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们的新故事
“不出意料，这个基地以后要归骑士军团了。” 第一颗石子扑通丢入水中，涟漪迅速泛起。 班尼特吃着盘中烤rou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角落，几位盗宝团的男女聚在一起交谈。 在少年眼中奢华如同梦境的宴会，伴随不约而同的默契宣布它的开始。无限供给的rou类、酒品随意摆放中央，未曾倾听的优雅曲目回荡空间，花花绿绿服饰的参与者行走在其间，仿佛行为举止也都随之优雅。 白发少年被那些红亮诱人的rou类吸引得两眼放光，一门心思就在吃上，最多的感慨除了rou真好吃，就是要是雷泽和老爹可以一起吃到就好了。 因此当那声堪称突兀的话语飘入耳中的时候，班尼特手中还端着一份罐头 ，嘴角全是rou渣。 “可不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看看那些骑士们，一个两个可都是中心级别的。” 班尼特茫然眨了眨眼。他只觉得这些突然降临的骑士们全都非常酷炫，不仅有统一的衣服，而且好多都是异能者，举手投足都分外有着呃……超级酷的样子！ 那些班尼特不太熟悉的盗宝团成员还在继续交谈，话语之间蕴含的含义让班尼特有些不解，就好像双层的糖果，外面一层只是伪装，一口咬下是外表截然不同的芯子。 “这次连骑士军团的那位军师都来了，人员全是主城直属，能差吗？” “不是说这兄弟两人不合。” “管他传闻合不合，就这架势谁还心里没数——一会儿肯定就宣布了。” “暗夜英雄永远是暗夜英雄，而我们……呵呵。” 班尼特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些。 眼前这些人在一周之前，还是基地所谓的“高层们”，拥有着整个基地控制的权能。不说呼风唤雨，至少在班尼特的眼中也是和“小首领”一样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不可能也不会与他这种废物能力者产生任何的接触。 但是此刻，当班尼特因为空的原因等级维持在了C级，那厄运的效果也因此暂时消失以后，作为之前守城的功臣之一，他自然获取了参与宴会的资格。 跌跌撞撞、阴差阳错进入这个所谓另一个世界，带给班尼特的却只有疑惑和不解。 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身着全基地最好服装的高层们，他们的身形背影好似没有曾经想象的伟岸，反而一个个藏匿在宴会的角落，话里行间都几乎…… “因为他们已经吓得不成样了，觉得自己会遭到降级成为【平民】的一员，甚至被遣送出城一命呜呼～欸嘿，猜猜看，哪一种他们更害怕一些呢？” 突然伸到面前的手吓了班尼特一跳。 麻花辫的少年用叉子插了一块班尼特的rou，嗷呜一口吃下。 “……降级？”班尼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没有任何了解，但他本质非常随和，又觉得宴会本来就是自助，别人吃点没什么，甚至主动把罐头推了推。 “对，降级。”温迪点了点头：“如果这个基地只是自由旗帜来监管，考虑自由旗帜核心人员的不足，还有这次守城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保持原有的大批管理者配置基本不用怀疑，但骑士军团接管可就正好相反。” “对于已经完全成型的超级组织，他们自身的管理人员是非常充足，嘛，绝对溢出才对……那么获取新的基地自然会把老牌的全部挤掉。再换个角度，他们也有实力承接盗宝团可能的报复——这次捡漏的情况下更是如此。更何况如今的骑士军团内部腐败迅速加深……” 温迪笑了起来，宴会灯光闪烁，耀眼的明灯照耀风神微微垂落的睫毛，那些蝴蝶的羽翼就在碧蓝色的眼中投落下阴影，一汪池水荡漾深处的漩涡。 “嘿嘿，他们所谓的贵族观点可不会忍受这些盗宝团的臭虫管理他们的分支基地呢。嗯……大概就是这样。” 轻描淡写说出结论，温迪把最后一口rou咽下，苦了苦自己的脸：“唔，罐头的风味果然……”吃多就会绝望啊。 班尼特先是花了一点时间思考温迪的话语，听见温迪的嘀咕以后迅速有了反应，他很是热情要去端其他的rou：“这个速冻溶解的我刚刚尝过，味道更好——” “唉唉，不用不用～”温迪嘿嘿一笑，拦住白发少年的动作：“我其实是半个素食主义者哦，比起rou更喜欢水果，哦，苹果最棒了！” “苹果？那种可能要去找城主了。”班尼特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说道。水果由于耕地面积和气候的需求，很多情况比rou类更加难以获取，若是还需要指定某个品种，整个基地也就城主可以有特权了吧。 考虑现在的城主已经换了别人，那么或许还能找……班尼特的脑海浮现金发的少年，立刻清除了这个想法。他怎么可以麻烦空呢！ “啊啊，确实，而且城内的我之前就全部吃完了，凯亚那里也没给我准备点……”温迪理所当然碎碎念着，说出让班尼特瞪大眼睛的话语，像是不想给新的聊天伙伴太诡异的印象，温迪欸嘿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咳咳！刚刚我说的话题你就没有什么感触吗？” 班尼特愣了愣，才好像重新回想起温迪刚刚的话语，避免浪费，白发少年把端到一半的盘子又老实放回去。班尼特微微陷入思考之中。 “……啊，我好像，暂时没有什么想法啊。” “是因为与你没有关联吗？”温迪去倒了一杯酒。 “不是的。”班尼特摆摆手，少年咧嘴露出笑容：“要说没有关联，这句话也没有错误——但我现在的反应至少不是因为无动于衷的影响，只是我觉得，问题总有为之解决的人……啊，我自己以前就非常茫然的，因为也没人听我说话没人在意我的态度，哈哈，反正也没关系！至少我明白之前基地干的事情是不对的，那就好了。” “然后现在我就在想，我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还有做管理的事情，不擅长就是不擅长，承认就好。那么就没有非要超出自己范围思考的必要，最重要的是考虑自己做些什么——只要好好跟着带给我希望、在我心中无比重要的那个人就好了。我的想法就是变得更厉害！然后可以保护他。然后越来越厉害，保护更多人，只要这样就可以……呃、唉，我在说些什么。” 温迪看着少年露出苦恼的表情。 白发的少年确实是个特例，在最该得意成长的年龄遭受一次又一次的贬低，却有着如同宝石一般坚毅的精神，就像从石缝之中也会生长出来的小草，坚定的异常。 只是，这样的小草难有体味甘霖，小小的微风就足够让他感激涕零，若是直接给予了滋润，接触到光芒，是否太过的奢华？至少枯草也会本能顺着阳光的方向，执着去生长。 温迪发出无意识的叹息：“……你又改变一个人的轨迹了啊。” 那句声音太过得低，只能让班尼特茫然看过来表示疑问，所以温迪欸嘿笑了：“那我简单给你整理一下你的想法哦，就是你现在找到了目标，想要强大自己，完成守护。” “啊、嗯，对！”班尼特的眼睛亮起来惊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纯粹干净：“我想成为为他燃烧的那盏火光！” “这些话你告诉他了吗？”温迪坏心眼问。 “欸，啊，没有……我现在还需要他的帮助才能有参加这个宴会的资格，所以我在想，我要默默努力，而且他身边有好多比我优秀那么多的人……” 班尼特红了红面颊，看不出几分是害羞几分是惭愧。 “嘿嘿，原来如此。”温迪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宽慰，他眼睛一转就是有了想法：“既然这样，我就稍微帮助你好了。” “……真、真的可以吗？！”班尼特立刻瞪大了眼睛，眼中写满了期待。 彼此之间都是异能者，只要不是故意压制，凑近以后总能辨别等阶。 自从在守城之战看见那两位少年能力者的强大身影以后，班尼特被迫认识到，相同年龄可以产生如此巨大的实力沟壑。他天生感知惊人，从相遇的时候，班尼特就感知到温迪看似散漫动作背后悄然收敛的压迫——那种压迫班尼特只从极其少数的人身上感受过。 属于A级能力者的恐怖。 “如果您愿意教导我——”班尼特的声音都在颤抖。 “欸嘿！不用敬语啦，喊我温迪就好。其实你应该感受到，我是风系的异能者，不过别担心，我有火系的好友可以帮你。”反正以空的性格肯定也会有差不多的想法，提前卖掉迪卢克老爷也无所谓了，没错！温迪迅速说服自己。 “我记得你叫……班尼特，也是蒙德人吧。” “蒙德……啊，我和老爹过去确实、” “那就是自己人了！”温迪一下子勾住班尼特的肩膀，“既然是朋友，互帮互助不是理所当然的！” “朋、朋友？！”班尼特幸福到大脑都要空白了。 “没错，朋友！我们以后可是新的联盟，嗯我想想，就叫温迪班尼特蒙德战队！” “哦哦哦好酷！”班尼特两眼发亮，既然是朋友自然他要非常支持的。 温迪看着白发少年身后都要冒出烟花了，竟然难得有一瞬间不好意思，但是这个瞬间在他一口喝掉杯里酒的时候就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温迪哎嘿嘿笑着，勾住少年的肩膀，然后凑到班尼特面前一手挥舞着空酒杯开始卖惨。 “新朋友新朋友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委屈多么寂寞，嘤嘤嘤，我的小塞西莉亚也不爱我，我的同盟者还去找新的同盟者！” “小塞利西亚花？呃，………是你喜欢的人吗？” “是我的爱人哦！” “哦哦哦！恭喜啊！……那，同盟者是伙伴的意思吗？” 温迪看着真诚祝福的少年哼哼得意了一瞬间，听到后半句顿时又委屈了下来：“伙伴？不不不，那是敌人！他还在扩张敌人！可恶啊，那家伙真的不知道空对于风系那位小侦探完全没抵抗力吗！” 班尼特愣了原地：“……欸，空？！” “……哦吼，是啊。空是我的爱人哦。”温迪故意说漏嘴，做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白发的少年刷一下表情仓皇。 班尼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欸？可是，空不是，重、重名——” “怎么可能！空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我可是他板上钉钉官方认证的爱人。”温迪得意着就要扯自己的礼服衣领：“快来看看我身上空留的痕迹——” “如果不想成为男友不到一天就被空单方面分手，我还是好心提醒一下温迪阁下。” 温和语调从旁边传来，枫原万叶慢慢走过来，并肩走来鹿野院平藏。 “哎呀呀，哎呀呀，瞧我看见了什么。”鹿野院平藏的语调哎呀呀传来，少年笑着凑过来：“这不是分手的线索一瞬间找到了。” 班尼特愣在那里，看见枫原万叶的那一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不，他完全不明白。 空，恋人。 ……两个？ “哼哼哼！两位稻妻新同盟关系颇为不错，奈何我也有了蒙德盟友，欸嘿，真是可惜呢。”温迪站在还在自我怀疑的班尼特旁边，决定稍微挽回一点面子。 稻妻的两位风男互相看了一眼。 “嗯？谁说我们是两位同盟。”鹿野院平藏本就是半个乐子人，此时一下笑了起来，谁还看不出某人那点心思，但是很抱歉……这里会忽悠的可不止这位风神。 “来来来，斯卡拉姆齐，欢迎加入联盟！”鹿野院平藏转身就从角落拉过默默待机的人偶，还不忘对着‘敌军’眨眨眼睛。 乖巧的人偶嘴角挂着纯良的笑容，此时歪歪脑袋对于现状有些不解。 只要他想要，周围几乎没人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斯卡拉姆齐有什么坏心眼，他只想乖乖躲着等看见空就去贴贴。不过既然是关系还算不错的奇怪风系开口，那就出来好了，毕竟那家伙好像说过什么？喜欢就去争取，要努力达成阵营。 嗯，原来如此……抢空的事情以后自己人解决。 三比二，场面一瞬间扭转，蒙德完败稻妻。 温迪一脸震惊看着站在对面的三人：美少年人偶有了，初恋有了，叠BUFF的侦探有了，各种特色不同类似平均B级，还有两个风xi——温迪看了看人偶，作为曾经的风神，他的感知力没有退化很多，所以人偶身躯某些隐约的气息让他如临大敌，不会吧！不会又是风系吧！ 空对风系没抵抗力啊！ 温迪再看看自己——班尼特无辜看过来，显然还需要一点时间自我冷静。 温迪终于大概可能立刻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做出了极其错误的选择。 但是帅气如同前任（划掉）风神，怎么可以在晚辈面前失去志气！ “……欸嘿，我认为合并更有利于长期发展。”温迪从善如流开口。 枫原万叶笑容温和。 … 不远处，正在和新伙伴交谈的金发少女把视线从那聚一起的五个人那里收回。 “……荧？是朋友吗？”诺艾尔温和询问。 “不认识。”荧干脆转过头去，大口吃着盘中的rou：“一个都不认识。” … 这里几位少年怎么嬉笑打闹、其他人怎么各怀鬼胎暂且不说，宴会还是会继续，灯光彻底熄灭的时间还是会来临。 整个房间骤然陷入黑暗。 嘈杂的声音像是被无形的手悄然调低音量，将寂静还给世界。 呼吸之间，聚光灯猛然打开，照耀宴会中央出现的三人。 金发的少年站在一红一蓝两位青年中央，像是火海冰川之间连接消融的金色。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转移过去。 “欢迎来到本次宴会——来自自由旗帜、骑士军团以及曾经盗宝团的各位。”空缓缓开口。 当金发的少年率先开口的时候，暗中的人群无法抑制出现sao动。 每一场宴会的发言人都是极其重要的位置，由谁开口定义着这场宴会的意义——大部分人都认为一定会是凯亚进行开场，再不济也该由迪卢克负责。 “怎么轮到他先开口。” “提瓦特有这号人吗？自由旗帜的？” “样子倒是漂亮，但是区区C级……这可不合规矩。” “你刚刚看见没，他是牵着两个人手一起来的。” 并不美好的词汇与臆断在空开场第一句的沉默之间蔓延，特别是骑士军团一些只看实力的成员还有盗宝团尸位素餐的高管，没有经历守城之战前线的人反而是宴会之中的主要成员——流言蜚语更是在瞬间传递。 没有根据、只在容貌与行动之间就得出的结论，化作致命的子弹，毫不怜惜击打向金发的少年。 班尼特脸色一下子苍白，差点就要开口反驳。 他想告诉所有人，那抹金色到底付出了什么，到底多么的努力多么的特别，凭什么你们可以就在几分钟之前就定下如此多恶毒的定义！ 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班尼特回过头去，这才突然发觉其他几人都是表情沉稳看不出任何的愤怒。 唯一不在状态的人偶无法理解这些是什么，但他可以分辨善恶。 “别担心。”枫原万叶沉着开口。 “相信空，他可不是金丝雀哦。”温迪收敛笑容，按住班尼特的就是他。 鹿野院平藏像是对班尼特说，又像顺便教育旁边的人偶：“唉唉、人心的学问可是最麻烦的——好在我们有眼睛，可以自己去看见自己去辨别。” ——“那就不必在意流言蜚语。” … 聚光灯之下，惨白的光芒照耀在少年金色的长发，折射出像是玻璃一般近乎透明的梦幻。故意沉默几秒给予他人反应，空轻轻把手按在了手中的扩音器上，刺耳的电流声震得整个会场一片颤抖。 直到嘈杂再次停止，他才停下动作。 空缓缓抬眸，扬起一个弧度温和的笑容：“我想各位一定对于我的存在，又为什么由我进行开场稍微有些好奇，这点并不奇特。” “首先是惯例的自我介绍，我是空，隶属自由旗帜、”空看了一眼凯亚，蓝发青年笑盈盈看过来，“与骑士军团。” 底下又是sao动。 不给其他人思考非议的时间，空继续开口：“将会作为本次宴会的主持者，庆祝自由旗帜基地的正式确定，以及公布各位最关心的话题——这所基地真正的所属权。” 空再次停下话语，转身往迪卢克与凯亚那里走去，毋庸置疑，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紧紧跟着他，他就是世界的全部焦点。 金发的少年穿着一身不算最奢华的礼服，偏向休闲的整体设计也不再是最为流行的款式，但是白色的整体勾勒少年姣好的身体曲线，金色的边缘与那头洒落的长发相互呼应，让未着粉黛的面庞呈现天然的美丽。 美丽的事物可以只有表象，撑在聚光灯下踏出的每一步，露出的每一个笑容却都需要气场。金发的少年明显拥有这份资格——他骄傲，但不傲慢；自信，但不张扬，将那恰如其分的温和与气度表现而出，为绝色的五官增添上光彩形成独一无二的美感。 那一刻，他美得让人忘记了呼吸，又在多少人的心中留下心动的敲击。 “这所基地的所属权将归于我……自然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金色突然笑得更深，将狡黠融入眼底。 红发的英雄有那一瞬冲动，似乎终于明白为博美人一笑为何可以置下千金。 凯亚看在眼里，笑容的弧度微微更深一分。 趁着玩笑之间让众人产生的分神，空在迪卢克与凯亚的面前一步停下脚步，转身说出了重磅的炸弹。 他说：“从今天开始，自由旗帜与骑士军团将会开启长期合作关系。” “——自由旗帜，永远不会与骑士军团合并。” 一锤定音的时刻。 … 【 二十分钟之间。 “需要寻求帮助的，反而是您吧——凯亚队长。” 金发的少年笑容温和，对上凯亚波澜不惊的视线。 “……嗯？我倒没有想到，老爷的小金丝雀还这么喜欢开玩笑。” “首先我不是金丝雀，请称呼我的名字——空，其次，凯亚队长若是真的觉得我是开玩笑，或许就不该站在这里才是。” 空没有继续和凯亚打太极的想法，所以直接说出了结果：“事实上，无论从物资储配、人员实力，各个方面，自由旗帜都没有任何比骑士军团强的地方，换句话说，两者根本没有对比性。” “哦？”凯亚只是笑，像是在询问，又仿佛在倾听。 “但是凯亚队长看中自由旗帜的从来不是这一点，恕我直言——您现在的行为才是真正的自救。” 空对上凯亚的视线，毫不畏惧进行着探寻，等待那只眼睛也会闪烁的动摇。 再过冰冷的寒冰终究是透明，无法阻拦金色的光芒。 “您看中而骑士军团正在失去的东西，叫作未来。” 】 ……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样的形容绝对不是夸张。 几乎没有人想过剧情的发展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反转。 凯亚走出了一步，站在空的旁边，用行动证明了并非只是梦幻。 “如同空主持所说。”蓝发的青年笑容满面，随意走向旁边的餐桌，人群自然让开位置，他就这么散漫一手捏住一只高脚杯的杯脚返回。 红酒在透明的容器之间轻轻摇曳，凯亚抿了一口，眼神落在小小的金色。 “从今天开始，骑士军团将为自由旗帜提供基础的通信设备和物资补给……嗯，详情就在之后的书面文件提供好了。” 凯亚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挑眉微微俯下身，他将手中未动的那杯笑盈盈递给空，像是骑士为王子献上着礼品。 “我很期待本次的合作哦。” 星型的眼睛一旦笼上柔情，带着独特的魅惑。 “……自由旗帜也非常期待本次的合作。” 迪卢克冷冷开口，却是抬手夺过凯亚递给空的酒杯。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凯亚已经被万箭穿心了：“考虑空的年龄，这杯酒由我代劳。” “哎呀，老爷你看看——” 两人一个皮笑rou不笑一个一脸冷漠。 这边聚光灯下杀气腾腾，底下依然死一般的寂静。 荧对于哥哥的崇拜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但是这样突然地宣布明显违背了很多人的猜测，少女还是不禁怀有担心。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骑士军团选择了集体的沉默。 “如果是凯亚队长的决定，大家一定会同意的。”诺艾尔小声回答了荧心中的疑惑：“因为大家都很清楚——” “整个骑士军团，高层之中除了琴团长，最珍爱组织的人恐怕就是凯亚队长了。” … 【 “蒙德一直以自由与诗歌在外闻名，作为这所国度的第一组织骑士军团，却在风神离开、大团长失去踪影以后，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回归腐朽。” “根深蒂固的贵族体系沉淀千年，纵使如今有着异能这种大洗牌的手段，奈何像是冥冥之中的血脉，蒙德之中贵族觉醒异能的比例依然高得恐怖。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推测还有阴谋论不是本次的话题，那么我们就试着讨论看看。” 空看向凯亚：“——比如现在的骑士军团还能维持多久的稳定，又多么需要一个挟制的组织进行一点激励。” “凯亚队长认为如何？” 一声轻笑在空间之中回荡，凯亚闭上眼睛像是长舒一口气，再次睁开的时候，缀满星空的碧蓝之海好似高山深雪融化的瞬间，流淌过柔和的色泽，那是即便空也不得不承认的绝美。 蓝发青年第一次松懈着随性露出笑容。 “——宝贝，我有点爱上你了，这可怎么办呢。” “那真是敬谢不敏。”空脸不红心不跳。 他的反应换来蓝发青年哈哈近乎畅快的笑容，笑声的最后，是凯亚半眯起来的眼睛。 “你说得没错，不过……未来的投资永远是最需要挑战的选项。” “既然从现实来看你们更需要骑士军团的帮助，嗯……不如这样，我稍微提点要求，没有关系吧。” “比如关于你本人的。”凯亚勾起嘴角，蓝色的视网膜一眨不眨倒映空的身影。 】 … 高脚杯的杯身碰撞发出脆响，兄弟两人可能也从未想过，时隔两年的握手会在这样的时刻。 聚光灯之下，视线的中央，红发与蓝发的青年彼此握手，举起他们的酒杯。 “那么，祝愿各位在宴会体验愉快！” 空露出笑容，作为开场的收尾。 掌声一瞬间响起。 今夜，注定无眠。 …… 深夜的夜幕是最深邃的天空，浑圆的月亮高挂天穹之上，播撒无私的光辉。 宴会的疯狂还在继续起舞，像是想要压过城外丧尸的号哭坠入一瞬间真正的梦境。 金发少年悄然脱身，站在高台的角落轻轻舒出一口气，微凉的晚风吹过他的面颊，卷起少年的长发随衣衫摇摆，时而露出光滑的额头。 终于……告一段落了吗？ 空对着自己询问。 本来只是想要逃脱性奴的命运，保护自己的亲人与爱人而已，但蝴蝶的翅膀刚刚煽动，所有的猝不及防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倒下。 从避难所、守城之战，又到干涉整个自由旗帜与骑士军团的联盟关系，一切的一切，已经和前世相差了太多。 这些事情最后又会影响什么呢？未来的生活又该会变成怎样？ 突然之间，一种难以遏制的无力感压在空的肩头，让他近乎感到呼吸都很困难。 他太累了，看似努力维持的背后，看似英勇无畏运筹帷幄的形象，哪一个不是需要用精神与毅力坚持下去的抉择。 他只是凡人，根本没有多么伟大。 现实那些混乱也就算了，就连情感…… 厚重的外套盖在身躯，把温暖的气息迅速传递，空下意识抬手收了收外套，闭上眼睛感受夜晚的湿气被这份温暖驱逐，然后干脆往后倒去，坠入青年的怀中。 迪卢克沉默着，抬手谨慎把少年圈在怀里。 “老爷，荧找到了新朋友，叫做诺艾尔，是个岩属性异能的女孩子，性格很是随和，我想她们会和很合得来。如果可以，我准备推荐诺艾尔留在基地进行后勤事务，荧也可以一边忙碌一边学习些防身的技能。” “嗯。” “温迪和万叶的感染现在都在可控范围，但可以隐瞒还是要隐瞒，避免造成恐慌，以后侦查与大型活动的事务可以交给他们。” “好。” “平藏本来也是为了我留下来，他心性干净，嫉恶如仇，法务和管理方面交给他没问题。啊，斯卡拉姆齐我会尽量带在身边，不会让他乱闹，这孩子很乖的。” “嗯。” 空慢慢转过头，把头干脆埋在迪卢克的胸膛，用面颊无意识蹭着青年，还在继续说着。 “然后是班尼特，我认为他很有领袖的潜质，作为原来的盗宝团成员，他对于基层了解最深，可以让他担任小队长，试着带领团队执行任务，号召力可以慢慢积攒。” “……嗯。” “老爷怎么只会嗯和好两个字。”空突然笑了起来，仰起头去看高了两个头的红发青年。 也许是一冷一热让大脑也混沌了一些，空大着胆子去用手转着迪卢克的一缕头发，然后吻了吻青年的下巴，准确说有点像是啃。 “老爷这里做自己就好了，您现在可是城主了哦，整个基地里面你是最大的——” “那么你呢。”迪卢克突然开口，打破少年还在继续的絮絮叨叨。 空微微一愣。 “那么你呢。”迪卢克再次重复了一遍，青年的身躯像是火焰之中塑造而出的飞鸟，只是这团烈火往日加入太多的寒冰遮掩。当他红色的双眸熊熊燃烧烈火，好似要把周围的一切全部点燃。 “你说了那么多，却没有考虑自己。” 空听着，先是笑了：“我还能有什么呢？我不是说了会留下来，可能一年，可能更久——就乖乖依靠老爷庇佑了。” “……是吗。”迪卢克沉默着，捧住空的一边面颊。 金发的少年就顺势把脸贴了过去，嘴角带着笑容，空说：“老爷这么温柔，我会忍不住更过分哦。” “无所谓。”迪卢克说，他一字一顿继续补充：“是我更需要你。” 啊啊…… 空的眼中闪过微光，真是，寒冰之下的烈火，依然是温暖的火啊。 他抬起手环住迪卢克的腰，继续沉醉在这块宽阔温暖的胸膛之中：“老爷猜猜看，我是不是故意在等待你。” “我知道。所以我给予了回答。”迪卢克思考着，俯身托住少年的大腿，他轻松把空单手抱了起来，金发的少年就抬手抱住他的脖颈。 空在看着迪卢克，就像迪卢克在看着他。 “……我有两个爱人。”空的声音很轻。 “嗯。” “老爷可以后悔哦，把我当做炮友也完全可以。” “我舍不得。” “——我是坏孩子。” “那就继续坏吧，至少你会看着我。” “……”空一下子泄气，顺从窝在青年的怀里，感受他抱着自己一步步走入房间之中。 一声呢喃伴随房门的关闭消逝。 “这也太犯规了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