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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 寄无忧放下心,轻呼一口气:“这条路是假的。” 楚九渊朝绿色潮湿的路面望了几下,稍感意外,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就是右边?” “再试试。” 寄无忧捏起另一枚铜板,向右边的岔路掷去。 外圆内方的小铜板抛起又落下,又一下没了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不见,更别提什么落地的响声了。 “……两条路都是错的?”楚九渊不解皱眉。 寄无忧点点头,紧接着丢出最后一枚铜板。 “叮。” 清脆一声,铜钱落地,弹起,又落地。 他挑了挑眉:“路在前面。” 在寄无忧所指的左右两条岔路之间,根本无路可走,黑暗在此长大巨口,深邃诡异。 走上前,站在涯边朝下看,深渊便看起来更加神秘难辨了。 阴风回旋,怒号,逐渐抽离二人的温度。这儿可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深谷,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但凡是明眼人见了,绝不会想要接近这儿半步。 楚九渊犹豫了不过片刻,便迈开步子,缓步走向那无路崖渊。 脚底踩上结实的路面的一瞬,左右岔路骤然消失,红衣纸人也诡异地动了起来——手脚歪曲扭转,七窍流血,逐渐下沉,陷入了烂泥般的地表之下。 寄无忧嘴角抽了抽。 如果他们刚刚选了一条路走,恐怕也是这个下场了。 但他也听说过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越过第一道槛,往后的困难自会迎难而解。 有了阿月陪着之后,就连遇到麻烦事,都不是那么令人生厌了。 寄无忧心中坚定了些许,坐在少年肩上,俯身察看四周。 在这条唯一的地府之路走了半个时辰,他开始明白这个父亲抱小孩的姿势的好处了。 寄无忧不掩嫌弃,斜眼睨向流淌在道路两旁的河道。 “河道”中流的不知是脏水还是污泥,浑浊之中,隐约能看见几只牛头红脸的小鬼瑟缩其间,避得远远的,生怕和他们打个照面。 ……你们是挨了训的三岁小孩吗? 如果自己不坐在阿月肩上,恐怕这些小鬼还会斗胆冒犯一下,但现在就只能摆出一副眼巴巴,想碰不敢碰的样子,瞧着他们径直走过。 楚九渊发觉到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小鬼那里,便也朝那儿轻瞥了眼。 小鬼们大惊失色,为了吓人而生的丑陋身子立刻一个猛子扎回脏水,潜入暗流,四处逃窜,不知去了何处。 “……” 寄无忧嘴角抽搐,哑口无言。 ……好惨一帮鬼。 但也多亏楚九渊的血脉之力,在窄道上的这一路通行无阻,笔直地往目的地前进。 楚九渊站住脚,抬眼上眺。 “师父,门快到了。” 眼前的巨大门扉几乎要高至天顶,类似青铜的材质,门面上腐臭阵阵,悬挂其上的既有绿植也有头骨,深色的白与绿点缀其上,为阴暗的黑色做着陪衬。 寄无忧忽然皱眉眯眼,指向巨门底部的一点突兀的红点:“阿月,你看看那是什么?” 楚九渊应声望去,看了半晌,才再次开口,语气中稍显犹豫。 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是一把锁。” “锁?门锁?” 两人终于走近门前,再次细细端详。 当真是一把锁。 被污秽染红渗透,无所依附,悬停在巨门下方,阻止了他们前行的脚步。 寄无忧尝试运功碰触,手伸至半空,就被一道不由分说的力道弹了开来。 他看了眼手背上的的一道尖锐红痕,若有所思地擦去了血液。 自行感应,自行伤人——这道锁恐怕是一件阴邪法器,被安设在这儿守护巨门,严密地看管其中所禁锢的大量阴魂。 而且,至少是炼虚级别之上的法器。 半步笑的阴术能做到这种地步,背后绝不可能没人支持。 好在,他们手里的王牌也不是吃素的。 “阿月,你来试试。” 楚九渊微微颔首,抬起手,探出食指,徐徐靠近木锁。 方才寄无忧遇到的障碍,此刻却失了灵。指尖畅通无阻,直接便触到了木锁。 ‘咔嚓’一声响起,两人都愣了下。 固若磐石的巨锁碎了。 ——像块被筷子戳穿的嫩豆腐,先是上下分离,遂而彻底支离破碎,哗啦啦向下掉着渣。 两人齐齐低头,盯着脚底一地碎木渣。 炼虚级别的法器,一碰就碎?! 寄无忧吃惊之余,忍不住发问:“我醒来之前,你也这样?” 楚九渊立刻摇头否认:“之前不会这样。” 他没有说下去,止住声,心情复杂地抿着唇,盯向自己的指尖。 “估计是这儿阴气更重,对觉醒血脉有帮助吧。” 万事顺利,寄无忧心情不错。 但他同样意识到,楚九渊似乎仍在烦恼这个——关于这突然出现在他身上的陌生血脉,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寄无忧还坐在少年肩上,看不见他面孔上的眉目棱角究竟如何变化,但那只言片语间的一些停顿,落寞,仍能叫他想象出少年流露出的片刻愁容。 倒也正常。 稍加想象,一个活了好孩子,善良乖巧地活了二十几年,突然被告知自己的生父母可能是一对无恶不作的魔族怪物——确实不太容易接受。 寄无忧凝思时,总想手里握点什么,不知不觉就捏住了楚九渊的脸。 少年清隽冷峻的脸成了面团,被捏住,揉搓,又轻轻向外拉扯。 楚九渊:“……” 寄无忧捏面团却不自知,正经道:“阿月?怎么不进去?” 楚九渊:“……嗷(好)。” 少年将一股强劲魔气运到掌心,用力一推,失去木锁法器保护的巨门沦落为一扇普通的高大门扉,在楚九渊的推动下,与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音,不久便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寄无忧扒着缝隙,向里探出头。 意料之外,既没有阴冷冻人的飓风,也望不见见任何魑魅魍魉。 只有雾。 铺天盖地,四面八方,皆是足以遮蔽一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但有时,比起rou眼可见的牛头小鬼,看不见望不着,却真实存在于身边的恐惧,反而更为让人不安。 二人走入缝隙之中,进到巨门里的世界后,身后沉闷一声,寄无忧一下回头,发现木门竟是自行关闭了。 “……这都什么鬼地方?”他抱怨壮胆。 抱住寄无忧双腿的手,力道明显加重了一些。 楚九渊凌眉一紧,死死盯住浓雾不放,双瞳中隐隐掺了些明灭的赤红。 “看到了。” 寄无忧也歪头盯着,却真是什么都盯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