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晨六点半，山顶已经天光大亮。

    高启强缓慢睁开眼，视线聚焦在天花板上时，豁然起身。

    他第一感觉便是疼，昨天的运动量足以让他浑身酸痛，加上宿醉，眩晕感随之而来。

    他重新倒回床上，深吸几口气，思绪渐渐回笼。

    昨晚的梦境仿佛历历在目，他先是梦见小盛坠楼，然后……

    然后高启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巨大的羞愧感将他包围。

    他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回忆后面那场梦境。

    它太禁忌，太过荒唐。

    高启强不是没做过春/梦，但是第一次将对方的脸、以及梦中零星细节清楚在脑海中还原的春/梦，却是第一次。

    那些火热的、炙烈的快/感和刺/激，仿佛能割裂理智，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难以抗拒。

    他在大脑即将不受控制的时候，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怒道，

    “高启强你个畜生，那是你弟弟，你怎么能……”

    便在此时，手机响了。

    高启强瞥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转过头，不予理会。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办法坦然面对小盛。

    可当他漫无目的地环顾周遭，发现处处都有那人的影子。

    椅子上整齐叠放着他的外套、毛衣、皮带和袜子，甚至是按照穿衣顺序一一摆好的，细心程度可见一斑。

    床头旁边的桌上放着他的保温杯，上面贴着一张绿色的便利贴，是小盛的笔迹：

    「哥哥，我带小兰去初日峰看日出了，你休息好了再来找我们吧！

    盛（︿︿）」

    高启强盯着末尾的笑脸，半晌没有出声。

    电话铃/声总算停止了，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高启强喝了口水，总算不那么晕眩后，起床走进浴室。

    下一刻，他怔住了。

    洗脸台上放着装满水的杯子，挤好牙膏的牙刷，毛巾和浴巾都洗干净挂在旁边，显然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高启强心底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皱眉上前，将牙刷塞进口中，含混地道，

    “这小子都什么毛病……”

    他话到一半，无意间瞥见镜子里刷牙的自己，手腕上似乎多出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高启强停下动作，缓缓将双手举到眼前。

    腕上的勒痕不太明显，大概再过几小时便会消失，可他不记得曾被勒到过，只有……

    高启强神色一凛，下意识摇头，语无伦次道，

    “不可能，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他强行转移注意力，飞快洗漱完，然而在系皮带时，动作一顿。

    是不是被皮带勒的，只要试一试就能知道……

    他正犹豫，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这次是小兰。

    高启强叹了口气，接通后，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哥哥，太阳晒屁/股啦，起床没有呀？”

    “起了，正准备去找你们。”他按下免提，飞快穿好衣服。

    “是刚刚二哥的电话把你吵醒的吧？”高启兰关切道，

    “日出都过了，你昨晚喝那么多，要不要再睡会？”

    高启强最不想听见昨晚二字，连忙抢道，

    “我没事，酒已经醒了，你们吃早饭了吗？”

    “没呢，二哥非要等你一起吃，饿死我啦。”高启兰撒娇道，“等下我能吃两人份的嘛？”

    “好。”高启强扬起嘴角，满脸宠溺。

    电话那头忽然换了个人，语气十二分温柔，

    “哥，我带小兰去餐厅等你，你收拾好直接过来吧。”

    高启强猝不及防地愣住，张开嘴，半天没发出声音。

    “哥？”高启盛顿了顿，“信号不好吗？喂？”

    高启强抽风似的挂断电话，挠着头发原地转圈。

    方才，小盛喊他时，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些不能外道的画面……

    高启强想叫救命。

    他冲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强行加固心理建设。

    足足一刻钟后，他才收拾好行李，背上包朝餐厅走去。

    ?

    高启盛和高启兰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正好能看见山间美景。

    抬头是碧蓝如洗的苍穹，脚下的云海散去了些，依稀可以瞧见半山村落里升起的人间烟火。

    高启强瞥了眼meimei旁边放满背包的椅子，硬着头皮坐到了弟弟身边。

    “哥，山里信号不好，刚刚没问你想吃什么，就随便帮你点了些。”

    高启盛将餐具重新洗过一遍，整齐地放在他面前。

    高启强面对满桌自己喜欢的食物，努力调整好表情，尽量自然道，

    “好，都行。”

    “哥。”高启盛突然凑过来，几乎与他鼻尖相抵。

    高启强一惊，险些没拿住筷子，强自镇定道，“……怎么了？”

    高启盛皱了皱眉，点了点自己的眼睛，道，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眼睛里都是血丝。”

    高启兰撅着嘴，嘟囔道：“能睡好吗，床那么小，哥哥又喝了酒，肯定睡地很不安稳。”

    “没事的，难得出来玩，少睡会不碍事。”高启强喝了口海鲜粥，努力转移话题，

    “没想到这家店早餐这么丰盛，好像什么都有。”

    高启盛异常殷勤，“还想吃什么，我去拿。”

    他平时就跟个小狗似的，成日围着哥哥转，以至于真到要追人的时候，反倒显不出异常。

    至少高启兰没觉得异常。

    高启强指着满桌子食物道：“别浪费了，先吃完吧。”

    “没事，二哥你去拿吧，我能吃完。”高启兰在对面暴风吸入，旁边已经摞起不少碗碟。

    高启强：“……”

    高启盛：“……”

    这丫头是饿了多久，凌晨不才吃过夜宵的吗？

    高启强按住弟弟，擦了擦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再拿点过来。”

    他刚一转身，忙着光盘行动的高启兰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紧紧盯着哥哥的背影，目光渐冷，

    “高启盛！”

    高启盛皱眉：“你叫我什么？”

    高启兰指着哥哥的背影，质问道：“他脖子上……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

    “哦，有什么不对吗？”高启盛推了推眼镜，与她对视。

    他依旧冷静坦然，没有一丝被窥破私隐的不安。

    高启兰放下筷子，神情紧张：“那个……印子，你就不怕别人看到？”

    “怕什么。”高启盛剥了个茶叶蛋，放到她碗里，“他这个年纪，正常。”

    “那你不怕他自己看到？”高启兰急了，语无伦次，“不对，你就不该这么做，你简直……”

    高启盛扬起嘴角，垂着头剥虾，安静听她数落，随后将一盘虾仁推到她面前，

    “吃吧。”

    高启兰：“……”

    高启盛看了看盘子，示意她：“再不吃就凉了。”

    高启兰体会到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气成河豚，

    “除非你答应我，不再乱来。”

    高启盛十分干脆：“好。”

    高启兰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你可以监督我。”高启盛擦了擦手指，喝了口牛奶。

    反正meimei元宵后得返校，到时候家里只有他和哥哥，他不必急于一时。

    高启强端着两盘食物走近，放在桌上，“监督什么？”

    高启盛笑容浅浅，话锋一转，“在聊我们的店铺呢，我准备提前装修，让小兰帮忙监工。”

    “那哪行，还是我来吧。”高启强不放心地道，“要赶工期吗？”

    高启盛点点头：“春节前后都是旺季，我想早点开业，正好做个新年活动。”

    他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开始分工，

    “哥哥你带着小兰一起监工，装修图纸我会交给小兰。”

    高启强疑惑道：“那你呢？”

    “我得跑一趟进货点，邮寄来不及，第一批货我准备亲自带回来。”

    几人敲定细节，干劲十足地吃完早餐，便选了另一条山道下了山。

    下行途中，高启兰一直在检查自己的摄影成果。

    高启强叮嘱弟弟：“相机你是问那个叫曹斌的同学借的？”

    “嗯。”高启盛抢过相机，强行删掉一张自己的丑照，然后扔还给meimei。

    高启强若有所思道：“这次小灵通店能顺利开业，多亏了你这个同学帮忙，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等回去后，我想请他吃个饭，你来安排。”

    高启盛微微一顿，随后笑了笑，“不用哥，我知道他喜欢什么，到时候攒个局，请几个同学一起，热闹一下就行。”

    “会不会太怠慢人家？”高启强不放心地道。

    “不会，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高启盛凑过去，伸手拍了拍他后背。

    高启强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接触，点点头，“行吧。”

    高启盛的手在半空一顿，拐了个弯，落在meimei肩上，

    “你拍的太多了，一本相册都装不下，能不能劳驾把我的丑照都删了？！”

    高启兰背过身去，一身反骨地道，

    “我要做一本相册，名字都取好了。”

    高启盛有种不详的预感：“……叫什么？”

    高启兰：“《二师兄写/真集》。”

    “噗！”高启强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