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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涓自己都不明白。 他也看脸,也喜欢美人,但色相对他而言只是一种消遣,和看电影打牌一样,是精神娱乐的一部分。 可能别人爱他,也同理吧。 大家彼此彼此,互相消遣一下,谁都不用太当真,开心不就完了? 裴聿也一样么? 肯定不是,裴聿主观上不会拿他消遣,但从客观结果来看,裴聿爱他,能叫真爱吗? 连他这个人都是假的,爱情怎么真? 话说回来,他何必计较这些呢,他不肯对别人卸下伪装,又要求人家真爱他,他未免想得太美了。 可是,人的快乐不都来源于“想得美”么? 徐涓心里一片混乱,混乱中又有一丝清醒。 他很清楚,真正戳到他痛处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爱不爱的,爱情值几个钱?他自己都没有投资,又哪来的损失? 让他难堪的是,原来裴聿什么都明白,他以为他在裴聿面前的形象完美无缺,其实早就被人家看穿了,他就是一个经济没独立、要靠父母养活还挥霍无度的傻逼二世祖。 ——真是傻逼。 徐涓不知道自己在裴聿面前表演个什么劲儿,他竟然还把裴聿当傻子,实际上,裴聿看他的眼神,可能和他看郭绍差不多。 没本事的男人都自尊心脆弱。 内在越虚,自尊越不堪一击,徐涓现在明白了,他确实如此,不论他外表多么风度翩翩完美无瑕,都是纸糊的。 他不想再看见裴聿了。 至少这一刻。 徐涓在路边停车,去超市买了包烟。 他一般不抽烟,主要嫌烟味太沾身,但和酗酒相比,还是香烟的杀伤力更小一些。 看,他对自己多好。 心情不好来发泄,都要选一个不那么伤身的方式,他多爱自己,没人比徐涓更爱徐涓了。 可他又不明白,徐涓身上有哪一点值得被爱?除了不属于他的金钱,除了会随时间而逝去的美丽皮相,还有吗? 外人尚且不提,就是在家中,他都是父母最不喜欢的孩子,怪谁呢? 从来不是命运不公。 走到今天这步,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算失败了吗?徐涓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重要了,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称得上重要,其实他是一个没欲望的人。 他站在路边抽了一下午烟。 天快黑的时候,手机响了,徐涓的眼皮随震动声跳了一下,他慢吞吞地掏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侯世杰的电话。 “哥,你晚上干什么,出来玩吗?”通话那头,音乐声震天响,侯世杰不知又去哪鬼混了,他怕徐涓听不见,扯着嗓子喊,“过了十二点就是你的生日了!来通宵啊!我这有几个妞,特漂亮!来不来啊哥!” “……” 徐涓正思考人生呢,都快成仙了,冷不丁被喷了一脸熟悉的奢靡腐败红尘味儿,差点被呛到。 “不了。”他恹恹地说,“你们玩,我有点累。” “噢,那行,你早点歇着,明天不是要开生日趴么,也是个体力活——啊不对啊,现在才不到七点,你歇这么早?!”侯世杰一惊一乍,吼得徐涓耳朵疼。 徐涓懒得再搭理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说来也奇怪,他和侯世杰从小一起长大,他各方面都比侯世杰好,但要说他们两个谁过得更潇洒,徐涓很难说是自己。 为什么呢? 因为侯世杰知足常乐? 他现在也挺知足的吧,可能知足得不彻底?他就应该彻底地顺其自然,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强求,反正他本来就不在乎。 比如裴聿,裴聿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如果他不爽了,大不了换一个对象,反正他永远不缺下一个。 下一个还更乖呢。 徐涓吐出一口烟圈,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有点疲惫。 刚才漫无目的地乱开车,下车时也没注意自己停在了哪儿。 此时夜幕降临,他穿一身昂贵衣装,却像个街头混混似的叼着烟蹲在一盏路灯下,借着昏黄的光往周围一看,这里好像是清景园附近。 徐涓一愣,上一次来清景园的记忆忽然被唤醒了。 那天是他见裴聿的第二面。 当时,他为了套近乎不择手段,裴聿踩中陷阱,上了他的车。 那一段短短的车程,徐涓一边漫不经心开车,一边悄悄地观察裴聿的表情,然后他把裴聿送到清景园,晚上又在饭店门口遇见喝醉的裴聿、送裴聿回家、给裴聿写了一幅、借了裴聿的衣服—— 一个月太短了。 一个月前发生的一切犹在昨天。 昨天他对裴聿说:“你听过游湖借伞的故事吗?” 今天伞没了,白素贞被关在雷峰塔下,心想,许仙算个什么东西,她放着好好的妖不做,偏要去水漫金山,结果落得这般下场,值吗? 许仙心里可能也在想,她算个什么东西,一条蛇妖,关就关了吧。 徐涓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最后一根烟也抽完了,一整盒空了。 徐涓终于决定回家了。 那是他的家,没有不回去的道理。 而且,都这么久了,家里肯定已经人去楼空了——他做的那么过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裴聿? 徐涓从路灯下站了起来,走回自己停车的位置,上了车,开车回家。 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最怕撞上特殊的日子。 比如逢年过节,人家都一片喜庆,就你一个过得不爽,那一分不爽就被衬托成了两分,生日同理。 徐涓没过过这么丧气的生日,虽说还没到十二点,严格来说,不算生日。 不过也差不多了。 他在回家路上,路过一条小吃街,下车买了点东西吃,又在路边吹了会风。 他有意拖延时间,拖什么呢? 可能觉得裴聿还在,也许还在,那有点尴尬。 但是,坦白说,如果裴聿真的走了,也不会让他高兴。 徐涓不太想去验证裴聿在或不在的结果,但他迟早要回家。 他拖到了深夜。 十一点五十几分的时候,徐涓终于把车开回了自家车库。 院内一片漆黑。 整栋别墅沉浸在黑夜里,一盏灯没亮。 徐涓屏住呼吸,开门,开灯。 卧室门开着,书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