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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肆

    侯雯元有些瞧不清,灯的碎影被于适直长的身形剥离开一半距离,新换的地毯已经无法只用狼藉形容,他精挑细选的绒毛被乱七八糟的水液打湿透彻,痉挛的逼口还殷勤夹着于适的鞋尖。

    汗珠从散乱的头发下坠溢进空旷的眼神,侯雯元后知后觉感受到发酵而来的酸涩,他把头偏向一侧试图忽略女xue堪称虐待的快感,逼仄的呼吸像煎熬的凌迟,于适又用鞋底盖着他两片逼rou碾,肿胀的阴蒂冒出个头被踩实,侯雯元在变调的喘息里又一次高潮,尿柱挣脱抽动的小腹,淅淅沥沥淋了于适满腿。

    现在他的状态和当初极度相似,那个第一次被发了疯的精神病玩到痴傻的性玩具根本不懂如何合拢双腿遮掩yin荡的丑态,他麻木地任由于适踩着他的大腿擦鞋,湿透的鞋面绕过身来,把他歪掉的脸踢正,说:“给我。”

    侯雯元艰难地吞咽涎液,干哑的喉咙像烧起团茁壮的火苗,他顿了顿手,疲软指尖勾着领带一角上抬,于适接了过去,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脖颈那圈淤重的勒痕,漂亮的喉结像被从中切断般木讷地滚动,于适的神色由专注打量转为起兴的欣赏,侯雯元与他碰上视线,突然间警铃大作。

    领带卷着手腕绕了小半圈,侯雯元挣扎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露头又被拖拽出几步,于适一只手拎着他,另一只手拉开阳台的隔断。

    侯雯元侍弄的那几盆花其实已经枯死了,他实在做不来这种费心费力的苦活儿,花架垂下来的烂枝被他的挣动踢倒,贫瘠的花瓣几乎散了满地又沾到他潮湿的身体,于适的脚步顿住,鞋尖前躺着唯一一株还算勉强存活的花茎,瓣rou只剩几朵。

    其实他认不出这些都是什么品种,毕竟在角落里早就谢得面目全非,他也知道侯雯元并不爱养花,他懒得消耗精力去修剪歪斜的枝叶,也没有闲情逐个洒水松土,可当年他们其实是养过花的,唯一一株起死回生的,和它长得很像。

    于植在床角向前的那块划出区域,摆了张有些掉色的矮架,他从楼下大爷那里买了几盆浅色的花,至今叫不出任何一个的名字。

    侯雯元并不爱这些东西,但于植顶着他盘出来的丸子头给花瓣喷水,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他的衬衫还偏大一号,尚且窄瘦的脊梁沉在里边儿,从日光缝隙里偏过头来问他:“好看吗哥,我自己弄的呢!”

    可惜那几盆花还没活过一周,尽管于植真的在用心打理,叶落下来的时候他拍给侯雯元看,附赠一个撇嘴哭哭的表情包说再也不会养花。

    侯雯元当时正在酒局忙得不可开交,打了个借口跑到外边儿拨电话耐着性子哄他。于植整个人都xiele气,嘟嘟囔囔地就会说嗯啊哦行,挂完电话又附过来一张和花架的合影,皱着眉撅着嘴,好像全天下的心事都落在他一人头顶似的,侯雯元点了保存,转天设置成壁纸。

    那天晚上侯雯元向公司里的女员工询问哪家花店品类最全,他一个人去到那里,左挑右选最后载了满车回家,非常好心情地发朋友圈,结果被朋友追着笑了好几个星期。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公认不爱送花,廉价又幼稚,戴着几十万的表捧着几百几千的花这不合适,但侯雯元偏偏洋洋自得,他叫于植下楼搬花,被人跳到怀里亲了好几个来回,上下嘴皮一碰就剩哥哥最好,所以他才不在意什么幼稚不幼稚,廉价不廉价,只要于植喜欢就是无价之宝,毕竟真爱万岁。

    侯雯元这么想着,在一个月里几乎快把周围的花店搬空,于植那时候学业不忙通常在家,盘腿坐在那块褪色的地毯上,扎着低低垮垮的丸子头,抱着吉他靠在花架唱歌,弹累了一歪脑袋就往他怀里倒,从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不多的星星和云朵,侯雯元用毯子把他裹住,学着他的样子拨弄吉他,于植听着听着就能枕着他大腿睡熟,依旧是撅着嘴,被侯雯元捏着亲了又亲。

    那时像现在的天气,熙攘的城市已经开始入冬。

    侯雯元翻出毛线袜子抓着他的脚腕往上套,指尖故意擦过脚心的时候痒得于植破了调,来回几次气得他抬腿去蹬侯雯元,倒真有几分公主的架势叉着腰问他错了没。侯雯元乐得弯腰,被彻底恼了的人带下来往地上滚了圈像是打情骂俏的搏斗,侯雯元要治他就单门挠他痒痒rou,于植没几下就xiele劲儿趴在他胸前又气得乱哼哼,侯雯元捋着炸成鸡窝的头发一点点梳开,捞皮筋的间隙被于植攥了手,两个人贴在一起,额头碰着额头,于植的眼睛眨了眨,突然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怎么办啊哥,我突然想吃酒酿圆子了。”

    侯雯元被他逗笑,照着后脑拍了下,任于植扒在他身上挂成树袋熊,厨房拢共不太大点儿,于植身上那股黏糊劲儿快把侯雯元烤化。

    他盯着那双眼睛,热热长长的呼吸绕着脖颈蔓延,暖色的灯逐渐扩散,懒洋洋地笼下来,他瞥见于植红得充血的耳垂,突然觉得生活也并不算苛待,他会把全世界的欢喜都送给于植,像装饰最漂亮的玩偶,想把他明亮的胸膛用柔软的爱意填满。

    他爱于植,这是他此生最笃定的事。

    吉他的弦拨了一晚又一晚,侯雯元端着果盘往他嘴里塞削得奇形怪状的苹果,把散下来的头发用新买的夹子卡好,帮他整理乱七八糟散开的乐谱,于植总是喜欢趁机亲他,在乐声里接一个绵绵热热的吻,他的声音会被含得沙哑,总也比不过侯雯元。

    年轻的爱被牵着鼻子走,吐出来的那截舌尖去追侯雯元的唇rou,顺势就被带着往前,下颚搭在他膝头,歪歪脑袋说:“好听吧,未来我想当大明星,让哥无论到哪儿都能随时看见我,写很多很多首歌。”

    于植也许是说者无心,但侯雯元听者有意,他开始向身边圈内的老板谈起他的小男朋友,给他们听那些录得或许并不太完美的CD,偶尔能飘过一些风声,他记得录这张的时候于植刚修完一支快要萎掉的花,窗户开着,把他头发吹起来几缕。

    到音乐学院的第一天,侯雯元去接了他下课,北方的冬天冷到削骨,于植穿着单薄的卫衣,和同学告别后背着吉他小跑着一头扎进敞开的大衣里去摸热乎的糖炒栗子,侯雯元给他系好围巾,打了个漂亮的结,两个人裹在一起,像两只笨拙的企鹅一样走得东倒西歪,路灯下的背影被时间无限拉长,侯雯元的记忆停在于植踮脚弯着眼睛亲他的那个瞬间。

    当时那片花虽然在角落,却开得正好,不太笼统也不会过于茂盛,于植闲下心来总在精心照料,曾有一株垂了头的到他手里起死回生,他们和那株花拍了合照,于植颇为得意,而距离诊断报告被翻出只剩不到十几个小时,于适病发的时候掀了那座花架,泥土、花盆、花叶碎了满地,侯雯元去帮他收拾,捡起那株花的时候抖了抖土,于植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突然发难叼着他手腕,牙印深深浅浅印了一圈,从那之后于植再也没有养过花,空出来的一小块儿地方始终孤零零的,谁也默契地没再提起。

    爱人如养花,侯雯元没有养花的天赋,他生来和花命里相克,于植是他唯一养活养骄的那株花,从斑驳的雨和泥中远道而来,在柔和与宠爱里快活自由,明媚贵重,幼稚纯真,侯雯元一点点极尽所能地摸索照顾,修枝剪叶,为此倾囊,反反复复,痛不欲生。

    唇面的触感突然变成尖锐的刺,没有修剪的花茎在他唇rou划了道细小的伤口,侯雯元所剩无几的神智被疼痛强行拽回些许,他勉强抬起眼睛去看于适的表情,那张脸上的阴恻和暴怒似乎散去大半,皱起的眉头竟能从中品出手足无措的味道,有些像无意犯错却弄巧成拙的小孩儿,侯雯元那个只针对于适的幻想症开始不合时宜发作,他仿佛又看到于适那条瞬间耷拉下去的尾巴,连平日张扬的耳朵都蜷曲起来。

    侯雯元从他手里轻轻抽出那截花茎,抿着唇想轻描淡写消化外冒的血腥味儿,可味道实在来势汹汹,他头晕目眩地下意识要抬手去擦,指尖到半空倏忽碰上guntang的温度,于适拢着他掌心,舌尖卷着血丝加深湿漉的吻,色欲的形态开始萌芽,缓缓显露出最直观的具象化,狼藉的地面就像一场漩涡中心暴风雨的陪衬,侯雯元本就被疼痛和快感割裂的思维彻底涣散,他捏着于适后颈,眼睫中间似乎下了层薄薄的雨水,极尽缠绵,极尽温柔,他开始分辨不清,最后只叫了声“小植”。

    于适攥他手心的动作突然一僵,转而掂着侯雯元下颚仔细探究逐渐模糊的神情,指腹揉一边脸颊肿高的掌印时刻意放缓了力度,他碰碰侯雯元额头,语调低得像是蓄谋的诱哄,说:“我们同居吧?”

    侯雯元看着那双眼睛,欲望与顽劣混杂,夜半的风吹得憔悴,他抵着于适肩头打了个寒战,好半天才回了句:“等你把我从这儿扔下去?”

    于适自觉没趣地咂嘴,说:“死不了。”

    侯雯元全身上下都泛着疼,被刺骨的寒冷椎了个透,实在腾不出脑子去理解于适复杂的脑回路,他哼了声,带些似笑非笑的难琢磨意味,问:“那你这算什么,良心未泯?回头是岸?”

    “都不是,”于适把那条已经完全变形的领带解开,指尖围着触目惊心的痕迹绕了个圈,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说:“我不喜欢伺候人,你别半死不活。”

    侯雯元又快被气笑了,他觉得自己阳寿起码短十年八年,撑着墙起身时顺道把那根花茎捡起来随手扔回卧室,说:“那就把这儿收拾了。”

    于适靠着墙又摆出副事不关己的姿态,说:“好处呢,我能得到什么?”

    侯雯元仰着脖子从镜子里看那道狰狞的痕迹,懒得再分眼神过去,说:“今天晚上留宿。”

    于适挑眉,问::“明天呢?”

    侯雯元这下终于偏头扫了他一眼,确认没有尾巴随着他上扬的尾调翘高后才有些好笑地说:“公主,你以为这是魔仙堡吗还能许愿?”

    于适摊手,说得理所当然:“总得给公主一点特权吧。”

    侯雯元乐了,笑得时候扯着整个喉咙又烧又疼,他勾勾手,于适这会儿倒是乖的不行,凑过来时刻意蹲低了些身子,预想中的亲吻和巴掌都没有到来,侯雯元顺手捞根碳素笔,沿着他左脸画了个惟妙惟肖的小王八,贴心地标注上了于适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