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顾宵，像你这样的小身板，也他妈的敢逞英雄?

    我的学生时代，伴随着拳脚。

    还有被一堆人堵在教室角落的时候，让我呼吸不畅的，厚重而粘稠的风。

    我上高中的时候，成绩不好。

    长相一般。

    是班里的小透明。

    班上总是有人时不时地对我敲诈勒索，找我要钱。

    我不给，他们就会打我。

    我生活在一个以煤炭为主业的小县城。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煤炭就差不多开采完了。

    我们的家长很多都去外省谋出路。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讲，我们都是留守儿童。

    留守儿童，没人管。

    老师也不敢管。

    对我们的矛盾，他们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班里总有愣头青，也会有挨打的人。

    我就是那个挨打的人。

    我高中的时候，我同桌很文静。

    她总想，她总是痴心妄想，想要通过读书离开我们这座已经慢慢行将就木的小城。

    结果当然不如她愿。

    她文静，腼腆，安静，漂亮。

    这在城市中的美好品质，却成了困住她步伐，让她终其一生都只能活在我们小县城的，枷锁。

    在一个没有什么秩序的学生时代，美貌的女生只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班里的混混开始追求她。

    她摆脱不了。

    她无数次地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但我并不是什么善良到见义勇为的人。

    我很懦弱。

    小混混对她插科打诨，我也只敢装作没看见。

    小混混内部也没有多团结，也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每个人都想先品尝到胜利的硕果。

    那天晚自习，班上的那个大块头仗着自己个头大，威胁我同桌，让她给他讲题。

    但是他的手却在不安分地拉扯她的衣服。

    于是我终于受不了了。

    我像疯了一样抄起板凳。

    教室灯光昏暗。

    小混混没注意。

    我抄起板凳把他打晕之后，就抓着我同桌的手逃了出去。

    一路上我们什么都没说。

    我把她送到楼下。

    她抓着我的手往衣服里送。

    她要感谢我。

    我没答应。

    第二天，我同桌就转学了。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有些难过，但我还是为她高兴。

    因为她可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不用像我一样，作为一个窝囊废，被遗忘在县城的角落里。

    我像一个行尸走rou一样。

    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我全都没有听进去。

    我在发呆。

    愣神。

    我在想将来是不是就见不到我同桌了。

    而且我害怕小混混们会报复我。

    傍晚的时候，我同桌的爸爸，那个憨厚老实的叔叔特意过来，接她回家。

    她坐上了她爸爸的脚踏车。

    我看着她的背影。

    她今天穿的衣服有些透，戴着红色的蝴蝶结，还扎着马尾辫。

    她对我挥了挥手。

    我也对她挥了挥手。

    他们的身影慢慢拉长，变小。

    然后消失不见。

    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林徊了。

    我转身往回走。

    然后就看到了头上缠着绷带的大块头和几个混混。

    他们拦住了我。

    把我按到了地上。

    “顾宵，像你这样的小身板，也他妈的敢逞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