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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门别类地摆着崭新的各色书籍,柔和的灯光照下来,悠悠古筝在其间回荡,似乎还熏了某种安神的香。搞得人一走进这儿,就什么情绪都平静下来了。 甚至还想刷几套高考题。 祁默拉着他穿过书屋。尽头有一扇门,以帘子掩着。过了这门,下了几步台阶,一直走到一间包厢外面,他俩才隐隐听到了喧闹人声。 祁默在门前停了停,偏头问祁喧:“人有点点多,不过都是我……”他看了祁喧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坏笑,“都是你叔叔我的熟人。” 祁喧内心毫无波动:“哥。” 祁默乐不可支地推开了门。 包厢里果然热闹,大圆桌几乎坐满了人,门一开就有好几个人往这边看,说:“哎,小默来了啊!” 祁默瞬间就换上了爽朗的笑容,一边和他们打招呼,一边领着祁喧在空位上坐下。菜还没上齐,他们面前摆着一杯芒果冰沙,祁默把它挪到祁喧跟前,说:“小孩子吃的东西。” 祁小孩子喧微笑着吃冰沙,间或和几个提到他的人说说话。 祁默寒暄一圈回来,见祁喧坐在那专心吃冰沙,忍不住问:“这么好吃吗?” 祁喧问:“你也想吃?” 他这么配合,祁默反倒不好意思,摆摆手拒绝:“你自己吃。” “嗯。”祁喧把冰凉酸甜的冰沙喂进嘴里,淡淡道,“本来也没想给你吃。” 祁默:??什么小气鬼? 他完全忘了几个小时前他说的“想要吗?不给你”。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走了进来,说:“小默来了呀。” 祁默一听这声音就笑开了,站起来和她拥抱了一下,把袋子给她,说:“缈缈姐生日快乐!” 祁喧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好歹认识了这么久,尽管看到脸还是第一天,但是祁喧发现自己已经能准确地判断出,祁默的笑是不是真心,有几分真心。 比如他和这个包厢里的人都挺熟的,笑也不是社交假笑,再比如,他对这个后进来的女人露出的笑容要更温柔一些。 温柔,这是祁默很少表露出来的一面。至少在他俩相处的时候,祁默从来就不温柔。 不过没准祁默在面对另一个人时经常温柔呢,这也并不稀奇。 毕竟在他生日时,祁默就一点表示也没有。 想想就有点不平衡。 ……不过他为什么要不平衡? 这位“缈缈姐”大概就是这次聚餐的东道主了,卷发,高挑脸上的妆有些浓,但浑身仍然散发出温柔娴静的气息。 很漂亮,也很有气质。摸着良心说,祁默如果会喜欢她,也一点都不叫人吃惊。 缈缈姐也注意到了他,眼睛一亮,对祁默道:“你还带了个小帅哥过来啊?” 祁喧笑着对她点点头:“缈缈姐好。” 她旁边一个红裙子妹子说:“祁默自己就是小帅哥,还带着一个小帅哥过来,太体贴jiejie们了。” 一个估计也是程序员的男人摸了摸他锃亮的脑壳,打趣说:“小默的好时候也就这几年,你们抓紧啊,一眨眼就像我这样了。” 祁默抗议道:“什么叫就这几年,我的头发会跟随我一生的好吗,一根也不能少。” 闻言,祁喧忍不住看了祁默那茂密的头发一眼。 他实在无法想象祁默顶着和自己差不多的脸,地中海的样子。 可能还要加上啤酒肚。 不行,光是想想,就觉得表情管理要失控了。 一轮说笑后,菜上齐了。众人便开始吃饭,社会人嘛,聚餐哪能少得了喝酒。才开头,祁默便已经几杯啤酒下肚。还有人想和祁喧碰杯,祁默冷静地给他倒了杯橙汁。 那人也不介意,乐颠颠地和祁喧碰了一下。 吃着喝着,话题就开始发散到祁喧不了解的领域去了。祁默一边和他们聊些有的没的,逮着空儿就用公筷给祁喧夹菜:“这个柴火鱼很好吃。” “他家的螃蟹也很不错。” 祁喧默默吃了,他其实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照顾,心里有点别扭,再看到这人明亮的眼睛,就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蟹?”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祁默说不出来。 果然,祁默横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我怎么知道,好吃不就行了?” 还真是这样。 祁喧短促地笑了一声,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个祁默不知道叫什么的蟹,确实很好吃。就是清蒸的,火候把握得很好,掰开红色的壳,那雪白的蟹rou就映入眼帘,再蘸上饭店秘制的酱汁,入口就是满嘴的鲜甜,丝毫不腻,又嫩又细,真是无比的享受。 祁默小声说:“好吃吧?我没想到你今天就来,本来想带你单独去吃饭的,还好他家的菜还不错。” 他这话仿佛是在邀功,眼睛也因为喝了酒,显得亮晶晶的。这幼稚的行为和他从前叔叔的人设一点也不相符,祁喧一边在心里感慨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一边对自己说:稳住。 他今天就是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第二天,祁默定了个闹钟,特意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他昨天请假,今天得把工作补回来。 但是竟然有人起得比他还早。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人直发愣。 祁喧头也不回地说:“嗯,你先去洗漱,马上就好了。” 他洗漱回来,祁喧已经把早餐摆上桌了。 早餐是皮蛋瘦rou粥和水煮蛋,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祁默尝了一口,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你还会做饭啊。” 祁喧端详着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地说:“不好喝吗?我本来也不会做,但是暑假时有次给我妈做了一次,她嫌弃死了,特意教了我好久。” 祁默摇摇头,笑着说:“没,很好喝。” 这是他很久没尝到过的,熟悉的味道了。他不喜欢葱姜蒜,老妈煮皮蛋瘦rou粥时便从来不放这些,而会多放他喜欢的香菇丁。这些细节,他几乎从来不和别人说。 他自己是不会做饭的。 上辈子,他也是在祁喧这个年纪,却远比他要狼狈得多。那时他住在逼仄狭小的房间里,眼看着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便去菜市场买了最便宜的小白菜回来,自己做。 那是他第一次做菜,做的是清炒小白菜,结果,就算照着网上的步骤来,他还是弄得一团糟。 蔬菜炒的时间过久,变得软绵绵的,油放少了,盐却放多了,最后出锅的就是一盘焦黄焦黄的东西。 一吃,差点没把他咸得当场升天。 那一瞬间他觉得无比委屈,不断地想着,要是他老妈还在,怎么会让他吃这种东西? 他非常,非常想念老妈做的饭菜,却也无比清醒地知道,他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