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学生

    “想听听大家对犯罪心理的了解，可以随意发言。”

    安明森滑动着鼠标滚轮，搜索课件，随口问些调动课堂氛围的问题，“第一次接触这个学科是什么时候？通过小说、电视、还是电影？”

    大多数学生回答这个问题，都会提到“汉尼拔”和“沉默的羔羊”，或者是犯罪心理同名剧集，总之即便是影视剧，也都是正经严肃的内容。

    直到有个女孩说“疯狂动物城”引起了哄堂大笑，讲台下学生很多，教室又调暗了灯光，安明森并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并不好奇，他只是问大家在笑什么。

    “教授，你搜一下。”

    “教授，不如我们今天就看动画片好了！”

    安明森手动搜索，“好像有些耳熟，这是一部电影对吗？”

    他单手撑在讲台，低垂眼眸，屏幕的反射光落在他眼底，忽明忽暗，像是散碎的星辰，藏着宇宙的浩瀚。

    学生通过银幕看到了搜出来的网页界面，这是一部动画片，而且出品时间很近，是去年上映的电影。

    安明森浏览网页后笑了笑，问那个提出动物城的女学生，“第一次接触这个学科是在去年吗？”

    学生们都在笑，那个最开始说话的女孩没有回答。她藏在人群里。

    “上节课讲到了暴力犯罪动机。”安明森切回课件，挽起两节袖子，开始正式上课，“凶杀的犯罪动机，除了生物性因素，例如领地意识、攻击本能，我们更常说的还有认知因素。”

    “为什么杀人？”他走到讲台前，腿交叉背靠讲桌，姿态放松，“因为罪犯主观认为杀人可以有效解决问题。通过凶杀，罪犯征服受害者，得到仇恨宣泄……”

    教室响起齐刷刷的笔记声。

    下课后安明森关闭投影，打开教室灯光，学生陆续散去，有的上来和他攀谈。这些孩子表现得很紧张，喜欢问他一些和课堂有关或无关的问题，往往说三两句就跑开了。

    只有一个女孩一直跟着他，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等她下课的男孩，但不管那可怜的男孩如何是好，她都不予理睬，最后在教学楼外二人分道扬镳。

    随后这个女孩便跟着安明森来到了停车场，她很抢眼，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穿着短裙和流苏麂皮短靴，猫咪般轻佻可爱，不像一个会紧张得不知道如何开场的人。

    安明森不得不为这个举止反常的女孩停下脚步，“你好，你一直跟着我，是我班上的学生吗？”

    “是啊教授，我是你的学生，你今天只有一节课吗？”她开口了，口吻熟稔，之前的默默不语不过是在等一个不受打扰的时机。

    安明森用提问回答问题，“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教授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想来确认一下。”

    “是吗？”安明森打开车门，“你和他很熟悉？”

    女孩双手环胸，用鞋尖踢踢地砖，“一面之缘，其实连面都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面就会让你感到熟悉？”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一起做了很越界的事。”她说得很暧昧，做了什么事不言而喻。

    安明森问：“这是警察学院，你和我说这些，不怕影响我对你的印象分吗？”

    她眨了眨眼，眼皮涂着淡淡的银色闪粉，像是水光，调皮地和他对起暗号，“是我在课上说了那部动画片，教授。”

    “原来是你。”安明森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我还有事。你叫什么名字？”

    “乔琳。”

    “好，乔琳，你该回去准备下一节课了。”

    “教授再见。”

    车门紧闭，然后开走。乔琳看着安明森开车离开，咬了咬下唇，他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前来搭讪的大胆女学生。

    但当他说“好，乔琳”，那语气简直是在说“我的好女孩乔琳”，她发誓他身上散发着Dom的气息。

    这和Cain给人的感觉一样，即便他和她说好了他们之间只有一个晚上，且只有性虐，她也已经对他忠心耿耿了。

    在此之前，她才不认为SM该有一段固定关系。

    如果安明森是Cain，那天晚上他或许放缓了声线，所以仅凭声音乔琳很难分辨，但是他们身材气质和部分五官又太像了，即便他不是Cain，也一定有亲缘关系。

    安明森的坦然令乔琳迟疑，其实那天后来在房间她要么低着头，不被允许直视他的眼睛。要么嗨过头，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这样错乱的记忆让她越发不敢下定论。

    车里，安明森看了一眼后视镜靓丽的女孩，扯松领带，深吸气摇了摇头。

    他将车开到调查局，从储物格拿出一张名片，下车随手丢进了垃圾箱。名片静静躺在垃圾堆，上面印着Lavender的烫金标识。

    很幸运，这个女孩不懂得如何拷问别人。她要是没有在课上铺垫，或许他真的会露出破绽。

    乔琳打草惊蛇了，早在安明森搜索那部动画电影时，他就看见了演职员表。

    主演栏第一位，就是一只名叫Judy的穿着警服的兔子。

    Judy，那个坏孩子，是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