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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样让人想要沉溺的一双眸子,却总是淬了毒似的,寒意肆虐,冰冷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不愿叫人多打量一眼。 若是旁的贵公子,或是王公贵族是这样阴鸷别扭的性子,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反而或许越发为之折服。 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丁啊! 一个贱骨头,一个泥腿子,一个她们多看他一眼都是给他脸的下人,凭什么如此桀骜不驯? 因此,袁府的几位姑娘愤懑不平,只想折去他的一身傲骨,看他跪地求饶。 可惜,无论上一次,还是这一次,顾庭都未如她们所愿,一身傲骨铮铮,径直转身便跳入了荷花池,溅起的水花几尺高。 顾庭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荷花池里的水,有多冷。 也永远不会忘记,在冰冷的池水中,是如何双手发僵,双目刺痛,寒意刺骨锥心的肆虐全身。 他从冻得快要昏厥过去到清醒过来,再到习惯了那样无知无觉的麻木冻痛,一心搜寻着那青玉镯子。 顾庭是个有能耐的人,从那时就已隐隐有了显露。 比如他竟然真从深冷的荷花池里,将那只青玉翡翠的镯子捞了上来。 只是他从荷花池里爬出来时,那身家丁穿的青灰色长袍湿漉漉贴在身上,不住往下滴着水,被这寒冬的风一吹,隐隐有了要结成冰棱子的趋势。 顾庭捏着那镯子,手指冻得通红如萝卜,加上原本就满是冻疮,更显得狰狞又狼狈。 顾庭冷得牙齿不住的打颤,可他却死命克制着,不愿让她们看了笑话去,头颅昂起倔强的弧度,双眸赤红,目眦欲裂,如同一只快要暴起的野兽,发狠地咬牙看着她们。 几位姑娘仿佛都被他的这副样子吓到了,后退几步,手足无措的互相对视了一下,又放了几句狠话,说是以后再好好教训他,便一道走了。 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但顾庭知道,她们对他的欺.凌,还远远不会完。 听着她们远去的脚步声,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顾庭失了所有的力气,顺着桥上的石阑干,滑落着坐到地上。 只是才换了一口气,他又听到了轻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顾庭艰难地转了转眸子,看到精致的裙摆绣着殷红的芍药暗纹,随着来人的步子一步步漾开盛放的弧度,是与他身上还在滴水的湿冷麻袍云泥之别的存在。 顾庭狭长的眼尾微挑出几抹落寞的讽意。 呵,又来了一个。 顾庭以为,这位住在天上的“仙子”也要同之前的几位一样,对他冷嘲热讽,极尽奚落之能事。 孰料她只是从他身前经过,腰肢轻曼,婀娜娉婷。 错开几步后,顾庭眼睁睁地瞧着她半蹲下来,十指纤纤柔嫩,放下了一个白玉小瓶。 她很快便站起身,莲步款款,步伐加快,渐行渐远。 顾庭一直坐在地上,只在她弯下腰时,才看清了她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 纤腰楚楚,冰肌玉肤,似娇花照水,朝霞映雪,从此映在了顾庭的心尖。 此后一生,再难磨灭。 等她走远,顾庭才拿起那白玉小瓶,里面装的是药,还有一张簪花小笺,写着这是治冻伤的药,该如何用。 小笺上还透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一闻便想起她的琼姿花貌,翩跹身影。 顾庭想,这大抵才是活在天上的仙子该有的模样吧...... 他知道与她的云泥之别,可那晚午夜梦回,仍止不住做了些关于肖.想她的梦。 顾庭收回思绪,眼神安静,却暗藏着些难以言说的嘲讽。 他曾以为,这女人是老天爷给他的恩赐,是他的救赎与希望。 孰料后来经历种种才明白,这女人不过是苍天无眼,给他的又一份折磨,是他的挣扎与苦痛。 他曾爱她多深,如今就恨她有多少。 林余娇发觉顾庭看她的眼神越发有些不对,如芒在背,垂下杏眸,小声道:“殿下,是......是否该歇息了?” “嗯。”顾庭冷淡的回了一个字,薄唇未启,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想将眼前这可恨的女人揉碎才好。 这一夜,顾庭果然又凶狠异常。 林余娇不知自个儿又哪里得罪了他,若仔细想想,也只有他问她今儿是什么日子,她答得不好罢了。 可是......他到底想听的答案是什么呢? 腊月十五,林余娇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是什么日子。 ...... 顾庭恨林余娇。 可看到她眼尾微红挂着泪,还愿意受着他的折磨,只小声细碎嘤咛着,杏儿眼含着一汪春水脉脉望着他时,那股恨意又觉无处宣泄,舍不得再发狠用力,动作轻缓温柔起来。 他不喜欢见她哭。 她一哭,他心口就软,就疼,就仿佛要被撕碎了。 明明最恨她,可最舍不得的,也是她。 顾庭爆.发的那一刻,咬着林余娇修长的脖颈粗重喟叹着,汗水滴答落在锦被上晕开小小的花。 他顾庭这辈子最没辙的,大抵就是面对眼前这个女人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假期要结束了,发20个小包包安慰一下大家!!! ☆、第 10 章 冬日的天总是雾沉沉的,即便是白日里,也亮不到哪里去。 还未到午饭,林余娇做了几天的鞋总算做好了。 她站起身,昨夜被顾庭折磨得快散了架似的骨头因今日来了葵水,所以更觉酸痛,连呼吸都抿着酸乏。 也不知顾庭是什么做的,仿佛不知疲倦不懂餍足一般,从来都没有休息的一日。 林余娇波光潋滟的杏眸里掠过一丝暗自庆幸,接下来的几日她虽身子不便,却总算能逃过顾庭的折磨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她在想他,身后竟然响起了顾庭的脚步声。 林余娇心尖一颤,差点以为是自个儿幻听了。 毕竟顾庭只在她生病时曾白日里出现在她这儿过,没想到今日还未及晌午,他却来了。 然而对上顾庭那双无甚温度的黑瞳后,林余娇确定她没有听错,忙福了福身子问安,“太子殿下。” 顾庭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桌上摆的那双刚刚做好的鞋子上,“这是给孤做的?” 林余娇微微错愕,难不成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双鞋? 她点了点头,将那双厚实温暖的鞋子往前推了推,“殿下瞧瞧。” “不必瞧了。”顾庭将那双鞋子收起来,冷着脸回她,仿佛对这双鞋毫不在意,在他眼里就是弃如敝履的下场。 林余娇费心费力做出来的鞋,指尖都磨破了,却被他如此冷落,不免清水似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失望。 顾庭果然是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