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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 林诗懿料想,丹城的药物库存都是战前丹城自身的储备, 数量定然有限。 一旦黄曲之毒大规模爆发,救命的草药便会价比黄金, 北夷人不可能舍得分发给丹城的普通百姓。 况且, 草药熬煮费时费工,她空有一身医术,却只恨也没有那三头六臂,救不了太多的人。 而提前配备好药丸, 便是唯一的上策。 将事先配好的解毒草药淘洗后蒸煮,碾碎后和进白面,按适宜的药量搓成药丸风干备用。 这样不仅可以省去大量熬药的时间,给更多丹城百姓活命的机会;也可以大大缩小药物的体积,方便日后荆望和卫达他们想办法暗度陈仓,偷偷将药送进丹城。 “吩咐那些医博士做的事儿也都安排下去了?” 林诗懿还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药罐子,掀开盖子查看时,烫得伸手捏了捏耳垂。 她是个大夫,却也是锦衣玉食了两辈子的相府嫡女,侯门主母;便是再没有主上的架子,这样粗使的活计也不是她所擅长的。 “这事儿……”卫达瞧着林诗懿的样子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试探性的问道:“着紧吗?” “嗯,也不能耽误了。”林诗懿又摇起了手中的蒲扇,一时间烟雾缭绕,迷了她的双眼,她轻咳两声接着道:“毕竟这事儿不是一两日能成的。” 那天在小五的事之后,林诗懿一行曾在帐外救回个受伤的小兵,现下那小兵已经没有大碍,旁的人只怕早就将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可林诗懿却是一直悬心。 当日那小兵的伤势其实并不算重,但若非误打误撞冲到林诗懿跟前,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死于失血过多,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 这事让林诗懿思虑了许久。 她曾经翻看过营内关于各场战役的伤亡简报,也在袭营之后去瞧过那场战役里死去的部分将士尸首。 有很多人便如那日的小兵,其实都是可以救活的。 可前线之上历来的规矩都是在战后获胜的一方才有资格清理战场,战死的大部分只能就地安葬,而一息尚存的人才能被抬回后方医治,有的甚至还会死在路上。 一场战役往小了说也要几个时辰,若是赶上“倾山之战”那样的大规模战役,往往是要持续数天之久。 这期间有多少人是因为阵前厮杀不幸负伤,就只能任凭马蹄践踏或是失救而亡,具体的数字林诗懿不忍细想。 她考虑了很久,结合之前在营内跟近卫们了解到的战事细节,她知道阵前对垒,会有工兵往来穿梭运送箭支等战备补给。 只要这部分工兵哪怕带上最普通的金疮药,会一些最基础的包扎止血技巧,便可以挽救不知道多少因为失救而逝去的年轻生命。 营地里的医博士在齐钺看来虽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家伙,瞧起病来并不济事,但处理刀剑外伤,恰恰是他们的强项。 “你把我之前所书的手札命人誊抄多份,分发给下面的医博士。”林诗懿将煎好的药罐拎到了小案上,“再派人仔细地盯着那群医博士,趁着眼下战事未起,尽早照着手札上的步骤做便是。” 卫达得令转身跟身边的近卫吩咐了几句,那近卫便一溜小跑出了营帐;待他再转身瞧向案边之时,林诗懿已经将煎好的药汤倒进了小碗里。 “卫达,你信我吗?” 林诗懿死死地盯着卫达。 卫达瞧着她眼里凛凛的目光如同暗夜里的火把,沉毅坚韧,除了那两分与生俱来的清冷和端庄,活脱脱就是阵前抱剑的齐钺。 其实对于林诗懿这个大夫而言,眼前又何尝不是一场硬仗。 起先齐钺刚倒下时,林诗懿匆匆搭脉并未把出病势发展竟会如此迅猛。 现在齐钺高烧不退,伤口流血不止;林诗懿将隗都带来的上等药材轮番用了个遍,也丝毫不见起色。 作为一名大夫,她深知高热是因外伤而起;若要退烧,头等要事便是要处理好伤口。 可无论是隗都带来的精磨的药粉,还是她就地亲手调配的草药,敷在齐钺的伤口上,莫说是愈合,就连起码的止血都做不到。 林诗懿想起这一世初遇齐钺时对方在垂帘外说过的一句话——“我沉疴难愈,久治无门,不过是盼着神医能瞧得仔细些。” 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她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齐钺旧患裹挟新伤,加上常年征战的损耗、整日忧思的亏空,还有之前的奇毒…… 大将军看似精壮的身子,内里其实早就已经被掏空了。 他这一次再被玄铁弯刀劈伤左肩,伤口近乎深可见骨,利刃割开的皮rou就这么明晃晃地朝外翻着,靠他虚弱的身体和那些内服外敷的药石根本无法使伤口闭拢愈合。 只要一点轻微的动作或触碰,随时都会是一场血崩。 林诗懿是个大夫,对得起隗都神医之名,疑难杂症她诊治过不少;可如此惨烈的外伤,就算是对北境大营内见惯了鲜血横流、残肢断骨的医博士而言,亦是不多见的。 她现在便要仅凭着脑海中留存的医书药典的记载,对齐钺的伤口进行缝合。 这样的事,她此前没有任何经验;那群长于外伤的医博士中或许有人有,但在张品殊的事情后,没有人还能放心把齐钺的身子交给那群人。 她必须自己上。 在这个时候,没人能帮得上忙。 她问卫达信不信得过自己,这个问题与其说是问旁人,其实更是自己问自己。 “夫人。” 卫达唤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言语,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林诗懿取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她盯着那根银针对卫达说道:“你去瞧瞧桌上的麻沸散可温了,喂你们将军服下。” 已经无关任何恩怨情仇,她的手却已然颤抖。 北境大营的主帅不能倒在她的面前,也不能没有了左手。 漏传初五点,鸡报第三声。 齐钺第一次睁眼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清晨。 林诗懿就伏在他的榻边,睡梦中的入鬓黛眉依旧紧蹙;显然她已经顾不得搭理散开的发髻,那支木簪就这么歪歪斜斜地笼着她满头青丝。 齐钺抿了抿惨白的双唇,喉结微动,那一点云津却润不湿他干涩的喉咙。 他抬手想要抚平林诗懿紧锁的眉头,却觉得整个身体无力地不听使唤,勉力的抬了抬手便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盛药的瓷碗。 “夫人!” 帐外守着的近卫各个都尖着耳朵,这样的境况下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教他们如临大敌,瓷碗落地的碎片都未来得及溅开,两名近卫便疾呼着冲进了帐子。 “嘘——” 齐钺忙竖一指于唇边,示意冲进来的近卫噤声,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