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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寻常人家那最私密的男女房中事,于皇家却不一样

    

于寻常人家那最私密的男女房中事,于皇家却不一样



    哪怕前两次要“赐死”她,太后的语气也十分平缓,今日却过于疾言厉色,可见是真动怒了。

    齐瞻月听着那大罪过的帽子扣下来,想着这殿里还有许多宫人,双目微红,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失态,接着才憋出点声音。

    “太后娘娘,嫔妾万不敢如此,还请娘娘明鉴。”

    “哀家明鉴?这彤史上可都详细记载着,你每次侍寝的时间,可都比旁的嫔妃要长上许久,你还敢狡辩!”

    皇帝是个多节制的人,太后从盈嫔隐晦的话语中,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养了这么多年,赵靖那些养生的习惯,她也是清楚的,如今在她齐瞻月这如此反常,如何不叫人起疑。

    “嫔妾真的没有……”

    “你既说冤枉,那便指是皇上有了兴致,那哀家问你,身为嫔妃,你可曾有劝言过?”

    她如何没有,可那床榻之上的事,哪里是由她说了算,齐瞻月想起自己侍寝时,每至后程的苦苦哀求和赵靖的充耳不闻,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委屈之感。

    她忍着泪水,可这罪过太大了,她没法顾忌自己的脸面,只得坦言。

    “嫔妾有劝过的,可是……”

    这番私密的事情,如何叫她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太后又呼了口气,闭了闭眼睛,睁开依然是凌厉,转头随手指着跪在齐瞻月身后的一个太监。

    “你说,婧嫔侍寝时,有没有劝谏过,还是一味勾引皇帝放纵?”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抖得厉害,抬眼微微看了跪在自己身前的婧嫔,复而才答到。

    “回太后,婧嫔娘娘是劝过的。”

    皇帝宠幸嫔妃,他们宫闱局的守寝太监都得候在门外,哪怕屋内yin靡之声不断,他们也得竖着耳朵去听,去记载时辰,留心嫔妃有没有越矩魅惑,甚至连皇上宠幸几次都得记下。

    今日太后虽动了大怒,宫闱局惶恐不已,可他也不愿意平白让婧嫔蒙冤,话抖着说出实情。

    太后哪里肯轻纵。

    “那便是你们宫闱局的人未曾劝过了,拖出去打!”

    那小太监面容失色,已有人上来拿他,好像拖一个物件一样。

    “太后娘娘,冤枉啊!”

    他哀嚎一句,已被人拖到了那院中摁着,狠狠打了起来,太后刻意没让堵嘴,那受了刑杖的人,登时就在殿外大声惨叫。

    殿中跪着的人听到后,无不心有余悸,更是胆颤。

    太后又看向另一个都快埋到地里的太监,继续问着同样的话。

    可别说婧嫔确实劝过,他们宫闱局守着职责,不是没有在门外轻声提醒过,可皇上又非幼儿,大权在握,如何肯听宦官的劝谏,不被训斥都只能当是皇帝没听见,走运了。

    太监说完实情,却也免不了一样的命运,依然被拖到院中狠打。

    齐瞻月听着外面那惊心动魄的杖刑之声,内心一阵阵抽搐,那两个太监如何不是因为她,受了这无妄之灾。

    可她哪里有那个脸面去和太后求情,只能磕着头。

    “太后娘娘,他们真的劝过,真的是冤枉的……”

    到了此刻,齐瞻月才明白,放于寻常人家那最私密的男女房中事,于皇家却不一样,是要被拿到明面上,去审问去论罪责的,皇帝与哪一个人女人行房,时间是多久,次数是几次,说了什么话,那都不是私密的,反而成了可上祠堂、甚至朝政,以身体康健,子孙后嗣去论处的一件事。

    皇帝这个人掌管着天下,他属于天下所有人,却唯独不属于他自己。

    更遑论她们这些隶属于皇帝,伺候皇帝的人了。

    她再一次想到了她的姑姑,心里一阵强烈的怨愁,可今日的事,哪怕说到明面上是皇帝执意,可依然得是她和宫闱局的太监来背这条罪过。

    她思绪良多,却听到了太后稍柔和,继续说到。

    “婧嫔,若你还不肯说实话,第三条春凳就是给你备的了。”

    可她哪怕说是她魅惑皇帝,后果只能比那板子更惨烈,而她的辩言,太后不信也不愿认,横竖这个错她都要背下来,这顿罚都要受着。

    她看明白这点,实在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本能地继续讲着自己没有媚主。

    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听到此,终于是开口了。

    “母后,婧嫔一向本分,这或许真的是皇上一时兴起……”

    “她不劝皇帝是罪,劝不住皇帝也是罪。”

    太后见过太多后宫的女人,齐瞻月虽看上去乖顺又年纪小,可未必不敢在那床榻上媚引皇帝,宫闱局不敢说,那是怕受了更大的牵连。

    即使太后也知,赵靖那人独断专行,旁人做不了他的主,可只要有那一丝的可能,甚至齐瞻月真的无辜,可涉及皇帝身健,就是件一点不能马虎的事情。

    外面人的痛喊,依然在挑动着人的神经。

    皇后默了默,只得再次劝道。

    “婧嫔有错,是儿臣教导不善,还望母后看在她身子骨娇弱,实在受不住那板子,轻罚了吧。”

    太后听完,看着那地上羸弱不已的女子,叹了口气,任凭她赏过白绫和红梅映雪给齐瞻月,可她倒从未想过真非要这个女人的命。

    人非草木,皆有恻隐,太后十分倦怠,声音也更苍老了两分。

    “嫔妃不当,你身为皇后自然有失职,罢了……”

    太后正要转而轻罚齐瞻月,门外却有唱报打断了这寿鹤苑的热闹。

    两名太监在前提着香灯引路,赵靖连龙衮也没换,上面的九条金龙腾云驾雾。

    赵靖止了那太监的打,跨步入内请安。

    皇帝来了,齐瞻月如今正受宠,太后更不好重罚了,知道赵靖急匆匆赶来,便是清楚了来龙去脉,再问罪齐瞻月也没用,让皇帝起身后,对地上的人说到。

    “罢了,你回岚镜舫,好好思过。”

    齐瞻月压抑着哽咽,规矩应下离去。

    赵靖没有对太后的处置有任何微词,只下意识看着齐瞻月离去的背影,眼神略有波动。

    太后声音传来,提醒着他回过神。

    “皇帝,坐吧。”

    皇后起身,将左上位的地方让给了赵靖。

    赵靖入座后连茶也不喝,脸上看不出对今日这事有什么情绪,先开了口。

    “这样的事,也值得太后动怒?”

    听这意思不但是不当回事,还要大事化小了,太后竟不知,那齐家女子在他心中已经如此有分量。

    “这样的事?涉及皇帝康健,子孙后嗣,哀家连过问一句也不行了吗?”

    赵靖手指关节扣了扣桌面。

    “这是朕的私事。”

    “皇帝你!……”

    徐萍眼见这对母子又开始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说句软话,再听不下去,躬着身劝言到。

    “皇上,太后娘娘今日这番严惩确是为您,您便是心疼婧嫔娘娘,也得体谅太后的苦心啊……”

    赵靖这才收敛了自己的猜忌和不满,细细思索起来。

    是啊,齐瞻月成为嫔妃已成定局,太后除了在裕王的事上糊涂,倒不至于到现在了还要去为难齐瞻月。

    赵靖这些年和太后隔阂颇深,母子间但凡涉及龃龉,都是把对方往那最坏处想,他想起太后多年的养育,心中感慨,也起愧疚,颔首说到。

    “是儿子失言了,请母后不要介怀。”

    太后早被这便宜儿子给怼得动怒又伤心,听到他难得唤了句母后,心又软了下来,沉默些许才说到。

    “嫔妃不顾圣体媚引那便是大罪过,皇帝再是偏袒,也要心里有数。”

    赵靖听完,为着徐萍方才那番话,没有再横冲直撞。

    “确是不干婧嫔的事,是儿子昏聩放纵了,还请母后不要怪罪婧嫔了。”

    为着齐瞻月,他难得带着对太后的恭顺,将所有错处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用了“昏聩”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

    太后心中对他这样的态度,十分惊讶,接着意识到,这样的情况,她说再多也是无用。

    只能转了语气,苦口婆心到。

    “如今皇帝刚登基四年,朝局还未完全稳固,宫中皇子也年幼,若你不保重身体,这天下万民的安泰要如何是好?”

    赵靖听完这句话,就知道太后以后不会再过问这件事,顺着台阶已答到。

    “让母后担忧,是儿子的不是,以后必定会注意。”

    今日闹了这么一阵,太后劳心劳神已是疲倦,看着皇后大概因暑热脸色也不太好,便说到。

    “皇帝有数就好,你们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