁人神像这种事儿,既新鲜刺激又忐忑不安,回来后又是好一番说道。 朱妻已让奴仆摆了茶水,等到夜深透了,便有鬼差押着陆判与朱尔旦进来。 谭昭怕自己黑夜里太亮,默默往张生后面躲了躲,猫了起来。 “道长,你做什么?”张生配合着小声道。 “回去同你讲,先听着罢。” 张生也不怀疑,他对司道长的品行是非常信任的,闻言还往侧边坐了一点,将司道长的身形整个挡住。 如此万般铺垫,城隍爷的法身终于降临了。 “陆判,你可知错?” 陆判心中自然不觉有错,但他也知道好歹,便说道:“小臣知错,但此时与朱尔旦无关,乃是……” “放肆!你私自盗窃凡人肚肠,挪作他用,本官看在你往年的面上,轻饶你一回。你却仍不知悔改,竟从活人身上……” 城隍爷讲完陆判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