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六，七）
6. 小天狼星的注意力没法从雷古勒斯身上收回来，他的时间一部分用来处理凤凰社事物，一部分用来盯着雷古勒斯。 哪怕雷古勒斯此刻正趴在地毯上看书，他的视线也不愿意收回来。雷古勒斯趴在新换的羊毛地毯上，那地方在火炉边，他的双脚折起来，在半空乱晃。 韦斯莱夫人给凤凰社每个成员分发了蜂蜜饼干。雷古勒斯得到了一小盘，他把饼干放在书本边上，当做看书时的零食。他看起来乖巧安静，身体比一般的七岁孩子矮很多，可爱的小卷发看起来很受宠爱，说起来话眼睛一弯，是个很会惹人怜爱的孩子。凤凰社的成员对雷古勒斯有很大的包容，所有人都知道这具小小的身体承受什么样的痛苦，即使他们从未亲眼见证夜晚的到来。 这些天，雷古勒斯rou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小天狼星同样无法离开格里莫广场，但这并不是让雷古勒斯高兴的直接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小天狼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伴雷古勒斯。 “哥哥。”雷古勒斯从盘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塞到小天狼星的嘴里，动作熟练而准确。天知道因为小天狼星的胡子，他第一次给哥哥塞吃的时候差点戳到哥哥的鼻子里。 小天狼星没有心思吃东西，现在是下午两点了，离太阳落山只有不到五个小时。雷古勒斯不记得夜晚会发生什么，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清醒的人总会害怕痛苦的到来。 “这是变形咒。”小天狼星半跪下来，罩住雷古勒斯的身体，他看清了雷古勒斯的书本。 “是变成狗狗的咒语。”雷古勒斯说。他眼巴巴的看着小天狼星，湿乎乎的手从小天狼星肆意敞开的领口伸进去，摸摸哥哥的纹身，重复道，“变成狗狗。” “你喜欢大脚板吗？”小天狼星低头下去，轻轻地撞到弟弟的额头。雷古勒斯的小脑袋冰凉，真让小天狼星怀疑他马上就要开始回溯了。 “喜欢！”雷古勒斯果断地说。他又想起什么，下手飞速的翻着咒语书，嘴里念念叨叨地，“不是变形咒，是阿尼马格斯。” 他把咒语书翻到相应的页码，“是一种高级魔法。可以变成别的动物，为什么哥哥要变成狗狗呢？” 雷古勒斯若有所思的模样可爱极了，他抓抓微卷的短发，抓起旁边的魔杖给火炉一个膨胀的咒语，火苗噌的窜出来，把韦斯莱夫人吓了一跳，大声责怪小天狼星不教好事。 雷古勒斯想直接问小天狼星，可是他一回头，对上一只大狗的鼻孔。 “哈！”雷古勒斯惊叫出声，他被大脚板压在身下，舔了一脸口水。 “狗狗！”他扣住大脚板的脖子，亲昵的蹭着狗狗的脑袋。大脚板是一只长毛大黑狗，一定是小天狼星头发变身之后的影响。雷古勒斯偷拿韦斯莱夫人的梳子给大脚板梳毛，确认大脚板全身都没有打结才结束。这是一个大工程，他揉着发酸的手腕，和大脚板并排趴在火炉旁看咒语书。 “嘿嘿……”雷古勒斯被拱到自己怀里的狗头逗乐，他被顶翻了，仰躺在地毯上，推着大脚板的脑袋，“不要胡闹，坏狗狗。” “汪！”大脚板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似乎在说这书有什么好看的。 “我还不会咒语啊。”雷古勒斯认真地说。他的手插进大脚板的毛发里，拥抱大脚板温暖的身体。那隔着皮毛跳动的心脏让他格外安心。大脚板拥有足以驱散危险的魔力，雷古勒斯贪图这种安全感，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这是小天狼星变的。 大脚板的鼻子拱着咒语书，他在问雷古勒斯不会哪个咒语。 “汪汪汪！”我可是都会的！ 雷古勒斯把咒语书翻的哗啦啦的，最后干脆直接倒着翻。咒语书是按难度和高级程度排序的，雷古勒斯几乎翻到最后面才展示给小天狼星。 大脚板扫了一眼，不停摇晃的尾巴停住了，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 “Expecto Patronum.”守护神咒，最古老，最强大的防御魔法。雷古勒斯尝试着挥舞魔杖，他念出咒语，标准得可以做魔咒课典范，但是魔杖只发出一丝白光，没有书上说着效果，也没有守护神。 “我有想快乐的事！”雷古勒斯赌气地说。他没有成功过一次，连大范围的白光都没有召唤出来过。 七岁的雷古勒斯手臂白皙光滑，还不知道自己会加入食死徒。他满心满眼只有哥哥，想要学会守护神咒保护小天狼星，却忘记了没有食死徒使得出。回溯魔法只能把他暂时送到心爱的人身边，却不能改变任何已发生的既定事件。 大脚板低叫了两声，他紧紧盯着咒语书，一扫垂头丧气。再一个转身，他已经变回了小天狼星。 “莱姆斯！”小天狼星揽着弟弟的手抖个不停，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害怕，现在距离太阳落山只有两个小时了。 “我也许找到缓解回溯的办法了！”他的声音响彻格里莫广场12号，惊醒了凤凰社众人。 而雷古勒斯拉着小天狼星的袍子，好奇地问，“什么回溯？” 快跑，开始ooc了 7. 你体会过希望在指尖溜走吗？ 雷古勒斯在晚饭后会自己回到卧室，没有人规定他这样做，这可能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韦斯莱夫人以为是雷古勒斯母亲的管教让他留下的习惯，毕竟沃尔布加·布莱克的严厉是出名的，很难说这在小天狼星离家出走原因里有没有一定比重。 只有小天狼星知道，没有人要求雷古勒斯在六点之后回到房间。他的弟弟，聪明的雷古勒斯，一定在过去独自生活的十几年里发现了一些异常，他不记得夜晚发生的事，却记得夜晚诡秘与危险。 “雷尔。”小天狼星叫住正往三楼走的雷古勒斯。他的弟弟疑惑的看着他，小天狼星一步跨上三节楼梯，一把将雷古勒斯抱起来。他消瘦的身体蕴涵着巨大的能量，足以让他抱起雷古勒斯。 “雷尔今晚和哥哥一起睡吧。”小天狼星提议道。“怎么突然要一起睡？”雷古勒斯警觉道。“你不想抱着大脚板睡觉吗？” 这是魔鬼的邀请。对雷古勒斯有致命的诱惑，他喜欢小天狼星温暖的胸膛，喜欢倾听小天狼星心脏的跳动。这不行，雷古勒斯。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和小天狼星一起睡，就是不能。 “雷尔可以自己睡了！”雷古勒斯说，并且重复他门牌上写着的那行字，“未经雷古勒斯本人同意，哥哥不可以进入我的卧室！”他似乎觉得小天狼星不会遵守，事实上他哥哥每晚都闯进去，一直待到太阳升起才拖着饱受折磨的灵魂回到自己卧室。 似乎害怕小天狼星不遵守，雷古勒斯恶狠狠的强调了三遍，才勉强放心下来回到自己卧室。小天狼星满口答应，等到十点之后，小天狼星还是闯进弟弟卧室，在他弟弟溺水反应开始之前把他扛到自己卧室。 十八九岁的雷古勒斯很瘦，小天狼星毫不费力就把他安置到了自己床上。 莱姆斯在卧室里等他。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对面？”莱姆斯疑惑地问。 “我怕再把雷古勒斯的东西弄坏了。”小天狼星随意扯了一句，以掩饰他不想别人违反雷古勒斯的要求，“上次不小心弄坏了他的魁地奇合照，现在还不敢告诉他。” “开始了。”莱姆斯低声说。床上的雷古勒斯开始小幅度的挣扎，这是莱姆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死亡，他被雷古勒斯痛苦的动作和表情吓呆了，脸色比月光还白。 莱姆斯用了很大的理智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他很爱你。” 小天狼星用沉默回应了他，他比谁都了解雷古勒斯现在的痛苦，他低声提醒莱姆斯，“守护神咒。” 守护神咒，最古老而强大的守护魔法。 莱姆斯并不知道守护神咒是否能缓解回溯咒语的痛苦。小天狼星下午拉着他，大喊有用，一定要让他晚上试试。 莱姆斯理解小天狼星的痛，“你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雷古勒斯不让你进卧室，一定不希望你看到他痛苦。” 小天狼星根本不理他，他拉着莱姆斯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会有用的。”他笃定地说。 “你为什么自己不……”莱姆斯话戛然而止，他凝视着面前的小天狼星。一时间有些恍惚，很难将他和霍格沃兹校园里朝气的小天狼星·布莱克联系起来。他的好友眉宇间竟是疲惫，内心的焦虑与痛苦让他灰色的眼眸尽是忧郁，很难判断阿兹卡班对他的影响与雷古勒斯夜晚痛苦给他带来的刺痛哪个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显然已经没有召唤守护神的快乐了，早在他失去好友，含冤入狱就已经无法再召唤了。 “听着，莱米，我不能。”小天狼星说。莱姆斯想在他的脸上分辨出一些情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许需要一些落寞，一些遗憾，让小天狼星看起来还活者，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 “雷尔没法用守护神咒，他还没想起来自己加入了食死徒。”小天狼星带他上楼，继续说，“我观察了他几天，他现在只能想起来七岁的事，连他去霍格沃兹上学都想不起来。这简直好极了，因为我还有时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觉得我不爱他的，也许是我在学校从不和他一起，或许更早，在我离家出走时候，也有可能是我和沃尔布加不停地争吵，他想在我和沃尔布加之前周旋，我知道，但是这没什么效果，我和我亲爱的母亲谁都不愿意让步。” 莱姆斯跟着小天狼星上楼，耐心倾听好友倾诉回忆与苦恼，他忽然停住脚步，认真地询问小天狼星，“那你爱他吗？” “我不能看着我的弟弟在我面前回到死神手里。我做不到，莱姆斯。”小天狼星回望过去，他看不清莱姆斯的表情。 “不，不是这个，小天狼星，我是问你爱不爱他？随便什么感情，你把他家人，爱人，随便什么。”他们又继续前行了，莱姆斯跟着到了三楼，走进小天狼星的卧室。 “我去把雷尔抱过来。”小天狼星回避着莱姆斯的眼神，他走出门去向雷古勒斯卧室走去。 “你知道回溯魔法的吧。”莱姆斯在他身后说，“他们都以为回溯魔法是一种闪回咒，但是你知道，我们在图书馆看到过，回溯魔法本质是一种呼唤和渴求，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它被记载下来，一定有人用过之后活下来了，他得到了回应，所爱之人拯救了他。不论是亲人，爱人或者是朋友。” “你们布莱克，一家都是疯子。”莱姆斯感叹道。 小天狼星不介意好友对他的评价，毕竟莱姆斯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正经。他把雷古勒斯挪到自己屋子里。莱姆斯看起来有些不情愿，没有人近距离观看溺水过程，他又不是伏地魔。他不确定守护神咒是不是有用，但是好友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Expecto Patronum。”莱姆斯喊出咒语。他要集中精神才能让自己忽视无法喘息的雷古勒斯，想起一些快乐的事。 魔杖发出以白色的亮光，飞奔出来的狼绕着雷古勒斯不停的跑。莱姆斯闭上眼睛，他实在无法在观看雷古勒斯的痛苦时使用咒语。 “有效果！”小天狼星说。 确实有效果，但是很微弱，可是莱姆斯觉得还不如没效果，雷古勒斯呛出了水，不知道在哪里出来的水，他把小天狼星的枕巾弄湿了，似乎只要继续下去，雷古勒斯就会把水都呛出来。 “快一点！”小天狼星催促道。 “不行，到头了。”莱姆斯不知道除了守护神这个阶段之外还能把守护神咒用到什么程度。小天狼星的要求简直无理取闹。 守护神咒只维持了不到几分钟，就被回溯魔法打破了，银白的狼绕着莱姆斯转了一圈，变成银丝回到莱姆斯的魔杖里。 小天狼星的脸色简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本能的抬高雷古勒斯的上半身，想以此缓解呛水的效果。这没有用，回溯魔法迅速找回了被守护神咒驱散的效果，雷古勒斯剧烈地咳嗽，心跳越来越弱，小天狼星又要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了。 他执拗地喊道，“再来一次！” 莱姆斯好脾气的满足了好友的要求，但是这次守护神咒失效的更快。 小天狼星的手都在抖，他没法用尽全力抓住雷古勒斯的身体，却没法抓住雷古勒斯越来越微弱的喘息。他的弟弟喘不上气来，喉咙，口鼻都被冰冷的水堵住，发出微弱的呛水声，只让看不见的水更快的滚入肺部。 ”再来一次，莱姆斯！”小天狼星叫喊着，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了莱姆斯几次，他没法忍受怀里弟弟的颤抖，一次次请求莱姆斯的帮助。命运好像和他开了个玩笑，他以为找到了将雷古勒斯带离死亡的方法，直到莱姆斯的守护神咒连一点效果都不在出现。这像是脱敏，莱姆斯的守护神越来越没法抵抗回溯魔法的效力。 看着小天狼星的无助，莱姆斯不能无动于衷，他没法回忆自己的快乐，悲伤具有致命的传染力，天亮时候他已经没法召唤出守护神了。这不是一大块巧克力可以挽回的事。 小天狼星抱着冰凉的雷古勒斯的身体，迎来了又一天的太阳。雷古勒斯在他怀里，呼吸几乎没有。等新生的太阳再一次照进房间里的时候，他开始极速缩小，逐渐变回七岁时候的身体大小。 莱姆斯没有说话，他能体会到小天狼星的绝望，他动了动干燥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他没有说出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莱姆斯没法守护雷古勒斯，而唯一有可能驱散夜晚的人，失去了使用守护神咒的快乐。 他得到了拯救弟弟的机会，却只能看着弟弟溺死在不知名的水域。 “你怎么在哭啊？哥哥？”雷古勒斯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他伸出手指，在小天狼星的眼泪到达胡子之前截住，他不喜欢哥哥的胡子，有些嫌弃的缩回手。他被哥哥的哭泣吓坏了，他从来不知道小天狼星也会哭，沃尔布加不止一次对哥哥施展过恶咒，他都没有哭，“我怎么在你房间里？” 现在是早上五点，莱姆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小天狼星没法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他强打精神把雷古勒斯塞进自己的被窝里，“因为我在害怕。” “我把你的魁地奇合照弄坏了，怕你生气。越想越害怕，害怕的说不着觉，需要雷尔陪着我。” “我很生气！”雷古勒斯鼓着小脸说。 “只要你不生气，我可以假装自己是条可爱狗狗陪你一整天。”小天狼星说，“你不是一直想养只狗狗吗？” “那好吧，我可以原谅大脚板。”雷古勒斯说，“但是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进了我的房间！” 小天狼星抹了把脸，他抱紧雷古勒斯，“快睡觉，雷尔。” “呜……”雷古勒斯挣扎着说，“你抱我太紧了，我没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