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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深深叹气,果然是她想太多。 林玉瑾看着两人却是忍不住笑出声,一面出声应和陆斩疾:“好好,陆兄言之有理,我这便上马车。” 一面故意放慢脚步,和沈曦并肩,并且贴心为她指明方向:“三表妹可想知道那小门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儿!” 他伸手一指,道:“看见那颗秃树了吗?就是那儿,那颗秃树后边便有一道小——” 话未说完,林玉瑾忽然身形一僵,话音戛然而止。 他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掌,力道沉甸甸的…… 一转头,便看见陆斩疾一张脸阴沉的可怕,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气比这冬夜里的雪更寒凉。 林玉瑾立刻敛了声,清了清嗓子,抄起双手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马车里。 沈曦却还在望着林玉瑾方才指的方向,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找清楚到底是哪颗秃树…… “三表兄,这一排都是枯枝秃树啊,哪一颗后面有小门?” “方才我不走侧门,不过是嫌它太远罢了。” 陆斩疾皱着眉道:“三姑娘无需多想。” 沈曦:“……”得,都官方辟谣了。 她收回视线,静静看向陆斩疾:“您放心,我不多想。” “如此甚好。”陆斩疾的语气平静无波,仔细听甚至能听出一丝心安的味道。 言罢他抬脚走上马车,留给沈曦一道清冷孤绝的背影。 呵呵。好个鬼。 她明明都是为了救他、救他身边的人才会在今晚跑来找他。 这厮却不相信她,还和她各种保持距离,真是不识好人心! 沈曦眯起眼睛,在陆斩疾身后愤愤地挥了挥拳头,而后才轻哼一声,抬脚踩上马凳、弯腰钻进马车。 然而她刚进马车,整个人却瞬间怔住。 方才沈曦一直没曾仔细看过林玉瑾,此时陡然间在狭小的马车里近距离观赏,竟发觉这位三表兄长得也甚为……好看。 与陆斩疾不太一样的那种好看。 陆斩疾的好看有些复杂,他面容俊美,脸上的线条却很是分明硬朗。 故而他的俊美和柔弱扯不上任何关系,大部分时候给沈曦的感觉都是坚毅而强大的。 只是……许是这厮装病装太久了,看着他那张脸,沈曦偶尔还是会产生一种他真是个“病美人”的错觉。 林玉瑾则简单多了,俊朗一词便足以形容他。 是很端正明亮的那种俊朗,细看五官是和玉焉表妹有些相似的,都是那种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欢喜的长相。 林玉瑾自然察觉到了沈曦的视线。 他相信不仅他察觉到了,陆兄亦察觉到了。 三表妹偷看陆兄他能理解,但偷看他做什么?旁边陆兄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她看不到吗! 林玉瑾不由皱了皱眉头,抬手在脸颊上摸了摸:“三表妹在看什么?我脸上蹭到花了?” 嗯?? 沈曦不由心慌,这么隐秘的偷瞄都被抓包了? “三表兄说笑了。” 她假装不慌,平静解释:“只是从前不曾发觉,原来三表兄和玉焉表妹是有两分相像的。” “……”这不是废话,他和自个儿亲meimei当然会相像! 林玉瑾心道这三表妹果真是蠢,编瞎话都编不出来个像样的。 “难为三表妹了,竟然到今日才发现。” 他说着身子不由向后仰去,闭上眼睛养神,显然是不太想再理会沈曦的模样。 沈曦:“……”哼,连爱怼人的习惯都像。 她暗暗腹诽,而后开始打量这马车。 车里铺着一层不知道是哪种动作皮毛做成的毯子,白绒绒的,看上去便让人觉得暖和。 中间摆着一张小几,上头摆着两样精致的糕点,糕点旁边有一个六层的糕点盒,想来是里头还备着其他的东西。 小几边上还摆着一个盛放茶具的精致檀木盒,茶壶口冒着腾腾地热气,数个杯子规规矩矩的摆放在一旁。 沈曦有些惊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富贵竟将东西准备的如此齐全! 只是有一点,那小几上只放着一个暖手炉。 沈曦又看了眼抄着双手、双眼紧闭倚在马车上的林玉瑾。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暖手炉是富贵给三表兄准备的,但眼下马车上最需要此物的显然是她夫君。 沈曦毫不犹豫的拿起暖手炉坐到陆斩疾身边:“呐,夫君给你。” 陆斩疾却只是冷冷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道:“不需要。” 然而他话音刚落,喉间便涌上来一阵痒意,顿时让他连咳了数声。 “……”沉默,无尽的沉默。 陆斩疾面色微红,索性也闭上了双眼,紧抿着唇不再看沈曦。 沈曦眨了眨眼,心生无奈。 她算是发现了,这厮真是够嘴硬的。 她摇摇头,把暖手炉放回小几上。 之后又坐回陆斩疾身侧,解下身上的大氅盖在他身上。 陆斩疾眼睑微动,猛地睁开眼,面容沉沉的看向沈曦。 沈曦淡定无比,在他开口前道:“氅衣本就是你的。” 而后她伸手拿起暖手炉,“你不用我用。” 陆斩疾眉心紧紧蹙起,目光落在沈曦捧在手中的东西,声音更冷了几分:“随你。” 这时,外头传来富贵的驾马声,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前行。 从崇明书院驾马车回京少说要两个时辰,今晚上又飘着雪,只怕会更慢一些。 夜色愈浓,林玉瑾没多大会儿就真的困了,头一栽便伴着马车自成一格的节奏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陆斩疾亦是双眸紧闭,但他眉头却一直蹙着。 沈曦看了半天,也摸不清楚他是真睡还是假睡? “夫君?”她凑近他耳边,轻轻唤了他一声。 陆斩疾其实并未睡着。 耳边传来女人轻声的呢喃,他的耳朵不禁一阵发麻,很快便升起抹红晕。 但沈曦怕马车会把油灯晃倒引起火灾,在林玉瑾和陆斩疾二人相继不理会她之后便将油灯熄灭了。 此时马车里光线昏暗,她根本瞧不见陆斩疾的耳朵上冒出的异常。 她只是紧紧盯着这厮的脸,见他神色不变,便以为他也睡着了。 沈曦便松了口气,摸了摸肚子悄悄起身。 她睡觉认床。 别误会,就是单纯的字面上的认床。意思是只有在床上躺着才能睡着。 这马车上只能坐着,她睡不着。 于是这醒着醒着,她肚子便饿了。 好在马车里虽然光线昏暗,但她长时间处在这种黑暗中,倒是也适应了不少。 别的不说……反正糕点和茶水的摆放位置,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捂着手炉,沈曦缓缓蹲坐在车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