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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照顾,少说还能保三年平安,等干完这一票,咱们没准还有余钱去上京纸醉金迷一圈儿,带点伴手礼回苗疆,你们国都叫啥来着?汤陵?” ……是炀陵。 大越王朝的都城,四海之内最为繁华的所在。 她曾在整个炀陵最高的地方,见过这片城池繁花似锦,也见过这片城池狼烟四起。 季沧亭回忆入神,想起往事,正欲手抚膺坐长叹之时,忽闻穆赦在房子里惨叫一声,吓得院里的母鸡拍着翅膀咕咕哒地掉了个蛋。 “怎么了怎么了?”季沧亭撑着拐杖站起来,嘴上恨不能下一刻去救驾,行动上却是先追着母鸡拐了两个弯儿去捡她今晚的蛋炒饭食材。 “你快来!快进屋!!!”穆赦叫得宛如失贞的烈妇。 季沧亭把新鲜的鸡蛋揣好,一瘸一拐地进了屋,举目四望不见衣食父母,直到脚边一只灰溜溜的老鼠横行霸道地叼着一枚甘草丹溜过去,她才看见穆赦竟蹿上了房梁。 “快把老鼠打出去!!!”穆赦抱着房梁咆哮道。 季沧亭唉了一声,道:“你不是山上长大的吗?一个老鼠而已,你怕个蛇?” 穆赦吓得嗷嗷叫:“我没见过!我们苗疆的老鼠都被蛇叼光了!你快抓住它别让这东西咬老子的药材!!!” 季沧亭无奈,拖着行动不便的腿,扶着柜子拿拐杖敲老鼠,她虽慢得像个老年人,但每一拐杖下去,刚好点到老鼠的尾巴,眼见得老鼠吃痛快被赶出屋子了,忽然旁边的药匣里紫光一闪,一条滑溜溜的大蛇蹿出来一口咬住那老鼠的后腿,迅速将老鼠卷住,在地上嘶嘶绞杀起来。 季沧亭:“……” 穆赦震惊地看着她一个瘸子以一种非人的速度迅速蹿上了柜子顶,怒道:“你上来干啥?你怕个蛇?” 季沧亭一脸狰狞地看着地上和老鼠战得难分难解的蛇,道:“我城里人娇气!就不能怕个蛇吗?” 穆赦:“那就是个蛇而已!能跟老鼠比吗?!” 季沧亭:……虽然很不爽,但是你这话我不知道该从何反驳起。 两人一个怕鼠,一个怕蛇,互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始终不能说服对方下地收拾残局,直到县衙里的主簿来访,想问问穆赦攀交的权贵的情况,才把屋内一窝蛇鼠收拾好,解救了这俩人。 “小穆大夫。”老主簿脸上堆满了笑,“以您的医术,将来想是要在贵人身边照顾,正所谓近水楼台,县尊便想托您带一封投名书。倒也不敢劳您扰了贵人,只带去给贵人身边的管事,让县尊混个眼熟就好。自然也不敢亏待小穆大夫,门外已备好了豪车良马,加上这点县老爷的一点心意……” 穆赦被那一匣子金条晃花了眼,虚伪地推辞了一会儿便收了下去,等送人回来后,却见季沧亭直接把县令所谓的投名书打开看起来了。 “你干嘛?怎么随便拆人信呢。” “放心,我一会儿再用蜡重新封起来就是,没人看得出来。” 季沧亭迅速将信件扫了两眼后,嘴唇微微抿起来,半晌,幽幽叹道:“穆赦,这活儿你不该接。” 穆赦正数着金条开心着,闻言懵道:“怎么了?” 季沧亭慢条斯理地封着信口,道:“县令这封信是写给建昌节度使庾光的,庾光持虎符总摄西陲军务,势力不小。如今京中动荡,太尉扶了一个痴愚的亲王想继位,下面的诸州府本就动荡不安,桃西县离得这么远都开始送投名状了,我猜庾光怕是要起兵谋反。” 穆赦没明白:“所以那关我啥事?” 季沧亭对他的智慧感到绝望:“要是打起来,这一趟怕是得给将来的叛军头子治病去,你仔细想想这到底关你啥事。” 穆赦:“你们汉人真严苛,就不能让大夫们治病拿钱一别两宽从此天涯吗?” 季沧亭:“你也不必太悲观,万一谋反成功了,你没准还能进宫混个太医当当。” “那不成,我去当了太医,谁去救我jiejie?”穆赦在屋里团团转了一会儿,问季沧亭道,“咱手头还有多少银子?” 季沧亭拨拉了一下算盘,道:“你要的药引太过名贵,还有几样是贡品,如今黑市子的行市不佳,估摸着还不够。” 穆赦咬了咬牙,道:“富贵险中求,这浑水得淌,管他打不打仗,我治完就走人,你就在家里待着——” “不。”季沧亭将信口抹平,让信口的痕迹恢复如初,“这一趟,就算你不去,等我养好了手脚也得去。” 穆赦道:“你一个瘸子又跑不动,去添乱吗?” 季沧亭:“这说来话长,我在京中有一个仇人,刚好我同庾大人家管家的小姨的大侄子的隔壁邻居的王婶婶有故,我想托他们家参军的小儿子趁谋反帮我杀了那仇人……” “行行行别编了,去收拾行李吧。” …… 十天后,一队百余侍卫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路过桃西县,季沧亭还以为那庾大节度使何时转了性,这般礼贤下士,等到扛着穆赦的大包小包的药材和宝贝蛇加入了车队,才发现这一队护送的不止穆赦,足足有五六家各地的神医。 “……这怕是给皇帝看病吧。”穆赦瞅着那些个胡子都快垂到肚脐眼上的老大夫,震惊不已。 季沧亭心道皇帝也用不了这么多大夫。 穆赦转了一圈,道:“这么多老头子抢一个病人,咱们还拿得到诊金吗?” 季沧亭懒洋洋道:“小场面,宣帝在位时,好搜罗那些丹石妙方以求长生不老,什么寒食散神仙丸,什么灵芝祥瑞、妖道蛊师,皇宫里献丹药的队伍能从宫门挤到城门去,当年在京里可风行着呢。” 穆赦翻了个白眼,道:“我师父说了,二十年前还能养些药人练练手,就你们那半年前暴病的狗皇帝一登基,到处毁道观禁药人,弄得我们这些蛊师生意都没得做。” 季沧亭:“就是,先帝要是还在,哪轮得到你成天逼我试药。” 穆赦:“我日哦,就让你尝尝甘草丹够不够甜就叫逼你试药了?整天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会,半年了叫你养个小青蛙蛊虫试试手,你还怕它咬你,说你两句又立马翻脸骂人,你看我现在敢惹你吗?” 穆赦从他师父手里接过药庐的时候,他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把季沧亭药死了,其执念之深,哪怕是后来行将就木,穆赦揣着根老姜在在病榻边酝酿泪水时,他师父仍是三度瞑目又三度诈尸,直到穆赦对着蚩尤大神的石像拿下半辈子发誓绝不把季沧亭弄死,这才驾鹤西去。 季沧亭两人拌嘴的声音有点大,远处聚在一起的老大夫们纷纷侧目。 “蛮夷之人,聒噪……” 车队里的老大夫们都是杏林名门,有些看不惯恶名昭彰的苗疆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