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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簪戴正,扭头随口道:“陈熠带着去看戏,总要管饭的吧。” 燕燕默了默,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收拾妥帖之后,翟似锦带着燕燕到了府门口,马车就停在阶下,陈熠他们都是骑马来的,特意给她留的马车。 翟似锦站在阶上,视线刚好和坐在马背上的陈熠齐平。 他仍是玄色锦裳,风轻云淡望向她,眸子里沁出丝缕笑意,道:“我说要带阿慈去看戏,他记挂着你,偏要将你也捎上。” 这话刚才陈慈已经解释过一次了。 翟似锦撇撇嘴,看他骑在马上威风的样子,眼底流露出希冀的样子,有些心痒道:“陈熠,要不这马车就不用了,我让人牵匹马来。” “牵马?”陈熠目光略一顿,“你要骑马?” 翟似锦点了点头。 陈熠挑眉,不赞同地皱了皱眉,“骑马危险,郡主还是坐马车吧。” 只此一句,就把翟似锦的小心思堵得明明白白。 燕燕原本还不高兴陈熠这大中午的就来折腾人,见翟似锦亲身在陈熠面前吃瘪,愣是强忍住笑意,催促着扶她上了马车。 “郡主您啊,这是被陈廷尉吃得死死的了,连句话语权都没有……”燕燕不厚道地笑道。 翟似锦横她一眼,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里。 陈熠带着她们到了一处梨园门口,翟似锦刚下马车,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咿呀戏语,与站在醉仙居前听到的琵琶声有些相似。 但也有不同的,醉仙居叫做醉仙居,这戏园子,叫做百花楼。 “百花楼……?”翟似锦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眼陈熠,顿了下,“你说的看戏,是这个看戏啊?” 陈熠侧过身去照料陈慈下马,帮陈慈把胖娃娃面具戴好后,又转身去马车里拿了个帷帽来给翟似锦,“戏园子里人多眼杂,郡主遮遮。” 翟似锦给他推开了,皱眉道:“戴这个做什么,是百花楼又不是醉仙居,我不过跟你们看看戏,遮遮掩掩反倒惹人注意。” 她能明白陈熠的好意,只是想到她跟陈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连面都不能露,到底是有些委屈。 且说长宁帝那边,她也不想跟陈熠遮掩什么,她喜欢就是喜欢,没得藏着掖着跟那什么似的。 陈熠爱极了她这样的骄纵模样,但想到后果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便蹙了蹙眉,“你不怕让被人瞧见了?到时候他们说我被陛下停职,却私下攀上了他最宠爱的小郡主。” 翟似锦推开他手里的帷帽,叫上陈慈往百花楼里走,走了几步远,她才回头瞥了眼陈熠,语调低闷道:“不是要看戏?锣开了,戏也要开场了。” 陈熠一时不知该喜该忧,顿了下,将帷帽交给费康,兀自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在来之前,陈熠便让费康订了买了几张上座的戏票,刚好正对着戏台,足够看得清楚。 戏台下还有不少空位置。 陈慈极少见到这样热闹的场面,拉着陈熠在座位上坐下,满眼期待地望着戏台帘子后边那些已经穿好戏服的人。 陈熠瞅了眼被陈慈坐下的中间位置,脸上笑意略淡了淡,“阿慈,让个位置。” 陈慈看见小桌上摆了果盘,伸手去拿了两个金灿灿的橘子,自己一个,递给右手边的翟似锦一个,半晌才回头瞪了眼陈熠,“哥,这儿不是有位置么?” 他说着,还拍了拍左手边的椅子。 陈熠:“……” 统共三张椅子,陈慈他横在中间坐着,还有理了? 翟似锦接着陈慈递来的橘子,一边剥着,一边抬眸扫了眼陈熠的脸,低低笑道:“陈慈就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而且陈慈还是他弟弟,他再生气,总也不能当众打他一顿不是。 陈熠默了默,在谜一样的气氛里坐下,伸手也剥了个橘子。 戏开场,乐声起。 一位粉墨油彩的姑娘唱道:“可怜一片无暇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原来唱的是的故事。 翟似锦对戏没什么研究,但杜十娘的故事有些感兴趣。 以前宫里每逢端午,萧皇后都会派人搭好戏台子,是她必点的曲目。 每每唱到杜十娘从自己的百宝箱中拿出赎身银两交给李甲时,萧皇后就会面带嘲讽道:“这世间女子啊,就是这般痴情愚蠢,自以为情深绵长,实际上只不过是男人们随口说的几句花言巧语。” 翟似锦丢掉手里的橘子皮,掰开橘子,专注地盯着戏台,突然听见身侧传来陈熠的惊诧声。 偏头一看,原来是陈慈顽皮,故意去抢了陈熠手里的橘子。 陈熠兴许也没料到,就那般任他抢走了,闹出的动静引得周围的看客都纷纷望过来。 翟似锦心中微微动容,将手中刚掰好的橘子给陈慈递过去,颔首笑道:“要吃橘子就跟我说,我给你剥。” 陈慈收下橘子,不忘回头冲陈熠嘚瑟地抛了个媚眼。 陈熠险些被气笑,但想想陈慈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也就由着他胡闹这一阵了。 翟似锦将他们兄弟俩的玩闹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翘了翘,重新拿个橘子剥着,剥好了就放在陈慈手边干净的瓷碟子里。 台上的杜十娘唱到,“郎君有何难言之事,频频叹息?” 这一幕,是戏中的李甲得知富商孙富愿赠他千金,可使他回家与父亲重修旧好,但条件是要把美貌的杜十娘卖给孙富做妾。 杜十娘愿意将自己卖给孙富换取千金,以求让李甲回家给父亲有个交代。 交易那日,杜十娘盛装打扮,走到船头,让李甲得到千金,随后她将自己多年来积攒下的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全部扔到江中,自己也随之跳江。 她是个刚烈女子。 她虽风尘数年,但也知人心可贵,带着万金私财和李甲归家,却错付良人,被他以千金卖出。 所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将价值连城的百宝箱尽数沉入江中,叫那李甲尽管悔不当初。 一曲戏罢,台下多数鼓掌叫好,少数唏嘘不已,约莫是觉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大可不必,平白断送了自己半生性命。 翟似锦用帕子一下下擦着指尖被橘皮染上的颜色,微微用力了些,双手被擦得泛红。 陈熠轻淡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些人都不理解杜十娘,她只是想有个安稳而已,李甲就是她认定的归宿。希望没了,她也就死了。” 翟似锦蓦地抬眸,刚好望进陈熠看过来的眼神里。那种执着和坚持,旁人或许不明白,翟似锦大抵懂的。 陈家旧仇,旁人觉得或许只是一桩案子,只是摆在廷尉署里的一道卷宗,但对于陈家来说,是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诬陷陈家的罪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