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仔细观察了好久奥尔菲斯表情的伊索发现事情似乎没有败露，心中最大的那块石头便轰然落下。谈判照常进行，伊索和诺顿依旧近乎面对面坐着。不过那种事不由己的摸鱼心态伊索是肯定不会再有了：银行的代表摆出小心谨慎的表情，没有听漏诺顿的任何一句发言。omega战战兢兢地寻找着alpha话里的弦外之音，但可喜可贺的是，他并没有发现。 关于会议的最后，伊索·卡尔只听清了“日后再谈”几个字，这代表着他的工作暂时结束……不过终于不用看见诺顿才是最棒的消息。 “才过一天，你居然变认真了，卡尔。”奥尔菲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难不成誊录让你突然觉醒了什么兴趣吗？” “嗯，突然有了件我不得不去面对的事。”伊索满脸幽怨地盯着诺顿的后脑勺看，奥尔菲斯耸了耸肩，然后重重地拍击了一下伊索的后背。 “讨厌他吗？” “……嗯。” “那有个坏消息，”奥尔菲斯领着伊索去电梯间，两个人进了轿厢之后他才继续说，“我们协会还要和鼹鼠商会谈些东西，顺便互相交流一下。” “咦？” “所以说，从明天开始，大概你要担心诺顿·坎贝尔会突然冒出来了。” 奥尔菲斯像是感到遗憾和惭愧似的，拍了拍伊索的肩，就像之前每次他交给自己的下属麻烦工作一样。 “我知道你也是烦他毒舌的人类种一份子……不过，作为谈生意的一方代表，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有那么一秒，伊索·卡尔的确动了当场辞职的念头。 据悉，阿比斯银行的首席代表在动物种访问团寻访的最初那段时间里一直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所有职员都能作证，代表先生躲在暗处，盯着每一个进入银行办事的人脸，一看到黑发黑眼的男人就像个受惊的鸵鸟一样缩进职员休息室里；“鼹鼠商会”这个词一旦擦过伊索的耳边，omega就会端出可疑的表情，试图装出自己一点都不怕这个团体的样子。 “诺顿·坎贝尔这么可怕吗？”奥尔菲斯问他的秘书，因为他直接跟本人谈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一度精神失常。 “是卡尔先生过于激动了。”夜莺小姐优雅地把文件夹放在奥尔菲斯的办公桌上，“他本人应该很期待能见到诺顿·坎贝尔。” “……？” 伊索·卡尔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诺顿·坎贝尔到银行的日子，情况也激烈到了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随着大厅里一阵奇怪的声响，几个蒙面的男人突然冲了进来，抓住了四名正在办公的职员和三名来办理事务的普通民众，要求银行给他们一亿英镑，并且用人质威胁不让其他人报警。银行的精英警卫二人组——同样都是动物种alpha的威廉·艾利斯和奈布·萨贝达，马上就抄起警棍和其他的“违规刀具”（人类种的法律管不到我们，奈布如是对奥尔菲斯狡辩道），去阻止这些挑事的家伙。伊索在引导其他人待在安全区域之后，开始想办法怎么去偷偷报警。不过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名没有被制服的歹徒手里居然有枪支：这个暴徒一手抓住了一名小女孩的胳膊，另一只手握了把灰暗的手枪。即使是身为前雇佣兵的奈布也很难应付这种情况，自己以前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牺牲别人，他如此自嘲过。而以前只是体育成绩突出的威廉就更加束手无策了——两个人贴耳说了什么，但从他们一个表情搵怒一个表情纠结来看，似乎也没有办法。该死的禁枪令，奈布咋舌，挥手暗示伊索去去报告奥尔菲斯。他们两个人尝试包围住歹徒，不让他后退，也不让他从大门逃出去。 伊索知道事情为什么难办：银行、乃至计划本身的存在究其本质都还没有被普通平民接受，如果被爆出发生了恐怖事件，那其影响可非同一般。所以现在即使其他人已经被制服伊索甚至不能选择直接出门求救，大门也被其他职员看住了，即使附近鲜有人居住。 伊索立马打开手机，想第一时间通知奥尔菲斯紧急情况，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女性职员吓到了：“你……你不是应该也在看大门的吗？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话——” 职员磕磕绊绊地跟伊索说：“外面有位突然出现的先生，带着商团的徽章，却是独行。我们向他解释了一下银行现在的状况很难办，他却说「但我很急我现在就想进来」……” 伊索感觉脑壳一阵痛：“你们先把他留在外面，总之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这些——” “他叫我们转告卡尔先生，一句很奇怪的话……”职员急忙补上最重要的一句话，“「要记住，你不是柠檬草了」。” 伊索·卡尔手一抖，低头一看发现是新短信。不过不是奥尔菲斯的信息，而是一个叫“Mr.Mole”的人发过来的： “给我开门，伊索·卡尔。” 奈布·萨贝达必须承认，他从未见过像阿比斯银行这样羸弱并且“肩负重要国际任务”却依旧破绽百出的组织。如果说“让动物种和人类种建立起健全的交往关系”是计划所倡导的精神的话，那这个口号大概在奈布心里占的分量是百分之十七。天杀的，一个劫持人质的歹徒就能让整个银行瘫痪，天杀的，这个鬼地方居然没有枪那种远程击坠武器，就算有套箭矢事情就不会这样胶着下去。天杀的保密工作，天杀的资源配置，天杀的奥尔菲斯。奈布怀疑了大概一秒是不是利润都拿去发工资了所以银行警卫才三流得要死，不对，现在这个银行有利润吗？ 他想着要不干脆让威廉穿上防弹衣带上头盔直接撞就好，反正最终最优目标就是击晕歹徒保护好人质。 奈布·萨贝达也必须承认，自己虽然坚持每天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口吐芬芳五十遍，但在发现居然有个外人偷偷溜进了大厅的时候，他的确为自己可能会丢掉的饭碗揪了一把汗。得，保密工作看来是失败了。奈布制止住威廉的小动作，回头看了眼伊索·卡尔，那个可爱的omega代表一眼，发现对方居然在暗示其他人不要慌 ，且神情十分严肃。 那个巨型磁铁被扔出去的时候，奈布听见威廉嘴里轻轻吐出一句“nice ball”——虽然实际上不是球，但的确扔得很准就是了——奈布盯着歹徒被击打到的头顶这样想。所有人，包括被控制住的其他歹徒、所有银行职员、顾客，两位警卫，甚至伊索·卡尔本人，都愣了大约十秒。在黑发黑眼的男人把枪收缴到自己口袋里，并安慰着被劫持的小女孩“没有事了”之后，寂静的大厅才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你妈的，我人傻了。 奈布·萨贝达如是发表了自己代表着喜悦的感想。 诺顿·坎贝尔无言地走到伊索的柜台前，从自己的包里捡出一叠文件：“我来申领护照。” “等等，你说的急事是这个吗？”伊索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个刚刚还是美国特效片男主角的男人突然民风淳朴了起来，“不过，你们应该是统一事先申请好的吧？不应该早就有了吗？” “那只是单纯地能在这些建筑间移动的通行证。”诺顿放低了音量，把带着奥尔菲斯亲笔签名的一张羊皮纸推给伊索看，“我还想去首都逛逛。” “好，好的……但请注意，大部分区域……额，都是不给你们开放的……”伊索偷偷观察起动物种alpha的表情，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对此表达什么不满，暗自松了口气。 等待证件打印的时间真的很磨人。伊索悄悄抬起头：“……诺顿你，真的不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当然，”诺顿点开手机，“因为我要让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唉？” “要是发生了什么恐怖事件，估计两边都会有人反对，这样计划会被暂时搁置，银行会关门，你会失业。所以是你欠我的人情。” 伊索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有“副业”的事情告诉了他，就像当初他对奥尔菲斯说的那样。再次让omega出乎意料的是，诺顿点了点头，然后问伊索： “那假设一下，如果突然有个声称是你的养父的女儿的姑娘突然出现，起诉你，因为她有殡仪馆的土地是她的合法财产的证明，你该怎么办？” “啥啊？杰伊他……根本就没有结过婚啊！” “那就当他年轻时风流不小心有了一个。或者那个女的很有权有势，她做到买通法官都要你的土地的原因是下面有钻石矿或者她想在那里建一个地盘很大收益很大的水上乐园。” “什么跟什么啊……”伊索完全搞不懂诺顿想说什么。 “或者，政府因为财政问题突然上调殉葬行业的税收，然后你因为一次不小心漏交被新修改的法律没收了殡仪馆。土地充公，你没了工作。” “要是真的这样了，估计也有其他人会反对的吧啊喂，为什么要把我整得像孤军奋战一样！” “那就寻常一点，你的殡仪馆因为烤箱引起的爆炸与火灾变成了焦炭。你去找保险公司对方却因为这是你的个人原因拒绝付你钱，而你查看合同的时候却发现当初他们逼你签的是对保险公司有利的霸王条款。” “啥……啥玩意儿啊……”伊索感觉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为什么他要听讲这么久奇怪的假设？ “我就是想问你，如果你遇到了这种情况，这种保不住饭碗的情况，该怎么办。”诺顿推了推他的眼镜，“依我看来你会很危险，既没有什么朋友更不懂法律，之所以能在这个社会上勉强立足，还是你的养父和你的上司人好。普通人想在变幻莫测的官场上活下来，最好还是多做一点打算为好。” “……”伊索深想了好一会儿，发现诺顿说得还挺对，不甘心地咋了咋舌，“……那这次仔细想想还是我欠你的。” “要还倒也不需要太贵重的东西，毕竟我手里的筹码多着呢，不需要要挟你做什么过分开后门行为……我是指和你们政府签合作计划的事。”诺顿开始玩玻璃上的行徽，“先告诉我，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些歹徒。” “这个……按奈布的说法，应该是直接秘密移交给英国政府的特殊部门——毕竟他们闯进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伊索如实回答，因为他觉得多告诉诺顿一点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 “嗯，最好能打听到主谋，虽然可能你也没有办法知道。”诺顿抬头，提醒伊索打印机冒灯了。 伊索规规矩矩地开始敲该敲的章，却被诺顿的下一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还有，今晚你有时间吗。” “等、等等！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约炮台词！” “因为就是约炮台词。”诺顿笑着指了指腺体的位置，这是这个男人进了银行第一次笑，“拼拼凑凑我们也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你的发情期应该快到了吧？” “这，这是什么话……意思是如果今晚发情期没有来的话，第二天、第三天，你都要我和你过夜吗？” “大可不必，只要你答应我能继续临时标记你，那你就不用担心明晚的事情了。” 这个男人……真的狡猾得像只偷东西的鼹鼠！ 伊索沮丧地把护照递给诺顿，诺顿在拿护照的同时把一张房卡送到了omega手里。 “我知道明天你休假。”诺顿再次暗示了一遍。 “虽然我知道了结果是什么……但我如果不来呢？” “我就把我那晚录下来的，关于你怎么叫着「我想要、求求你给我吧」的娇弱语录，发到色情视频网站去，然后附上你的个人信息。我就回自己的地盘，不谈合作了。” “……真是下流无耻。” “谢谢夸奖。”诺顿眯起眼睛盯着伊索的橙色眼瞳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