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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年末,景元难得回父母家过西历新年,无论组合还是个人都没在冬季开巡演,他见左右无事,美滋滋地请了一个月的假,从十二月初一直放到元旦公休结束。 景元问彦卿要不要来他家跨年。 去年冬天,整支团队都在为漫长的巡演作准备,从秋末一直到农历新年都没几天休息,景元心中念着彦卿无依无靠,却也没机会问出口。 彦卿的回复却让景元措手不及:“我要和镜流老师一起录综艺,就不去啦。” 和谁?镜流?还“老师”?她教过他什么,就成“老师”了?这是能随便叫的吗?上综艺?怎么没人告诉他? 景元差点一个电话打去质问符玄,忽然又想起他没什么立场,便打开网页搜索彦卿的名字,果然找到了节目组的宣传贴文,原来二人要给一款选秀节目做飞行嘉宾。 按照节目组宣传的说法,彦卿是初出茅庐的人间百灵鸟,镜流是乐器全能的知性姐系爱豆,景元尴尬得想笑,往下滑过九张高清宣传图,看到评论区,赫然发现除了兢兢业业控评的,还有一部分居然在嗑镜流和彦卿的cp。 景元顿时笑不出来了。 水军,这一定是水军! 景元自我安慰,并用大号评论并转发贴文,附上公式化的感言“期待彦彦评委和镜流评委的合作舞台与锐评????”,便迅速而熟练地切换小号,顺着嗑bg cp的评论摸瓜,一个个头像点进去查成分,研究是哪家买错了水军,却不料其中居然有不少是活人,还和嗑景彦的腐女吵起来了。 其中有个叫“无敌剑士123”的尤为活跃,几乎和景元一样闲,把每个嗑“镜彦”的评论都回复骂了一句,简直是火上浇油一般,搅得本来就一触即发的评论区立刻开启了cp大战,其中倒也不乏劝架的,嗑两方cp的都有。 但无敌剑士123置若罔闻,连发布于1分钟前的评论都不放过,又深谙网路骂战的精髓,不纠缠、只一击脱离,以一句“景彦99”作结。 景元想,这不是家里有矿、不用996的富婆,就是还没工作的小姑娘。 这么个热衷拥护他和彦卿组cp的粉丝,他可得点进去查查成分——果然,也是个小号,什么原创po都没发过,只偶尔转发某款大热开放世界RPG手游的抽奖文。景元只大略知道这款游戏,他年纪大了,不爱在小屏幕上玩这些花花绿绿的,玩得他老花眼都要提前30年发作了。 无敌剑士123的头像是个戴着翠绿贝雷帽的游戏角色,景元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可能是在公司楼下的广告牌上吧,不然怎么叫大热手游呢。 景元被彻底分散了注意,不再纠结这世界上居然有人拆他和彦卿cp的事情,关闭了社交媒体。 景元休假前最后一次去上班,是去公司大楼摄像。 云在高天的官方账号除了在各平台发布MV与演唱会幕后,每半个月还会更新一支十几分钟的影片,算是网路团综,主题从团员们一起吃饭聊天、到桌游与短途自驾,不一而足,总之是在不难为团员们的前提下,进行团队活动,让歌迷们在没有新单曲专辑时也保持黏度、团魂燃起,嗑cp也有的放矢。 虽然每两周才放出一集,拍摄时却常常是一次性拍上几个月的份,毕竟各人都有个人行程,聚少离多,调度不易。因此,虽然身心是轻松的,不必像做团外节目或直播节目一样谨言慎行,对体力的要求却也不算低,从清晨六点一直拍到深夜的事情也不少见。 团综的主题则一般由负责新媒体运营的工作人员遴选,交由团员们过目,起码过半数同意,企划才会进行下去。 因为临近圣诞与西历新年,这日的拍摄便围绕“礼物”开展,要求每位成员在有限的时间内为另外四人各挑选一件礼物,交给工作人员统一包装,收到礼物的人再开盲盒一般,根据自己对成员的了解,猜测收到的四件礼物分别由谁赠予。惩罚与奖赏自然也是有的,猜中最少者要用猜中最多者的惯用乐器,在下一期团综的开头自弹自唱云在高天的最新单曲。 景元最先拍摄,工作人员塞给他一个瘪瘪的红包。景元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张一千块钱的纸钞,这就是购买礼物的全部资金了。 指定的购买地点,则是公司斜对面的高档百货大楼。景元嘴角抽搐,心想这商场里一间T恤都八九百,有什么可买的? 工作人员看出他犯嘀咕:“这也是综艺性的一环,好好利用手头资金哟~” 景元沉吟片刻,先去地下层的进口超市买了两支专门煮热红酒的甜红,又去地面层买了护肤品一套,最后去女装层挑了一条纯浮羊毛的围巾。 他很上道地对着镜头展示自己的成果,卖了个关子:“我先不公布答案,各位观众也来一起猜下,这都是送给谁的礼物吧。” 摄影师兼后期不禁在相机后朝景元比了个大拇指。 景元将红包还给她:“还剩十几块钱,你们拿去喝咖啡吧。” 摄影师便将红包插在相机包侧袋里,这时下一个成员已经过来了,丹枫朝景元招了招手:“好玩吗?” 景元点点头:“好多年没逛过商场了,没什么人,东西还挺全的。” 外头开始飘雨,细细密密的,裹挟着一股凄凉的深秋气味,穿过商场尚未拉起厚重防风帘的推拉门,直刮进每个人的心口里。 景元将礼物交给对接的工作人员,穿过地下通道,回公司休息室待机。 休息室里还是吵吵闹闹的,景元推门进来时,应星不知去了何处,只剩彦卿与镜流坐在地上,研究下午拍摄时要用的桌游道具,六边形的拼图地块、棋子、骰子、卡牌,散得满地都是。 “不行,字好多,我晕字了……”彦卿将说明书丢给镜流,“镜……大jiejie,你上过大学,你来读。” 镜流被这称呼吓得一抖,却没说什么。 景元没注意镜流的反应,望着彦卿,喊他名字:“彦卿。” 彦卿背对着房门,手里捏着桌游里的小道具,正玩得专注,没注意景元进来了,吓了一跳,几乎是从地面上弹跳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景元挑眉:“打扰你们了?” “没有呀……”彦卿打量景元脸色,忽然不知所措起来,望向镜流。 镜流置若罔闻,专心研读桌游说明书。 景元沉默俯视身前的彦卿:“不想让我进去,嗯?” 两人贴得极近,鼻息交错,彼此能闻见对方早上出门前喷在耳后的古龙水的淡淡香气。 彦卿垂下眼睛,退开一步,让景元进门。 景元一身寒气,越过彦卿,长腿阔步进里屋关窗。他脱外套时,听见外头镜流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大概就是……对,你要升级骑士来保卫……货物……” 景元探出头来:“不对,城墙只能建在城邦之下。” 彦卿与镜流都抬头看他,景元坦然道:“以前读大学时校园网太慢,和室友玩过不少桌游。”说着,他上前坐在彦卿身边,“我教你。” 他从彦卿手中接过混得乱七八糟的方片木条,在拼好的棋盘上摆了几个示例,以问代答,让彦卿先按照镜流解说的规则去获取资源及建设据点,之后景元再纠正他。 景元腿长,屈着腿坐在地板上,颇有些别扭,膝盖与彦卿穿着牛仔裤的大腿贴在一处,肌肤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十分暖和。 “懂了?” “完全懂了!比说明书清晰太多了!” 彦卿的双眼闪亮亮。 镜流插不进话,更没有做电灯泡的癖好,颇有些无语,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这对狗男男。这时应星回来了,带着从食堂搜刮的甜点零食,镜流便跳上沙发,盘膝而坐,与应星分享一碟鸣藕糕。 景元两次提高嗓门,说话声都被两人咀嚼鸣藕的声音盖过去,彦卿见状,不禁笑得东倒西歪。 正当他还想抗议时,丹枫回来了,彦卿只得离开休息室,去对面的商城接力拍摄。 景元上次回父母家还是为了参加弟弟的婚宴,再上次则是前年过年,短暂地在家吃了一顿年夜饭后,年初一他便回首府工作了。 父母早已退休。两人退休前都在公检法系统工作,景父是检察官,景母则是公益律师,曾经也希望自家的三个孩子们继承衣钵,却不料大儿子不知从哪里生发了艺术细胞,而二儿子成为了标准的理工男,戴黑框眼镜穿格子衬衫的那种。最贴心的小女儿,念高中时虽然依照父母的意愿选了文科,大学时却执意要读考古学,如今整天在联盟各类古迹间飞来飞去,上天下海,反而成为了景家最不着家的孩子。 二弟已经结婚,自然不和父母一同住,只说跨年夜一家人聚一聚,小妹则又跑去虚陵挖坟了,景元在老家没房,便像独生子一般,开启了他与父母朝夕共处同一屋檐下的休假生活。 他到家时,母亲去城郊的湿地公园“打鸟”了,和很多老年人一般,用行李箱拖着半人高的长焦镜头去拍摄野生鸟类,是景母退休后新养成的爱好。 父亲穿着家居棉衣去小区门口迎接景元,两手揣着,也不声张,在罗浮北方冬季的朔风里站了十几分钟。景元开着车,车窗摇下一半,举着从遮阳板背面翻出来的一张门卡,和小区门口的安保理论,他太久没回家了,错过了小区保全系统更新换代,现在都是刷人脸了——先生您那张卡不能用的,对的,我知道是我们公司之前的产品,我知道您是景老爷子的大儿子,罗浮谁不认识您呀,但是我不能放您进去,我们有规定的。 景元被这呆板的安保差点气笑了,老家冷得要命,他不想再理论了,关车窗倒车,吸溜着鼻涕转过脸去一瞧,隔着一道铁门看见他家老爷子正站在路边逗邻居养的两只柯基,景元吓得忙将他爹请上了车,并终于成功突破小区保全系统的封锁。 景父见他拎着一袋东西下车:“回家还带东西,那么客气做什么。” 景元苦笑不得,将手拎袋打开给父亲看:“哪儿啊,回家前有个拍摄,同事送我的,不带回来吃就坏掉了。” 袋子里躺着六只光溜溜黄澄澄的木瓜。 景元见他爹有些手抖,便接过钥匙帮父亲开门:“下次我回来不用出来接,天冷。” 景父漠然道:“你不认识路。” 景元笑道:“这房子我买的,我还能不记得路?” “记得路有用?没我去接你,你能进来?两年不回家,那智能系统都不认你。” 景元虽然没走上父母规划的职业道路,却继承了他父母的口才,一回家便和父亲犟嘴,并败下阵来。 这仿若是他之后几十天老家生活的一种预言、一种缩影,又或者是一种必然,毕竟成年子女与父母的相处之道无非五个字:距离产生美。 景元的不孝却并非自愿,他实在是招架不住父母催婚的攻势,于是便借着工作忙的借口与父母打迂回战。弟弟没结婚前还好,弟弟婚后景元完全没有了立足之地,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儿童。 二弟结婚时他去做伴郎,双方的同学、亲属坐了近一百桌,父母便急切地想将他推销出去,等他过了三十岁生日后,更是变本加厉,擅自为他做起了媒,托他父母的福,景元现在清晰地了解,老家检察院里有十一位未婚的女检察官,三个本地人,七个罗浮外市人,还有一个朱明调过来的。 母亲天黑后才拖着小拉杆箱回家,三人在餐桌上又是这个话题,只是景母更加强硬:“我已经和律所的小姑娘说好了,人家特意推了一个案子来见你,你不能不去的啊元元。” “妈——”景元拖长音试图撒娇,“我好不容易回家休假,您就不能让我歇歇吗?非要去见不认识的女的?” “什么‘女的’?说话放尊重点,寒鸦律师去年给农民工讨薪,你知道人家要回来了多少吗?”景母伸手比了一个数,“人家抽时间和你见面,每分钟都在损失几千信用点,还不算委托人的费用,你知不知道啊。” “我每分钟也能挣几千块,扯平了,我不去。您让人家另觅佳偶吧。” 景母软化了语气:“那你去见一面,不一定要培养感情,就当交个朋友,万一你回头要和公司打官司,她也能帮得上忙。” 景元哭笑不得:“我和公司打官司干嘛?” “娱乐圈里歌手和经纪公司撕破脸皮的事情很多,小心驶得万年船。”景母端着一碗豆腐鲫鱼汤,优雅道。 景元说不过他爹,也说不过他娘,只得称“是是”,思考几天后怎么把这个相亲对象搪塞回去。 彦卿便是在这个不恰好的时机登门造访的。他脖子上围着景元先前拍摄时送他的围巾,长款羽绒服裹得像轮胎人,拎着两包礼物,来到景家所在的小区门口时,景元正在市中心一家茶室的包厢里汗流浃背。 彦卿自报家门,让安保联络景家:“你让景元接电话,就说彦卿来了。” 景元不在家,景母又长枪短炮地出门去了,只剩下在家临王羲之字帖的景父接电话。 安保手心捂着话筒,小声对彦卿道:“景老爷子接的电话,他说景元不在家,也不认识什么彦卿。” 彦卿傻了,不应该啊,再怎么不关心娱乐圈的老人家,不至于连他儿子所在组合的成员都不知道啊?再说了,景元先前说过想请他作客,那多少也应该朝父母知会过一声,难道他找错地方了? 彦卿让安保挂电话,问他能不能在门岗里等,外面太冷了。 今天是个要下雪的天,天空阴沉沉的,呼吸一口全是潮湿的寒气。 安保看了看他,没说话。 彦卿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便掏手机准备搜个就近的咖啡厅坐着等景元回来,不料却听那安保说:“按规定不可以,但我女儿很喜欢你,如果你能给她签个名,我可以破例。” 于是彦卿在那安保的制服衬衫上签了名,坐在安保亭里等景元回来。他本来想给景元一个惊喜,才特意没有说,他和镜流一起做评审的选秀因为广告不合规被上头勒令整改,整个摄制组都停摆了,于是他快乐地朝符玄打了个假条,飞奔向景元的家乡。 “景元的车回来时你能叫他停一下吗?”彦卿问,“应该是一辆蓝色的宾利,车牌号是HCQ123。如果不是宾利的话,也可能是辆白色的敞篷车,车牌号是HCQ555。” 安保答应了,并开始与彦卿闲聊,彦卿这才知道安保的老家也在高原,女儿是留守儿童。 天空中开始微微飘雪时,景元那辆与雪花一般洁白的F430 Spider缓缓驶来,安保认出了车牌号,便手动将保全系统暂停。 景元相亲回来,心情还算不错,便半开车窗,朝门岗招手:“怎么不开门?我的车还没录入系统吗?下雪呢,行个方便。” 彦卿——而非安保——从里面探头出来时,景元吓了一跳,他慌忙将副驾上寒鸦送他的一盒曲奇饼干扫到地上,愣了一秒,忽然意识到彦卿要坐这里,便又手忙脚乱地要将东西扔去后座,却傻眼了:F430是仿造一级方程式赛车设计的款型,拢共就前排两个座位。 彦卿敲他车窗:“开门呐,景元哥哥,外面冷死了。” 景元只得解锁车子,彦卿熟练地拉开车门,一眼就看见了景元抱在腿上的一盒曲奇饼干:“哇!你去逛街了吗?我能吃一块吗?” 景元只得将饼干盒子递给彦卿,单手扶着方向盘朝小区深处开:“你怎么来了?” 彦卿搓着手吃饼干,絮絮叨叨和景元说节目组的大瓜,丝毫没有丢了工作的沮丧:“所以,我免费了!我就来找你玩啦。” 景元看着前方的路,眼睛瞥着彦卿手中握着的曲奇饼干盒盖。寒鸦甫一见面,就明确表明,她也是被家人逼来相亲的,女同性恋不难为男同性恋,我请你喝最贵的大红袍、普洱和毛峰,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别早退,我爸妈在楼下雅座盯着呢。 因此,景元有些担心那饼干盒里塞了些不该有的,譬如爱心卡片或信笺。毕竟,能跟踪儿女相亲的父母,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还好,只是一盒很普通的饼干。 “等了很久?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彦卿也看着前方,“不过被卡在安保这里了,尴尬死了。给你家里打电话,你爸爸还不认识我。” “他这几年记性不太好,有点老年痴呆的征兆,他老人家还以为白珩没退团呢。”景元平静道,“下次来和我提前说一声。” 车子缓缓驶入车库。 景家的二层洋房门廊灯自动亮起,景元开了锁,领着彦卿进屋。 景母今天回来得早,要下雪了,视野不好,鸟也不乐意动弹,都躲在高草荡之中,很难拍出名堂。她正在厨房里剖景元带回来的木瓜,准备煮银耳羹。听见明显不是一个人进门的动静,她扬起声量道:“元元啊,刚认识就把人带回家了?这么喜欢人家?” 景元正盘算着怎么堵他父母的嘴,决计不能把他白天出去和人相亲的事情说出来,不然彦卿要怎么想他,真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却不料他娘这个嘴快的,直接抖落出来了。 彦卿却没有景元想的那么聪明,只听见后半句的调侃,顿时脸红透了,揪着景元大衣的腰带不让他走。 景元进退不得,只得大声道:“妈——别瞎说,是彦卿来了!” 于是景母依旧欢天喜地地在围裙上揩着手,跑出来迎接彦卿,虽然不是她期待的未来儿媳妇上门,但景元的这位小队友也是她很喜欢的,身世凄苦,小小的人那样坚韧,又会唱歌又会弹琴,和她这娇惯的长子完全不一样。 彦卿赶忙将饼干塞回景元手里,将他拎着的两支礼盒双手递给景母:“伯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景母理了理头发,将一缕掉下来的碎发塞回耳后,这才接过彦卿的礼物:“讲话不用这么客气,你是景元的队友,也就是我们自家人——我看看这是什么……燕窝!人参!哎呀,彦彦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啊……” 景元问:“爸呢?我介绍彦卿给他。” 景母答:“又去邻居家玩狗了。” 景元只得作罢。 彦卿抽了抽鼻子,忽然问:“景元把木瓜带回家了吗?可以放燕窝进去吃。” 他说着就要脱外套进厨房帮忙,被景元拦腰抱着拖回来:“你是来作客的,去我房间歇着。”他又对他的老娘道,“妈,你也歇着,我来做饭。” 彦卿被景元半拖半抱着上了二楼,进了他的卧室。 景元一指他的台式机:“玩电脑。” 又一指他的书架:“看小说。” 再一指角落的立式钢琴:“还能弹琴。” ——意思是你自己乖乖的,好好玩别捣乱。 彦卿抗议道:“我的行李还在楼下呢!” 景元打定主意,不能让彦卿就这么和他娘聊开了,绝对会说走嘴:“我帮你拿上来,晚上你可以睡我这里,也可以睡我弟的房间,他搬出去住了。” 景元下楼去了,彦卿便在景元的卧房里好奇地打转,左摸摸右看看,他没去过景元在首府的家,只偶尔会去在写字楼里的工作室里玩,因此还是这样第一次直观地感受景元完全私人的一面。 他先去看了看景元的台式机,透明机箱里闪烁着七彩的光芒,风扇刷刷地转,一看就是很高端的配置,彦卿怕碰坏了,便去弹钢琴,这是他更熟悉的事物。 即兴弹了会儿,彦卿去书架上寻找琴谱。景元这种从小学琴的人,书架上必然有几本经典钢琴谱。彦卿踮着脚仰头,瞧见书架上摆着的景元一家五口合影,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钢琴也不想弹了,又去玩景元的电脑去了。 电脑开着,只是休眠了,要输入密码,彦卿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瞥见显示屏背后墙面上贴着的云在高天出道宣传海报,他将出道专辑名的拼音输进去,成了。 彦卿想打游戏,他出道后不久也买了一台电脑,但那时他没经验,只看价格付钱,以为最贵的就是配置最好的,于是买了台苹果。回家才发现,很多游戏都不支持苹果的cao作系统,上网搜解决方案,又要装虚拟机,这已经远远超过他们那个小镇中学微机课所教授的知识体系范围了,正好后来他工作便忙了,也就没空在电脑上打游戏,只能偶尔在保姆车上打打手游,他便再也没管了,任由电脑在家吃灰。 但景元的电脑看起来是绝对可以打游戏的,彦卿有点动心,反正景元都放心让他随便玩了,下几个游戏……应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