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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留了血迹,看起来就像个疯子。诸今尽见她这幅光景,心里满是各种情绪,又酸又疼,揉杂在一起。 “侬是勿是骗mama,侬刚?是勿是勿想去相亲。” “妈。”诸今尽嗓子也跟着一道发干,“吾真的是同性恋。” 此话一出,姆妈忽然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他爸爸直喊:“打120!快打120!老太婆,老太婆侬哪能了?”诸今尽满脸是泪,慌张拨打急救电话,又要上去扶她妈:“姆妈,是哪里勿舒服?”姆妈痛苦地闭上眼,泪水还是扑簌簌地往下流:“胸……胸闷……” “老太婆,大口呼吸,救命车马上来了。” “胸口痛……” 诸今尽全然没了主张,脑子空白一片。救护车很快赶到,他在救护人员的指导下把母亲抱上车,然后往离家相反的方向开去。医院里也是苍白一片,他颓丧地站在那,人来人往,有人喊他做这个,有人喊他做那个,有人给他报告,说他mama没什么大碍,只是气极了,原本心脏也不好,他一一应着,孤独地站在脚步匆忙的人流中不知所措。 “不孝子!”“侬干脆让侬姆妈死了算了。” 他动了动唇,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一切就会变成这样。诸今尽看了眼大厅里的时钟,泪水不停地流。他就这样再一次错过了道别,方宇钦这时应该已经坐火车走了。“该死!”诸今尽捂住面孔,背靠着墙一点点滑下,蹲在墙边放声痛哭起来。十八岁的时候,他去北京,没来得及跟暗恋的直男说再见,现在,他又一次,错过了方宇钦,父母的哭声和辱骂与过去的时光重叠,一切仿佛没有变化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诸今尽满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满脸泪痕质问自己。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这真是个亘古难题。 安顿完母亲已是深夜,手机里有个未接来电,以及一条消息:“我先走了。”再无其他。暗恋就这样结束,匆匆忙忙,戛然而止。他借着清冷的月光踱步至方宇钦的出租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屋内果然空荡荡的,茶几上留了一把钥匙,以及一张卡片,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去逛书店的时候方宇钦买的。 诸今尽打开卡片,看到几行小字: “晶晶: 谢谢你,你是我的大侠。我希望你也能永远幸福。圣诞快乐。 ——爱你的朋友 方宇钦” 第29章 方宇钦终于逃走了。他抓住了唯一的机会,在诸今尽的帮助下彻底消失在了这座水泥森林里,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堪称奇迹。这年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然后,第二年,第三年……自那之后上海每年冬天都开始下雪。 幸福是方宇钦留给诸今尽的唯一功课,他必须照做。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来过得算不算幸不幸福,新工作工资没那么高,勉强供得起房贷,就是生活开销上比起原来吃紧些,没办法夜夜蹦迪,其他的一切还好。在离职之后的那一周,公司无缘无故联系了他,询问他有关监控的事情。通过邮件诸今尽能感受到高层的盛怒和遮掩,他自然佯装一无所知,甚至都不想回复。 他现在的公司也安装了摄像头,街道上、小区里,无处不在,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诸今尽曾经在心里定义的“大事”都这样无疾而终了,和、剧本里上演的完全不同,没有惊心动魄,没有人生转折,原本的期待消散在了时间里,随着它一起衰弱,只在隐匿处以一种入侵的形式扎根在他的意识深处。 明天如约而至,从不爽约。 “经理,有个人来找你。” “谁啊?” “一个女的,不认识。” 诸经理面孔黑下来,开始训小助理:“你不认识跑过来问我,我就认识了?!” 小助理吓得不敢抬头。这个新来的经理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暴躁了一点。 “至少要把她名字问来吧?” “好的,我这就回去问。”五分钟后,小助理又跑了回来,看上去快要哭了,“经理,我拦不住她,她直接跟我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张口嚷嚷:“诸今尽你怎么谱那么大啊?” “你谁啊?” 姑娘脱下外套,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我是M。” 诸今尽听到这个名字呼吸一滞。他对助理讲:“没事。你帮我把门带上。”等办公室只剩他们俩之后,诸今尽没有意识到他的指尖已经开始颤抖:“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无缘无故换工作干什么?我找了你半天。”M依旧是一副絮絮叨叨的样子,伸手在包包里掏啊掏,“你别问我怎么找到的了,一言难尽。”一边说一边递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 “这是什么?”诸今尽拿过一个相册,打开瞬间,他的心脏骤停一秒。他看到了方宇钦的笑脸。 “这是宇钦在新西兰拍的照片。” “他怎么去新西兰了?” “这也说来话长了,是一个更长的故事。”M凑过去,对着相册一张张给方宇钦讲,“这张是他去疗养院的时候,护士给他拍的。”“嗯。”“这张,宇钦终于养猫了,哈哈哈。”画面里方宇钦抱着一只大花猫,肚子滚圆,满脸不情愿。“这猫怎么这么胖。”“嘿嘿,宇钦说她可亲人了。这张是圣诞节拍的,南半球的圣诞节是夏天。”M指着一张有些傻气的照片,里头方宇钦正带着那顶绿色的绒线帽,笑得灿烂。他在人群中从未如此开怀大笑过。 “他还好吗?” “他死了。” 诸今尽捏紧相册,肌rou绷紧。 “去年死的。12月8号早上4点走的。” “嗯。”12月8号…… 是那年冬天,上海下初雪的日子。 “他反复关照我,别告诉你他的情况,就怕你一直记得他,为他伤心。” “我明白。”诸今尽颤抖着拿起他的笔记本,想打开,又不敢,只问,“怎么死的?” “哦…… ”M坐直身子,试着让自己叙述的语调显得极为平常,“他的阿兹海默症发展到了中晚期,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有一次他跑出疗养院,一个人在雨里走,走了十几公里,最后在高速公路上被人拦了下来,送回去之后就病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看不太懂英文。应该是死于并发症吧。” “他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 “他说要找一个人,和他告别。” 诸今尽不响。 “宇钦其实一直记得你。”M苦笑一声,对他讲,“他糊涂的时候就反复看你给他录的视频,逢人就说,这是他在中国的爱人。” “是在这个U盘里么?”诸今尽又拿起一个磨损得很严重的U盘。 “是。” “他、他…… ”诸今尽吸了吸鼻子,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