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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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的秘书小姐最近感觉工作压力有些大,主要体现在她原本十分正常的老板开始表现得像个进入更年期的中年男子,时有发呆,长吁短叹,阴晴不定,就连她都跟着每日提心吊胆。比如此刻她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她老板让她进去一趟,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不祥,她已经做好了面对刀山火海的准备。 果然她刚在李承乾面前站定,李总经理就把一叠文件“啪”地摔在办公桌上,秘书小姐眼尖地瞥到上头“锦衣卫”几个字便心下了然。 “怎么回事儿,不是确定沈重那边报价不够,锦衣卫已经被毙掉了吗?”李承乾语气不善,镜片都挡不住他眼里的怒火。 “这份文件是宫秘书今早亲自送过来的,说是昨晚上头和沈重在酒会上相谈甚欢。”秘书小姐放出早就准备好面对疾风的挡箭牌。 “宫典?”李承乾碰到他爹不免气短,平时碰到这种事情李承乾一般都会对他爹听之任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勇气要和他爹对峙一番。 现在这个项目竞标,沈重不仅报价不敌其他竞标公司,战家还是锦衣卫传媒的大股东,怎么看选沈重都不算上佳之选。 “董事长今天在公司吗?”李承乾皱着眉头问秘书小姐。 这回轮到秘书小姐惊讶了。往常听闻是上头的指示李承乾很少有据理力争的时候,大多时间,李承乾会扮演好Daddy的乖宝宝这个角色,几乎无条件地支持他父亲的任何决策。毕竟全公司上下都笃定最后一定是李承乾坐上董事长的宝座接手父亲的衣钵,李承乾和他父亲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 “董事长今天在公司,三点后约了东夷城的老总打网球。”秘书查看手里的电子行程向李承乾回报。 “后头那个例会先取消了。”李承乾站起身整理好衣领,向秘书小姐确认自己的仪容没有任何不妥才拿起方才甩在桌上的文件往门口走。 秘书小姐刚刚还在替自己紧张,现在却为她的老板捏了把汗。 董事长办公室在最高层,李承乾过去的时候宫典正端了杯咖啡往里走,对于李承乾的出现宫典相当诧异,李经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宫典是董事长近几年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对李氏的几个兄弟也算熟识。李承乾知道宫典喜欢近代几位大师的字画,私下里也送过一些算得上私交不错,宫典偶尔会给他透露些董事长的口风权当互利互惠。 宫典从马克杯的杯沿往下看才看清李承乾手里的文件夹,沈总那个案子啊?李承乾点头,宫典嘬了口咖啡皱眉,项目不是还没定吗?这事儿你父亲亲自打点的你就别cao心了。 以往,李承乾大概会非常感谢宫典对他一番指点,但今日李承乾心里格外拧巴,好话歹话听在耳朵里都只有一句:李承乾你就是个做不了主的废物。他没理会宫典的话,继续往里走,宫典不明白李承乾对这个案子为何如此执拗。 “你怎么来了?”李氏的掌门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第三个儿子——自己目前继承人的最优解。 “这个项目锦衣卫传媒从资历,出价,掌权人都不适合作为长期合作对象,我们先前已经敲定了最高出价人,现在改口不太合适吧?”李承乾把文件放回他父亲的办公桌。 他父亲把钢笔盖拧好,插回笔架,悠闲地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他没有直接回答李承乾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活动起脖颈四肢,年纪大了,坐久了真不舒服,李承乾只好等在原地看他父亲左三圈右三圈做伸展cao。 “你知道沈重有个meimei么?”他父亲突然说,“很你差不多年纪,我见过,挺漂亮一小姑娘。” 李承乾刚以为他父亲是想在他的相亲对象里加上新目标,又听他父亲叹了口气:“可惜小姑娘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不好乱点鸳鸯谱,你说是不是,承乾?” 承乾嗫嚅称是,心里却在骂,您乱点的鸳鸯谱还少了么?明面上却还是低眉顺眼地附和。 “她未婚夫是余庆的小年轻,言若海的儿子,叫什么来着?”他父亲歪脑袋眯眼晴,显然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他完全不清楚,“听闻他和范闲竹马多年,私交甚笃。” 李承乾隐约回忆起那天早上在酒吧二层碰到的冰山脸男人,他记得范闲叫他言冰云,想来这位就是沈重新晋的妹夫。 “开始沈重不答应他meimei的婚事,我想着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便说服了沈总。”到此处李承乾才终于明白他父亲这么做的用意。 用了如此七拐八绕的方法,无非是为了讨好范闲。范闲油盐不进,那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他父亲出让了项目中的部分利润,隔着一层关系给言若海卖了个人情,同时也让范闲看到他这个做父亲的诚意。 “父亲为何如此看重范闲?”李承乾心有不甘,他父亲背对着他,看不到他在西裤两侧攥紧的拳头。 “范闲啊……”他父亲转头打量李承乾,“他和你们兄弟几个都不一样。” 李承乾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他曾自以为离权力的顶峰一步之遥、触手可及,现在他却陡然明白,他父亲所有给予他的东西——权力、宠爱,都是海市蜃楼。他李承乾在他父亲的眼里不过是占着嫡长的名头才坐上继承人宝座的傀儡,一旦出现比自己更合适的人,他父亲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从椅子上拉下来,这个人今天可能是范闲,明天也可能是李承平,或者其他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私生子。 只要他一天无法质疑他父亲的权威,他一天都是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李承乾从他父亲的办公室里退出来的时候,没有再多争辩。他懂事的向宫典道别,仿佛无事发生。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如何行尸走rou心如死灰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秘书小姐担忧的目光里关起门。他想,我父亲还不如我的秘书关心我,我做儿子就这般让他失望么? 沈重的meimei沈婉儿和言冰云决定订婚的消息并不只有李承乾知道。 范闲被王启年拖出来聚餐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这顿饭号称是言冰云的单身派对不去不行。他本来刚刚上完一个大夜班,准备在家睡到昏天黑地,结果刚睡没多久就被电话叫起来说让出来吃饭,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到了地方发现不是小聚,王启年没骗他,确实是party,余庆里言冰云关系好的都来了,还有言冰云的发小,同学,甚至通过范闲认识的郭保坤和高达也在。 言冰云和沈婉儿苦恋多年,如今终于修成正果,言冰云特地嘱咐老王,别人可以不来,范闲必须到场。 范闲一肚子起床气坐在沙发上喝橙汁补充维生素,他左看右看,看着自己两位同事不顺眼。 他小声和高达咬耳朵:“郭保坤这厮怎么也在?” 高达抖起他那对有生命的眉毛冲范闲挤眉弄眼:“师兄您有所不知啊,郭少和小言公子是高中同班同学。” “就这厮的智商能进一中实验班?”范闲瞪大了他的下垂眼。 “范闲你有病是不是?!我怎么啦?我好歹也是人医内科冉冉升起的新星!”郭保坤在范闲到之前已经灌下一瓶洋酒,黝黑的脸上飘起红晕,范闲摇头深觉郭少比海棠朵朵看着更面朝黄土背朝天。 言冰云终于从他那群热情的大学同学身边脱身,从沙发背后拍了拍范闲的肩,手指指向包间外头。 等范闲出去,走廊里滕梓荆正朝着王启年吐烟圈,王启年嫌弃的在鼻子前挥舞,委屈地冲言冰云喊:滕梓荆就是他老婆不嫌弃,我夫人婚前说我要是不戒烟婚也别结了,小言公子你可别学他,生出来的孩子容易智商低。 滕梓荆踢他,嘿!你说谁孩子智商低呢?踢地王启年往一边蹦蹦跳跳。范闲从言冰云手里接过烟,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燃,你俩看看人言冰云多稳重,不说还不知道谁是弟弟呢。 言冰云没什么烟瘾,高中那会儿被范闲逼着一块儿犯浑,勉强能过个肺,平时不抽身上却喜欢备着一包,打听情报和人套近乎也好使。原本是言冰云的好日子,但范闲瞧着言冰云却好像没多高兴似的。 “兄弟,怎么耷拉个脸?”范闲用胳臂肘撞了撞满脸愁容发呆的言冰云。 “想事儿。”言冰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瞥过来,范闲没来由地一哆嗦,言冰云这表情准没好事儿。 范闲和言冰云穿开裆裤就认识了,言冰云从小脸上就没啥表情,范闲学医不精的时候一度以为言冰云面部肌群麻痹,后来见过言冰云和沈婉儿谈恋爱他才明白——言冰云这厮重色轻友就是从不爱搭理弟兄。不过认识多年,范闲已经习得了从言冰云鲜有变化的微表情中读出好友的心思,比如言冰云有没有打小报告,言冰云愿不愿意给范闲抄作业。 这个表情,范闲是认识的,范闲大学在海外天高皇帝远,染了一头大葱般鲜绿鲜绿的脑袋,言冰云来美国玩儿两天回国以后跟他视频的时候就是这幅便秘的样子,过两天从来懒得跟范闲视频的范建就打电话把范闲喷得狗血喷头。 “别想了,还是告诉兄弟吧,回头挨骂还能有个心理准备,兄弟撑得住。”范闲深吸一口香烟,言冰云从来都是范闲抽什么牌子他换什么牌子,范闲一度觉得言冰云是不是暗恋自己,当然后来他才发现——言冰云的烟都是从他柜子里直接拿的,气得小范公子绑架言冰云打了两个礼拜的上分局,直把言冰云打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碰MOBA游戏了。 “那我直说了,这婚事是李氏董事长促成的,李氏新项目中标的是沈重,”言冰云接过呆住的范闲手中的烟在一旁的垃圾桶顶上碾灭,“这人情我还不起,对方也不需要我还这个人情。” 范闲倒吸一口混着芳香剂和烟味的凉气,他这便宜爹大手笔啊,一上来就拿自己发小开刀。 “你这婚能不结了么?”范闲蹲到地上挠头,过了半晌问了言冰云一句废话。 “范闲,你舍得你兄弟临门一脚和谈了十多年的未婚妻吹了么?”滕梓荆从来唯恐天下不乱,但这话也确实在理。 “我……我去打个电话。”范闲摆摆手转身去了楼梯间。 范闲从手机里翻出他的杀手锏,一般情况他是不愿意麻烦那位的,但此事牵涉广。他那个便宜老爹一下手就切到了范闲的要害,范闲朋友很多,但交心的屈指可数,言冰云是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别说言冰云娶媳妇儿,言冰云要是打定主意和沈婉儿私奔范闲都当仁不让给他策划地密不透风,这么多年言冰云不开口也是打着要自己搞定的主意,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事儿是成了,却后患无穷。 “喂,干爹啊,您怎么还醒着呢?”范闲跟长辈聊天从来没有小辈儿应该有的恭敬,但他越是没大没小的亲近,他的那一票长辈越是被他蛊惑的五迷三道,人精如陈萍萍也未能幸免。 “这不是等你电话吗。”陈萍萍用遥控器关了电视,拧开床头灯。 “还是干爹您料事如神,那您是都知道啦?” “不就是言家小子的事儿嘛,你放心吧,李氏那边……”陈萍萍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有我呐。” “干爹您别老偷懒睡觉不开加湿器,您那咽炎多少年了,愁人。” “不是你小子求我办事儿,怎么还教训上我来了?”陈萍萍嘴上嗔怪,却老老实实下床去打了壶水给加湿器满上。 “那没事儿我不打扰干爹您休息了,回头我带着言冰云和海棠朵朵一块儿陪您伺弄您后院的花花草草,我上回去瞧着就不大行了。”范闲在电话那头笑得开心,他干爹最靠谱,怕不是在他开口前就已经做好了应对措施。 陈萍萍连连应着,从床头柜上拿下平板给朱格发了个邮件,既然李氏想拉拢余庆,那余庆应下便是,商场上的事儿,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范闲回到走廊发现言冰云一行已经回包间了,他松懈下方才故作轻松的表情,想了想又掏出手机给李承泽发了条微信:我们下周末去温泉山庄度个假吧? 收到微信的时候李承泽正在和李承乾吃饭,准确的来说是他在李承乾的办公室sao扰加班的李承乾,李承乾只好也给他哥加买一份总经理盒饭。李承泽饶有兴味的观察李承乾如何眼睛不离开电脑屏幕吃饭,还不会把饭喂给鼻子、下巴、西装的特技。 “最近城郊有开什么新的温泉山庄么?”李承泽突然问李承乾。 “开了吧……去开过两次会。”李承乾的便当快见底儿了。 “满足你的规格,那应该是不错了。” “你想度假了?想度假我下个礼拜内部会议结束陪你去大溪地?”李承乾单手打字在键盘上也能敲得噼里啪啦。 “也不算,范闲约我下个礼拜去泡温泉而已。” 李承乾躲过了下巴,鼻孔,西装,精准地把筷子上的寿司投掷给了自己的电脑键盘,他站起来想拿纸巾结果带倒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溅到键盘和李承乾的西装上,李承乾只能尴尬地僵硬在原地任他二哥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