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春天（1）
十二月的春天（1）
“陆沉，她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她是我寒风凛冽的十二月里随身携带的春天。” 1. 和陆沉分手的第五个冬天，你听从家里的安排去相亲，认识了K。 圣诞夜，约会地点是一家咖啡厅。你看了一眼咖啡厅的名字，愣了愣，是很久没来了。 K是一个很热情的年轻人，会直白地坦诚所有的想法给你，不像他，总是要你猜。 他？怎么又想起他了。 你叹了口气，低头啜饮，舌尖沾到的味道，仍旧苦涩无比。明明，放了那么多糖。 “所以，我们可以试试吗？”K略带羞怯地挠了挠头。 他家世好，人品也不错，或许，这是一次契机吧，让你彻底忘记他。 你点了点头，明显感知到对方的欢欣雀跃。很晚了，k提出要送你回家，你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刚才，已经答应他了。 “好。”你对K笑了笑。 走出这家咖啡店门口，你们就是准男女朋友了。 当初你和陆沉从这里开始，这里结束。那么为什么不能和别人在同一个地方从头再来呢，只是这次，你的男主角不再是他。 而命运总是这样，像个耍尽无聊把戏的幼稚鬼，费尽心机地阻止人们往前走。 门铃作响，服务生喊着欢迎光临，你再次撞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陆沉。 2. 你顿时僵在原地，一颗心像坠入无尽深海，浮不上岸，窒息得几欲落泪。 他却从容地看了过来，你仍旧看不懂他，就如同当初，你不懂他的刻意接近，不懂他的若即若离，不懂他所有平静背后的复杂与欺瞒。 “让一下。” 他没有动。 “我说，请让一下。”你的语气并不友善。 他静静看着你，良久，退了两步，你飞快地从他身侧穿过，脚步不自觉加快，风夹杂着苦艾的味道从穿透你的呼吸，刺入心肺。 后面的K不明所以，略带歉意地朝陆沉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替……替我女朋友道个歉，她可能有点不舒服。”K赶紧追了上去。 陆沉眸光晦暗，「女朋友」，他低头，反复品味这三个字，胸口溢出无由的不甘，没错，当初是他推开你的，他想过无数次类似的场面，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可是，凭什么！那一秒，他强烈地不适。像膨胀的气球，装满了苦涩，炸开的那一瞬间，浇得他无措而狼狈。 陆沉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你和K的身影淹没在人海里。 该收回视线了，他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用精神力去探寻你和K的踪迹。 K：“刚才那位先生你认识？” 你顿了顿，摇头，“不认识。”是啊，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陆沉似乎也没想到，你会否定你们之间全部的过去，是为了那个K吗？ “就那么喜欢他吗？”陆沉低头喃喃。 3. 回了家，你呆坐在沙发上，和柜子上的巨型玩偶熊面对面。那是刚在一起的第一年，他送你的情人节礼物，而你送他的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 分手那天，你本来将这只熊丢到了垃圾桶，可鬼使神差地你又回了头。垃圾桶旁，已经有一个朋友想要带走它，你和小朋友解释，那是你的，可他不听，撒泼打滚，哭声震天，引来了不少家长围观。 “这真的是我的熊！上面还有我和他的名字！”你崩溃地朝他们大吼。 人群散去，骂了一句，“神经病！” 而你拖着大熊，一边哭一边回了公寓。那时候，你恨他，却更恨不争气的自己。 那点微不足道的恨意，被潮水般的爱与不甘覆盖。无数种纷乱的情绪里，你到此刻终于看清，你最痛的是没有他的以后。 五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这些年，你和他没有了交集。本以为，这辈子，相见无期。 可他，却又这样毫无征兆地再次闯进你的生命。明明，你已经决定放下，决定要往前走了。 风声呼啸，透过大开的窗子，飘进纷纷的雪花，在昏黄的灯光里坠落，肆意彰显入侵者的荣耀。 你起身，用力地关上了窗。 今年，光启市又下雪了。你常常想起过往无数个雪夜。两个人窝在小小的公寓里，醇香弥漫的咖啡，那时候没有糖也甜到发腻。唱片机流淌的音乐，书架上存在主义哲学的书籍，还有投影仪里安东尼奥的电影。 你们存在于彼此生活里的每一个瞬间。 陆沉总是不能认真做完一件完整的事情，所有半途而废，所有水到渠成，那时候哪怕一个眼神对上，最后都会溺毙在无可抑制的喘息和彼此破碎的吟哦里。 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可以容纳你所有的不安。而你，只需宽恕他不加节制的欲望。 “我的小兔子，你喜欢的，对吗？你的身体在给我反馈。” 回忆侵袭得你阵阵发冷，你抱紧了大熊，昏昏睡去，眼角有未干的泪渍，呓语凌乱：“陆沉，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而在你看不见的公寓楼下，有双红色的眼眸望着你公寓里的灯光，整整一夜。 陆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他看见你和另一个男人上了车，看见你们去往同一个方向。 那种名为慌张的情绪，促使他来到这里，他害怕看见你和那个男人会进入同一个大门。幸运的是，你和K只是拥抱作别。不幸的是，仅仅一个拥抱，也将他沉寂许久的心脏刺得生生发疼。 他想起最后一次的见面，你哭着对他说：“陆沉，我们没有未来了，没有未来了！” 他低头，侧脸沉入阴影里。 可是，兔子小姐，没有你的未来，我要怎么走，你能不能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