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黎明

    冗沉的沉默之后，邓布利多缓缓开口：

    “不。”

    “邓布利多校长！”雅思敏讶异地惊呼出声，她的双手下意识握紧了碎花沙发的扶手，手背上青筋异常突兀——不知不觉中，她的身体已经太过消瘦了。

    “听我说，雅思敏……我会尽力去拯救每一个，我认为可以挽回的灵魂，但这不代表，我要付出我另一个学生的纯净灵魂作为代价。”

    “我是自愿的！”雅思敏崩溃地强调，她同样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正是因为你是自愿的，雅思敏……我更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邓布利多沉声说着。

    “您是……拒绝了我？”雅思敏看他的眼神近乎绝望，她的眼泪将她整张美丽的面容都浸润湿了。

    邓布利多沉默地看着雅思敏，雅思敏在他极有力量的注视下哀求着：“求您了……我现在只能求您了……”

    “我会保护德拉科，也会按照你的请求，在关键时刻保住卢修斯和纳西莎，你可以留在马尔福庄园，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传递一些消息，这些或许都可以帮助到我们达到最终的胜利。”

    终于，邓布利多看着她，缓慢地开口，他的神色和声音一样沉重：“但我也要求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卖自己的灵魂，雅思敏，不要走上那一条绝路，成为食死徒或许会让你拥有更大的价值和作用，但，你是我的学生。”

    雅思敏终于低下头，低咽着哭了出来，良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您……邓布利多校长，我又该怎样和您联络？”

    “我会给你一个地址，一旦你有任何消息，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都可以与那里的人取得联系。”邓布利多并没有说得太仔细，他知道雅思敏是个聪明姑娘，雅思敏会自己想到安全传递消息的方式的。

    “我会的……”雅思敏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眼泪擦去，才又说道：“奥利凡德先生和弗洛林先生现在就在马尔福的地牢里关着。”

    邓布利多的神色立刻有了变化：“你确定吗，雅思敏？”

    “我亲眼看到的，但我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雅思敏还有无法控制的哭腔，眼泪还在往下流，但她的神色已经变得坚定，她很快克制住自己因为哭腔带来的声线的颤抖，说道：“我听到一些食死徒说老魔杖的事，而弗洛林先生看起来状态很差，可能离死不远了。”

    “……我想我知道原因了。”邓布利多叹息着说道。

    “我只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您，我暂时没有救出他们的办法，我不能让马尔福受到牵连的伤害……邓布利多校长，那个人和他的食死徒都住在我的家里。”雅思敏艰涩地开口，她好像非常愧疚。

    “当然，雅思敏。”邓布利多也认同她优先保全自己家人的方法：“但请你在你可以做到的范围之内，尽量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可以吗？”

    “我……我会尽力。您不打算先救他们出来吗？”雅思敏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好姑娘——所以我需要你先尽量保护好他们的性命，我会尽可能的寻找机会，这也需要你为我提供一些信息。”邓布利多露出了欣慰又心疼地笑容：“你的勇气，将会是你挽救一切的关键。”

    雅思敏沉默地回以还不算勉强的笑容，但在她起身离开这个房间之前，还是短暂地在房门前停了下来，她微侧过身体，直直地看向邓布利多，眼中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凝重和决心：“您会保护德拉科，对吗？”

    “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每一个学生，当然也包括德拉科。”邓布利多仍然是那副慈祥和蔼的模样，他温和地注视着雅思敏：“无论如何，雅思敏，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为了你的安全，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好吗，尤其是哈利。”

    “我会的。”雅思敏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转身迅速下楼，离开了猪头酒吧——

    很快，随着她迅速地离开，她脸上原本绝望悲伤的神色也一点点消隐了下去，邓布利多也不能绝对相信，她知道，但马尔福如今也只能赌这一把，赌邓布利多他起码是一个拥有底线的人，而不是一个疯子。

    好在她得到了邓布利多的一个承诺——这是一个她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承诺，如果她死在这场乱战的洪流中，邓布利多的人起码会保住德拉科。

    而她不知道，邓布利多还坐在那个碎花沙发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之后，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

    “西弗勒斯……”此时的邓布利多才像是一个真正衰老的老人，他沉沉地开口，带着些许疲惫：“爱的力量足够令人抵抗一切恐惧，年轻人的冲劲真是令人羡慕。”

    “你不该这么做！”斯内普声音却有些艰涩，他甚至已经和纳西莎建立了牢不可破咒，但如今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雅思敏走向和自己一样艰难的道路，而他教导了雅思敏七年，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他咬字极重，不让他声音中轻微的颤抖暴露出来：“她是我的学生，我的！”

    “她自愿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为了她的家人，她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斯内普拒绝再和他说话，直接沉默了下去。

    “还记得我一年前跟你说的话吗？阳光总有驱散黑暗的一天，即便那颗太阳已经陨落。”邓布利多终于带着些许踉跄地站起身，斯内普的余光看到他已经黑透了的那只手，向下撇的嘴唇动了动。

    “我只记得你对她许下了诺言……别让我的学生失望。”

    听着斯内普的回应，邓布利多低声笑了。

    “我不会让雅思敏失望，你和我都会保护好他们，不是吗？为了那一个黎明……西弗勒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苍老的邓布利多看向猪头酒吧那逼仄的窗户，外面阳光正好。

    雅思敏很快回到了马尔福庄园，她顾不上自己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钻进了属于她和德拉科的，让他们一起从小练习魔药和魔咒的房间，所有制作魔药需要的东西这里都能找到。

    她从柜子里翻找到德拉科和她练习制作好的增强剂和补血药剂，再自己熬制了消肿剂，这个东西因为配置简单，反而导致他们的柜子里没有存货。

    把所有魔药都放好，她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出声：“波比。”

    啪的一声爆响，瘦小的波比出现在半空：“主人。”

    雅思敏让它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因为和霍格沃兹一样，马尔福庄园也设有幻影移行的禁止防护咒，只有对黑魔王而言是例外：“去地牢。”

    波比立刻打了个响指。

    听到幻影移行的声音，奥利凡德先生立刻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食死徒们如果要对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直接从地牢入口的方向下来，而不是直接让家养小精灵使用幻影移行。

    他试探着开口：“马尔福小姐？”

    “是我。”雅思敏压低了声音说道，很快，她的魔杖也亮起了荧光，她将所有魔药都交给奥利凡德，又看了一眼仍然昏迷在墙角的弗洛林：“我去看看他。”

    她说着，轻轻蹲在了弗洛林身旁——食死徒们应该没有打算让弗洛林还活着，否则不会让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儿受这么严重的伤，雅思敏眉头都微微地皱了起来，她只能给弗洛林最重的两道狰狞的伤口上简单施加了治愈的魔咒，原本被奥利凡德先生包扎过的伤口早已经止住了血，她的治愈魔咒施展上去后，rou眼可见的伤口好了一些。

    温柔的微光在象征着善良的独角兽魔杖间散发出来，然后淡淡地消散。

    “我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奥利凡德先生……”雅思敏似乎很内疚地说着，她懊恼地闭了闭眼睛：“这些魔药交给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弗洛林先生顺利活下来……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孩子。”奥利凡德就着微弱的荧光看着雅思敏愧疚的面容，他的眉间也都是愁绪：“我会好好照顾他，希望梅林保佑……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

    “谢谢您……”雅思敏垂着眼眸吐出了一口气，又让波比牵住了她的衣角：“我有机会会再来看您的，先生，请您保重。”

    “当然，当然。”奥利凡德这样回应。

    “啪”地一声爆裂，雅思敏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家养小精灵的幻影移行并不怎么好受，频繁地使用了两次，雅思敏头有些晕，在将她送回到自己房间后，波比就立刻又消失在了原地，一个合格的家养小精灵，不会让自己一直存在在主人的视野范围之内的。

    雅思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平复了脑袋里的晕眩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下一秒又重新闭上了，恨不得现在就转身回那个不见天日的地牢去。

    “Yas，你不该和我解释一些什么吗？”德拉科穿着白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三颗纽扣随意敞开着，露着明显的锁骨和一部分胸膛的肌肤，身体微微后仰地坐在她的床上，黑色的西装裤随着他的动作笔挺地包裹着他的双腿，无所谓地交叠着，德拉科的双手则向后杵着雅思敏的床榻，显露着主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

    “一过中午你就不见了，现在才回来。”德拉科看了一眼雅思敏房间墙壁上的钟表，已经下午五点了：“还让波比用了幻影移行？”

    “我去了地牢。”雅思敏立刻交待：“之前在我们的书房做了一些魔药。”

    “你真的去救弗洛林那个老家伙了？！”德拉科讶异道。

    雅思敏一把捂住了他的唇：“小声点！Dra……那些魔药的确是给弗洛林的。”

    “为什么？弗洛林怎么样很重要吗？”德拉科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无法理解。

    “我当然没有太过在意弗洛林是死是活，奥利凡德活着就够了，而且我做的很小心，不会被人轻易发现……我只是需要这么做。”雅思敏立刻做出了回应：“兴许以后会帮到我们呢！爸爸在黑魔王的这条路上已经走得太深了，德拉科，我们必须为马尔福多做准备！”

    德拉科也立刻沉默下来，说真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但他现在的确觉得雅思敏的做法是对的。

    “你还做了什么？告诉我，不要扯开话题，雅思敏。”德拉科重新看向她。

    雅思敏顿了顿，她闭着眼睛坦白：“我找了邓布利多……和他做了一些交易。”

    片刻过后，雅思敏都没有等到德拉科的回应，她才睁开眼睛，看向德拉科——他也正看着她，一向简单地可以直接看透的眼睛变得十分复杂，甚至带着一丝哀伤。

    “为了我？”他低声问。

    “算是吧……也为了我们，为了爸爸mama……”雅思敏叹了口气，她不想在这件事上隐瞒德拉科，说出来后他起码不需要再那样煎熬，因为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雅思敏已经这么做了。

    “你需要付出什么？”德拉科又追问。

    “很简单的一些事情，帮他们传递关于食死徒的消息，之类的。”雅思敏轻松地吐出一口气：“这实在非常简单，食死徒根本不会防备我。”

    “万一被那个人发现怎么办？你会死的！”德拉科立刻打断了她轻松地语气，他从床上站起了身体，直直逼视着雅思敏，脸色苍白，他的神情中同样带着难以遮掩的疲惫。

    “有mama在，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我没做过这么蠢的事情，不是吗？”雅思敏笑了出来，她摸了摸德拉科的面颊，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她柔软的唇面轻轻蹭过德拉科平滑的脸颊，然后她顺势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脖颈，侧着脸颊贴靠着他的肩头：“我不会有事，Dra，别担心。”

    “反正不管我是否担心你都会那么做。”德拉科带着些许的恼怒，故意将脑袋撇到另一边不去她，语气生硬地说着，但很快，他的表情又软和下来，叹了口气之后，他轻轻伸出手臂，拥抱住了雅思敏的身体。

    “我很快要开学了……Yas，每天必须和我用双面镜见一次面，必须。”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用气音在她耳侧低声说着。

    “好。”雅思敏抚摸了几下德拉科的脊背，她的心脏正因德拉科的模样而变得酸胀，她温柔地做着回应：“每天。”

    “在开学之前，我还需要去做一件事。”德拉科又叹了口气，松开了雅思敏，他神色有些低沉，但还是道：“我需要让那个人知道我一直在为了他的任务而努力，雅思敏，明天陪我去一次翻倒巷。”

    雅思敏对着德拉科的双眼对视片刻，她终于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