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且只有来福

    姜离像是面对风暴把头埋在沙子的鸵鸟，鸾凤殿成了她暂时的避风港。

    初见时华丽空旷没有人情味的冰冷，现在居然也能品出几分厚重的安全感。

    明明殿中还是一样空旷，还是相同的摆饰，还是只有，她和来福两人。

    不是冷宫，胜似冷宫。

    她瞧着还在认真清扫的来福，心中五味杂陈。

    他对原主的忠诚有多深呢？

    他会像对原主那般，把心剖开给她看吗？

    姜离完全不确定。

    她冷声道：“食我朝之禄，理应为我朝分忧。现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宫中应同舟共济。来福，把剩下的宫人召来，本宫有要事嘱咐。”

    来福：“遵命。”

    来福领了姜离的旨意，欢呼雀跃往各宫走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望向天空南归的燕雀，一行两行三行的痕迹，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了归属。

    自己对于公主来说，还是有用的。

    只有无用之人，才会被抛弃，来福不想做这个被抛弃之人，他宁愿为了公主去死，就算自己的牺牲在公主看来，只是一滴蚊子血也没有关系。

    以前的公主，多遥远呀，似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清冷明月，只有偶尔才会入他梦中来。

    她是尊贵的，骄横的，做什么都理所当然的。

    公主忘了她随口的一句话，救了那个在寒天腊月被罚跪的卑贱宫人，可他没有忘，他历尽千辛，才上了她的榻。

    她的癖好特殊，众人皆惧之，生怕被不成人形抬下来。

    他不怕。

    他在脑中揣摩了千万次，让自己成为她可能喜欢的样子。

    虚弱的、脆弱的、易碎的，琉璃般美丽，又纯洁的羔羊。

    点滴雨露，皆是君恩，没有人会做的比他更好了。

    来福抿着嘴，露出两个小梨涡。

    另一头的姜离，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从日在头上到斜阳西落，缠着身上的带子都绕了八百圈，终于等回了来福一行人。

    她摊平被她玩乱的衣裳，挺直腰板，望向来人，迎接他们的叩头拜见。

    “参见公主。”

    “平身。”

    姜离望着眼前稀稀拉拉的一百来号人，净是些老弱病残，心中那盏烛火又开始摇摇欲坠了。这样的配置，怎么去问鼎那个位置呢？

    只有先行一步，做一步打算。

    “现宫中掌事的为何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发须稍有些发白的老太监，上前一步，“回公主，掌印太监吕秋因随先王御驾亲征，已一同殉国。掌事宫女在先王后薨逝之时，亦随王后而去。当日宫变，影响甚大，我等现均从往日之职。”

    姜离摆手，勉励了几句，就让这些宫人退下。

    她现在手中无权无兵，不要说收买人心，连自己和来福能否在这一席之地苟活，都未可知。

    艰难，实在是艰难呐！

    她现在的盟友，程宗正姑且算一个。虽说她与程宗正已有肌肤之亲，但这与权力的魅力相比，犹如山川之于鸿毛，没得比。

    她现在手中的筹码，也只有有且一个来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