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启强脑海中闪过弟弟坠楼那一幕，尖锐的疼痛从心口传来，

    “胡说什么，别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高启盛察觉出他在颤抖，动作一顿，兜里的手机便见缝插针般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提示，忍着怒气接通，

    “你最好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又唯唯诺诺的声音：“二少，警察刚刚上楼了。”

    高启盛顿了顿，紧接着，屋外响起拍门声。

    李响地声音传来：“高启强在家吗，在的话开下门。”

    高启强正七手八脚地整理衣衫，闻言动作一顿。

    高启盛挂上电话，抬手帮他整好衣领，低声说道，

    “哥哥，听我说，等下去了警局，不管谁问，你只说唐小龙逼你去找徐雷麻烦，其余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高启强疑惑地抬起头，“本来就是这样啊，等等，去警局……？”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高启盛捏了捏他的手心，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拉开门，随即一愣，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李警官，你们这是……？”

    李响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名身着警服的警员。

    见开门的人是高启盛，似乎并不意外，

    “小盛回来了，我找你哥有点事，他人呢？”

    高启强连忙从弟弟身后绕出来，“李警官，我在呢，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一旁的警员冷着脸插话：“你手机关机，店也不开，我们只能上你家了。”

    高启强忙从兜里掏出小灵通，果然是关机状态。

    他尴尬地解释道：“可能是……忘记充电了，几位先进屋再说吧。”

    李响摆摆手，道：“丰年水库发生命案，你作为第一报案人，得跟我回市局接受调查。”

    高启强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

    “命案？谁死了？”

    “回局里再说。”李响瞥了眼他身后的高启盛，“小盛也一起过来。”

    高启强紧张地回头，正对上弟弟安抚的视线。

    高启盛搂住他的肩膀，无声说道：放心。

    市公安局，刑侦大楼。

    高启强坐在审讯椅上，面前坐着李响和一名陌生警官。

    他四下张望一圈，紧张地问：“安警官还没有出完任务吗？”

    没等李响回答，一旁的警官用笔头敲响记录板，

    “问你什么说什么，少跟这攀关系。”

    高启强闭上嘴，一脸无辜地看向李响。

    李响掏出手机，翻出下午收到的短信，递到他眼前，

    “让我去丰年水库的信息，是你发的吧？”

    高启强点点头，“是。”

    李响将手机揣回兜里，居高临下看着他，

    “说说吧，你是怎么认识徐雷的，为什么去找他，他又是怎么死的。”

    “徐雷……死了？”高启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李响沉默地审视着他，另一名警官呵斥道，

    “高启强，现在是我们在审你，老实回答问题。”

    高启强张了张嘴，茫然地道：“我不认识徐雷，是唐小龙逼我去找他，还让我带家伙，我怕出事，就在半路上给李警官发信息，可是……”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我没想到我弟弟突然回来，结果也没去成水库，我不知道徐雷死了，跟我没关系啊。”

    李响听他说完，翻开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转到他面前，

    “你下午在旧厂街坐上唐小龙、唐小虎的车，之后直奔城郊，但在距离水库仅有一公里处停下，随后乘一辆黑色进口车离开。”

    他点开几段视频，是下午的路面的监控录像，唯独缺少高启盛出现的那一段。

    “高启强，你确实没去过水库，也不具备作案动机。”

    李响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唐小龙和唐小虎失踪了。”

    “他们失踪了？”高启强双目微睁，更震惊了。

    “带人把你劫下的，是你弟弟高启盛吧？”李响盯住他，神情严肃，

    “他和唐家兄弟在监控死角呆了近一小时，之后两人失踪，徐雷死亡，这之间……”

    “不可能。”高启强用力摇头，目光笃定，

    “跟我弟弟没关系，他都不认识徐雷，更不可能犯法！”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女警探出头，冲李响道，

    “唐小龙来自首了。”

    高启强走出审讯室，与戴着手铐的唐小龙擦肩而过。

    唐小龙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个讽刺地笑容。

    高启强刚想说话，隔壁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两名警员走出来，后面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盛。”高启强一脸紧张地把弟弟护在身后，冲警察道，

    “有什么事你们问我就好了，我弟弟还小，你们审他干什么？”

    警员：“……”

    几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无语，气氛陡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李响朝楼下看了眼，指了指大门外的黑色车辆，

    “那几辆进口豪车，是来接你们的？”

    高启盛推了下眼镜，笑得温文尔雅：“是的李警官。”

    李响不着痕迹地打量他，语气深沉：“那回吧，后面有什么问题再通知你们。”

    高启盛礼貌地冲他道谢，随后揽住哥哥的肩离开。

    李响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冲身旁的警员问道，

    “高启盛怎么说？”

    警员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这小子可不像他哥那么老实，倒像个老油条，什么都问不出来。”

    另一名警员爆了句粗口，忿忿道：

    “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敷衍咱们的，问他为什么带那么多人去堵车，他说怕他哥被人欺负，我问他哪找来那么多保镖，你猜他怎么说？”

    李响摇摇头，“怎么说？”

    “他说在影视基地门口找的，一百块钱一天外加一份盒饭。”

    警员咬牙切齿道，“他搁这儿演戏呢？还招群演？！”

    李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转身朝审讯室走去，

    “我去审审唐小龙。”

    ·

    唐小龙靠在审讯椅上，一副老熟人串门的姿态，十分放松。

    李响还没问，他就自己动手，把底裤都扒干净了。

    他只说看不顺眼徐雷，带人去找他麻烦，被高启盛半路逼停后，出了车祸，只能先送弟弟去医院治疗。

    他不承认去过水库，更不知道徐雷的死活。

    一件命案，被他三言两语，说成了小矛盾。

    李响不敢苟同，继续深挖，可惜无论怎么问，都只得到“不知道、不清楚、与我无关”三句回答。

    直到李响问出，“你为什么非要让高启强跟你一起去？”

    唐小龙突然变得很干脆，张口咬出一个人——

    曹斌。

    ·

    据唐小龙交代，曹斌与高启盛积怨很深，强盛小灵通这次的舆论风波，都是曹斌一手策划。

    由于曹斌的父亲刚被双规，这事引起市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局长安长林连夜赶到局里，让人将曹斌带回调查。

    李响熬夜审了一宿，从高启强到唐小龙，最后到曹斌，终于把整件事梳理清楚。

    曹斌一口咬定高启盛勾结官员，诬陷他父亲收受贿赂，他出于报复，才想搞垮强盛小灵通。

    他与唐小龙合谋，一个搞垮高启盛的店，一个趁机拉高启强下水，逼他去找徐雷。

    一番审问下来，曹斌拒不承认徐雷的死与自己有关，只交代了给小灵通做手脚，找人勒索高启强，以及花钱请媒体引导舆论一系列事情。

    李响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徐雷的死与曹斌有关，正打算收工，却突然收到一份加急包裹。

    只有鞋盒大小的箱子上，赫然用鲜血写着“速拆”二字。

    李响悚然一惊，当着市局一众领导的面，拆开包裹。

    里面整齐排列着照片、录音笔和一封联名检举信。

    信居然是一封血书！

    众人一一查看发现，这些都是曹斌多年来，猥亵强　暴未成年少女，暴力威胁上访受害人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