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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而红的一张嘴唇。 她生了一张比初雪夜露还要可怜可爱的容颜,却偏偏有着比磐石高山还要执拗坚定的目光。 “这一杯,本宫敬燕王新婚大喜。祝燕王心想事成,早日飞黄腾达。” 燕王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场面话,秦秾华已经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第二杯——”秦秾华自己拿过酒壶,重新斟满酒杯:“本宫敬穆得和,祝穆氏一族枝繁叶茂,昌盛百年。” 穆得和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同样来不及说话,就见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最后一杯——”秦秾华笑着朝吴文旦举起酒杯:“本宫敬吴文旦,祝吴卿平步青云,儿孙绕膝。” 吴文旦脸上在笑,手却在抖。 玉京公主脸上的微笑让他怀疑杯中酒被人下了鸩毒,他已打定主意,除非玉京公主点破,否则他绝不喝下这杯诡异的敬酒。 秦秾华敬完三杯,面不改色地告辞。 她走出乌烟瘴气的燕王府,一声呼喊让她停下脚步。 秦秾华转身,迎上燕王府快步走出的穆得和的视线。他面色严厉,如临大敌地看着台阶下的秦秾华。 正午的烈阳,割裂屋檐下的二人。 一阴一阳,泾渭分明。 “玉京公主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究竟所为何意?” “我已经说过,为祝贺而来。” “是吗?我见玉京公主来势汹汹,还以为公主是来问罪的呢!” “我竟不知,穆大人何罪之有?” “公主是明白人,不妨同老臣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既无利益冲突,又无累世血仇,何必要针锋相对呢?”穆得和揖手道:“公主冰雪聪明,为世人敬仰,老臣小儿不才,对公主一见倾心,公主若摒弃前嫌,同穆氏结这两姓之好,对玉京公主,对陛下,对天下都是大大的好事一桩呀!” “如此,果真是大好事一桩。”秦秾华轻声说。 “正是如此。”穆得和再次揖手,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我若记得没错,穆大人似乎只有一个嫡子?” “正是。犬子穆阳逸,和公主年岁相当,正是匹配。” “那本宫便再祝穆大人一句——老有所依,福如东海。”秦秾华笑道。 穆得和气结,对她怒目而视道:“玉京公主!难道你当真要与穆氏为敌吗?!” “为敌?” 玉京公主已经坐进马车,穆得和追下台阶两步,听见车窗后传出一声极轻,极冷的低笑。 寒意顺着空气,钻进他每个孔窍。 “穆大人言重了,本宫,从不与人为敌。” “醴泉,回宫罢。” 驾车的独眼内侍“喏”了一声,扬起马鞭,黑色的马车渐渐远离富丽堂皇的燕王府。 马车中,茶香袅袅。 秦秾华抬起眼眸,面无表情。 她没有敌人。 政敌,并非生死之敌。政斗,也应有个底线。 生而为人的底线。 若他踏破了这条底线,便不再为人。 既不是人,便不是她的敌人。 她从未有过敌人,倒是遇见过许多披着人皮的恶鬼。 这些恶鬼,都被她送往了极乐世界修佛向善,穆党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没关系。 很快,她就会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 对恶鬼,没有什么地方比地狱合适。 第47章 时值五月, 控兽处的垂丝海棠已经只剩零星几枝花枝还在夏风中坚持。 暖风袭来, 几滴粉雨吻别枝头, 零落在锦葵红罗裙。 铺满绢丝软垫的罗汉床上, 侧躺着一名闭目养神的年轻女子。她容貌昳丽,以手支头,似乎已经睡着。 院子里侍立的有一女一男, 结绿手握小小团扇, 轻轻往罗汉床方向送风, 陆雍和站姿规规矩矩,视线却一动不动锁着小憩的女子。 深檐下的走廊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步履匆匆的乌宝和蛊雕一同走入。 陆雍和朝他们投去一个冰冷的目光,示意他们放轻脚步, 事实上, 不必他目光提醒,二人在看见树下之人的时候, 立刻就放缓了脚步。 乌宝和蛊雕虽走到罗汉床前,但因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叫醒公主而迟疑起来。 正在此时,罗汉床上传来轻轻一声:“说罢。” 秦秾华睁开眼, 眼中清明,不见丝毫睡意。 她扶着结绿的手起身,换了另一种闲适慵懒的姿势靠在床上。 她平静道:“你们二人查到了什么?” 乌宝和蛊雕对视一眼, 乌宝上前一步, 低头道:“奴婢开棺验尸后发现, 吴氏女虽死于心悸, 但尸身内外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手法和小平身上的伤相似。” “路上可曾出事?” “公主放心,奴婢开棺的时候,守墓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事后,奴婢又把棺木原样葬了下去,不会有人发觉的。” “如此便好。”秦秾华的目光投向一边的蛊雕。 蛊雕立时开口,朗声说道:“我查到吴文旦和燕王关系匪浅。吴文旦虽投靠了穆氏一党,但有意思的是,他和燕王私底下往来密切,但无论是穆世章还是穆得和,对此并不知情。在有这二人的场合,吴文旦和燕王还会特意撇清关系,仿佛并不熟识。” “我觉得,吴文旦应该是把女儿献给了燕王,吴氏女本来就有心悸,再让燕王一折腾,所以就……”蛊雕做了个一命呜呼的动作。 “吴文旦之妻可知情?”秦秾华问。 “都在一个屋檐下,应该是知道的。”蛊雕说:“她这几日每天都去寺庙为女儿祈福,捐了不少香火钱。看得出,吴文旦上任几年,没少捞黑心钱。但是刘氏既然此前默而不发,女儿死后,恐怕更不会站出来作证。” “既然如此……” 秦秾华话语未落,陆雍和走了出来,在她面前跪下。 “在下不才,斗胆向公主进言。” “说。” “刘氏既知情,只要我们拿到她的证词,即可指控燕王草菅人命。穆党为保燕王,必舍弃吴文旦,如此,我们既能断穆党一足,又能令穆党诸人见到穆氏薄情寡恩一面,动摇穆党军心。” 蛊雕忍不住说道:“你说的这些,谁不知道?问题是,怎么才能拿到刘氏的证词……” 陆雍和朝他投去冷冷一眼:“你拿不到,不代表别人也拿不到。” “你——” “在下愿意一试,请公主准许。” 片刻后,秦秾华说:“去罢。” 陆雍和离去后,秦秾华望着面露不服气的蛊雕,笑道:“不服气?” 蛊雕一脸气闷,没好气地说:“此人来历不明,性格又阴沉狡诈,公主为什么要重用他?” “他有值得重用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