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小说网 - 耽美小说 - 见雪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目血丝密布,正是一副杀红了眼的凶相。

    “都搜干净了?”

    “都头,这好东西可委实不少,啧,光红珊瑚就有五六尺高,这次可算是眉毛上吊了钥匙,开了眼了!光这么草草扒拉几下怎么够?恐怕值钱的家伙都从牙缝里漏走了。”

    “瞧你们这德行,带不走的,烧了便是,待将军擒了那皇帝,江山改姓了袁,还会少了咱们兄弟的?”魏愚道,心里却别有一番主意。

    听说那皇帝手头总有几枚玉玺,说不定能从寝宫里翻出些蛛丝马迹,好去将军处邀个头功,再不济,往自个儿腰带里一揣,保不齐便有了半生的荣华富贵。

    他心思既动,眼中便精光暴绽,急不可耐地四下搜罗起来。

    殿中已被搜刮一空,放眼望去,残破已极,墙边支着的美人榻,侧翻在地,紫檀木棋枰被踏得粉碎,满地都是迸裂的黑白子,白是羊脂白,黑是檀木黑。

    价值不菲,可惜了!

    他大步踏过去,拿刀背挑进美人榻底下,信手拨动了几下,谁知却挑出一团狼藉不堪的绣被来。那绣被入手滑腻湿润,混了点冷透的白梅香气,星星点点都是情事中留下的精水印记。

    那狗皇帝倒是好兴致,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同妃嫔厮混。

    魏愚啐了一声,忙不迭甩开了手。

    谁知那绣被坠地时,竟然发出了一串微不可察的叮叮声。

    魏愚一惊之下,拿手一捏,只见绣被内侧,赫然斜钉着一行铜针,沿着脊骨的轮廓而下,血迹斑斑,在绣被间刺出了个破茧般惨烈的人形。

    这铜针显然刚刚离体不久,摸起来犹带温热,其猩红妖异,令人不由想起宫中讳莫如深的巫蛊之术。

    魏愚暗暗咋舌,一脚踢开绣被,谁知连带着那美人榻也叮铃哐当翻了个面,露出底下一双惊恐的眼睛。

    有人!

    那眼睛圆如杏仁,黑漆漆的,噙着一泓清泪,显然还是个年纪尚幼的宫娥,正用一双纤细手腕挡着面孔,浑身抖得如糠筛一般。

    估计是宫中烧杀之时,仓皇爬进来避难的。

    魏愚一眼就看到她臂上一对纹银臂钏,紧紧挟着一片粉白皮rou,看起来银晃晃的,正宜于讨相好粉头的欢心,当下里将长刀一提,便要兜头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他只觉颈后一凉,剧痛已然入骨!

    有什么窄而尖的硬物,自他喉骨间破出,银光凛凛一闪,正映出他骤然放大的瞳孔。

    那是一截银白色的剑身,冷定如冰雪,瞬息之间割裂肌理,洞穿骨骼,丝毫不见震颤。

    直到这时候,鲜血才后知后觉地沿着剑尖喷涌而出,在榻上溅开一扇猩红的弧光。

    一只冰冷的手探到他面孔上,将眼睑一阖,又往前轻轻一搠。这八尺来高的魁梧男子,已如一口咕嘟冒泡的血葫芦般,被从剑上甩下,横尸于美人榻前。

    解雪时一手持剑,只披了单衣,面色煞白,连唇色都泛着淡青,一看便知元气大伤。

    那手腕上还残留着一枚针孔,不住往外渗血。

    在那场惨烈的交媾中,他心神巨震,痛楚难当,偏偏经脉里的铜针缺了几根,体内气机如泄洪般四下流窜,震荡得他心肺如刀绞一般,几乎昏死过去。

    在赵椟抽身而出的同时,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像有什么尖锐而冰冷的东西刺破一身皮囊,在剧烈的麻痹感中,喷溅而出。

    直到那几个禁卫领了命,将他半搂半掺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激愤之下,经脉逆行,引内力强行冲荡各处关窍,将铜针一举排了出去!

    赵椟以铜针锁闭其周身大xue,本就存着护住心脉的意思,此时强行冲破,后果可想而知。

    只是……他却是别无选择!

    那柄尚方天子剑,先前在情事中充作yin具,赵椟唯恐他羞愤求死,便舍了剑鞘,将此剑单独钉在梁上。

    如今这剑柄依旧透着股yin邪不堪的滑腻,像蛇一样不安分地震颤着。剑身屡遭血水浸洗,早已不复明澈如镜。

    即便如此,他手握此剑的时候,依旧无人敢撄其锋芒!

    ——袁鞘青何在?

    第88章 

    自飞霜殿到内牢院,路长约十里,寸土寸血。

    正逢夜色渐深,料峭春寒中,大雪挟着冲天的血腥气,当空弥散。

    袁部叛军性情彪悍,颇类群狼,彼此呼号集结,狼顾而雕眄,几乎像塞外裹挟着铁砂的朔风,席卷于赵氏王庭之中。

    与之相比,赵椟精心豢养的宫人乐伎,却如洗剥殆尽的洁白羊羔子一般,只有仓皇逃窜的份儿。

    那些叛军手提斩马刀,信手劈刺,如砍菜削瓜一般,嬉笑之中,血流弥望。统领眼见得解雪时披单衣而来,当即厉咤一声:“什么人!”

    那统领口鼻间的白雾刚随一声断喝涌出,刀光已挟万钧之力,迎面劈下!

    ——铮!

    错身而过时,令人牙齿发酸的金铁声里,喷涌出大股被劲风搅烂的雪沫,在场叛军,无不为这暴起的雪雾迷了双眼,以至于来不及捕捉那一道后发先至的剑光。

    ——哐铛!

    脱手倒飞而出的,却是那柄斩马刀!

    这百炼钢铸就的斩马刀,至刚至烈,对上那柄轻飘飘的文人剑,竟非一合之敌!

    待两旁仓促回援,已嫌太迟。斩马刀刀风到处,只见那单衣一掠而过,如一片浑不受力的虚影,兔起鹘落,冲荡刀丛之上,忽而没入苍茫雪霰间。

    解雪时并非嗜杀之辈,所学却是杀人之剑。此番既开杀戒,剑光荡衣出袖,飘摇前行,血溅五步之内。

    即便如此,那剑光依旧清冽如冰,穿透漫天雪霰,不沾半点烟尘气,几乎从天外照来。

    一路上把守要径的叛军甚至没来得及和他打上照面,便已觉一股锐痛穿喉,圆滑的剑锋丝毫不为外力滞留,随着手腕处寸劲一振,挟一股血泉透体而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凡是胆敢阻其去路的,都被一剑斩断!

    只是王庭之中,重兵压境,又岂是一己之力足以匹敌?他孤身冲关,那叛军彼此呼应,焉能不知?

    一时间,鸣镝声冲天而起,鹰隼传讯于岗哨之间,各路叛军山呼海啸,悉数策马驰援于内牢院前。

    待他冲杀到内牢院前时,那院墙已然被黑压压的铁骑所合围,甲光如龙鳞般层层铺排,持盾者当先,铁臂弩蛰伏于后,长棘浓似云,铁箭密如雨,将个院门护卫得水泄不通。

    凭一己之力,便是有三头六臂,也绝无可能杀进院中去!

    解雪时面色煞白,握剑的虎口无声地渗出血来,啪嗒一声,沿剑尖滴落在积雪中。

    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体内生机如泄洪一般,沿着破碎的经脉狂乱奔走,几乎只要一开口,喉中便会涌上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