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疯子

    天越来越冷，眼看着离除夕没几天了，肖暖冰盘算着回老家的事。

    可能是过年的缘故，火车上特别挤，到处堆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有些人没买到坐票，只能站着，去上趟厕所都费劲。火车的座椅也特别不舒服，又硬又窄，腿都没处伸，行李又没处放，只能搁在怀里，那叫一个别扭。

    坐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站了，肖暖冰提着行李箱迈着几近失去知觉的腿走出了火车站。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出站的时候还能见到老爸，跟他抱怨老家实在太冷。

    她顶着发红的眼眶站在路边打车，该死的软件提醒她打车概率低，老家没公交没地铁没单车的，难不成真要步行回去？

    这时，来了几位热心的大叔大姐，忙问她要去哪里，她这才知道原来是黑车司机，这不得看看到底有多黑，几位开价一样，都是四十。好家伙，从这到家不过三公里，开四十也忒黑了！算了算了，宁愿步行也不能让这群人坑了。

    走了没两步，有司机接单了，好歹是回到了家。算一算，有一年没回来了，家里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还结了不少蜘蛛网，真够凄惨的，尤其是在过年这个合家欢聚的时候。

    看了下手机，已经半夜十二点了，肖暖冰懒得动，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她先是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天黑了，得，洗洗睡吧。

    楼下，徐箔雨透过车窗看着肖暖冰，因为没在一起工作，那天过后肖暖冰一直躲着她，已经好久没见了，实在有点想，她脑子一抽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肖暖冰的灯早早就熄灭了，徐箔雨还呆呆地望着。

    这时，有个邋遢且行为古怪的人在肖暖冰门前晃悠，单看破旧肮脏的衣服和那八百年没洗过的头发，徐箔雨还以为那人是个叫花子。

    但看那人的走路姿势疯疯癫癫的，不会是个傻子吧。徐箔雨正在闭眼琢磨，听到敲击声，睁开眼是狰狞放大的脸，那人在冲她笑，笑得着实有点诡异。

    徐箔雨被吓得半死，立马开车冲了出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确保彻底甩掉那个人后，徐箔雨停了下来，同时报了警。

    报警后徐箔雨和肖暖冰打电话，肖暖冰都快睡着了，听到手机响了，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徐箔雨声音急促：“听着，把门锁好，千万不要开门。”

    “为什么？”

    “因为不安全。”

    肖暖冰满脑子问号：“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在你家楼下。”

    肖暖冰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是有个疯子在你门前转悠。”

    肖暖冰顿时大惊失色，了无睡意。徐箔雨沉静道：“你先别慌，我已经报警了。”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肖暖冰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颤抖着说：“有人敲门。”

    徐箔雨也很担忧：“记住，不要开门。”

    肖暖冰惶恐不安道：“我好害怕。”

    徐箔雨恨不得马上赶到肖暖冰跟前紧紧抱住她，对她说：不要怕，一切有我呢。可她被那个疯子吓得不轻，贸然前去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等警察到了，徐箔雨跟着一起去肖暖冰家，发现那个疯子已经走了，但这个家是不能再待了，谁知道那个疯子下次找上门是什么时候，谁又知道那个疯子会干什么。

    徐箔雨当机立断：“暖冰，你收拾一下，我带你离开。”

    肖暖冰一一照做，她实在是被吓到了。徐箔雨先把她送到了酒店，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明天回我那里好吗？”

    肖暖冰点点头，徐箔雨像哄小孩似的：“困不困啊，咱们先睡觉好不好？”

    肖暖冰躺在床上缩在徐箔雨怀里，轻声说：“谢谢你。”

    “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还是要谢的。”

    第二天徐箔雨一睁眼就看到肖暖冰在梳洗，懒洋洋地说：“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怎么起那么早？”

    肖暖冰直说：“我想走之前去个地方。”

    徐箔雨赶忙坐起来：“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再睡会儿吧。”肖暖冰戴上了帽子。

    徐箔雨哪里放心，立马从床上弹下来：“不行，你一个人多危险，我陪你。”

    “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危险。再说，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对这里不算陌生。”虽是这么说，她还是坐下来等着徐箔雨。

    到了地方，肖暖冰说：“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去去就回。”

    “别啊，你等等我，这墓地停车场在哪儿啊？”徐箔雨停不了车，肖暖冰只好和她一起找停车场，下了车，肖暖冰说：“其实你没必要和我一起来的。”毕竟平常谁会喜欢去墓地啊。

    徐箔雨大大咧咧：“来都来了，这不得看看二老。”也算和未来的岳父岳母打个招呼，这么想着，徐箔雨不由自主地乐开了花。

    肖暖冰斟酌道：“……你还真是……有礼貌。”

    到了二老墓碑前，肖暖冰放了一捧假花，“我爸就喜欢假花，以前总说假花能放很久，不用像鲜花似的开两天就败了。不知道我妈喜欢什么，毕竟也没机会了解一下。”

    徐箔雨很自觉地默默靠近了她，肖暖冰继续说：“我从来没见过我妈，听老爸说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因为这个，他从没给过我好脸色看，动不动就找我的茬，还爱抽烟，脾气特别差。上大学后我就很少回去了，那一次回去后发现家里没人，老爸一直没回家，我就去对门问了一下，邻居说她也不太清楚，就知道车祸什么的，让我去问楼下李叔，李叔告诉我老爸一月前出车祸去世了，只是李叔没我的联系方式，恰好他认识我表姑，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表姑，但还是挺感激她的，毕竟是她给我老爸处理了后事。他走得急，一句话也没给我留。”

    徐箔雨感觉肖暖冰的情绪明显失控了，因为肖暖冰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她抱住了肖暖冰，说：“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这是肖暖冰第二次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她受宠若惊，也是真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