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

    问完这句话，裴清韵就倒在沙发上放空，似乎不在意他的回答。

    池宴没想到裴清韵问得这么直白。

    上一次他们在这里谈论的还是小卡的事情，现在她合理怀疑他的态度与小卡有关也是正常。

    情欲裹着真情的糖衣，一旦剥去外表，就只剩下丑陋的现实。

    她看得真切，却不在乎他人感情的真伪。

    她只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别把虚假又丑陋的心思放在她身上，一如她之前说的那样。

    池宴：“我像现在这样待在你身边可以吗？”既然她不相信，时间会替他证明。

    裴清韵觉得，生活不生出任何变故其实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她不会多余拒绝给自己添堵，倘若池宴给她放大招，那才真的麻烦。

    他们换了几个话题随意聊，裴清韵喝完豆浆就提出告辞，池宴依旧送她回去。

    *

    养病，学习，练舞。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在元旦晚会前两天，裴清韵的病才完完全全痊愈。

    班上对于元旦晚会这件事倒是不热切，大概是一种玩过两年，即使是最后一次但也有心无力的感觉。

    还好也只有两个活动，一个团体舞蹈，一个个人表演。

    裴清韵头一次对舞蹈这件事力不从心，这次他们选的男团舞框架很大，她这病中初愈体力有些跟不上。

    以至于每次练完舞她都得喝一杯芋泥波波奶茶安慰自己，当然奶茶还是池宴投喂的。

    裴清韵生病的这段时间已经习惯池宴给她投喂早午餐了，但鉴于不让班上同学发现，她没有让他有其他多余的动作，比如把吸管插进奶茶里这种小事。

    元旦晚会当晚。

    团体项目排在个人表演后面，所以等裴清韵要跳团体舞蹈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八点半了。

    五分钟的舞蹈说不费劲也不费劲，裴清韵一边跳一边在心里骂，以防表情不好，她还笑了几次掩饰。

    等结束表演回到后台换完衣服，裴清韵浑身无力，只想赶紧回教室休息。

    刚出后台准备走到拐角的时候，裴清韵突然听到校花的声音，声音不算小，她无意听到了两句，好像是在表白。

    救命，怎么会有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大方地表白，裴清韵有点佩服校花的勇气。

    被表白的那个人倒是没有出声，全程只有校花讲话。校花巴巴说了一堆，最后问了一句，那个人说了两句什么话没听清然后她就听到一个脚步声跑掉了。

    裴清韵站在拐角后没动，她猜想校花应该离开了，才又迈开步子。

    她走上前和那个站在原地的人对视了一眼，简单打了声招呼。

    池宴完全没想到裴清韵会撞见这种场面，看着裴清韵狡黠的面容，池宴难得有些窘迫，心中又有些郁结。

    刚才那个女生对他说了一句话：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但是我喜欢你的心没有改变。

    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认真和裴清韵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待会儿下课有空吗？我有话想对你说。”池宴微微笑道，把手上提着的奶茶递给她。

    “好啊。”裴清韵笑吟吟地接过奶茶。

    由于学校举行元旦晚会的缘故，等到校门大开已经有点晚了。

    大部分参加晚会的学生走得差不多，等裴清韵和池宴出来的时候，基本看不到人。

    学校对面的奶茶店还开着，灯光映照着马路，连同人的表情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找了个角落避风。

    裴清韵背挨着墙壁，打了个哈欠。她的手碰到嘴唇，印出红色的口红，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卸妆。

    池宴给她递了一张纸巾，裴清韵接了，不紧不慢地擦干净。

    “你说吧。”裴清韵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池宴问：“裴清韵，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好人？看得出来你挺招人喜欢，不论是性格还是外貌都不错。”裴清韵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也很会照顾人。”

    “还有吗？”池宴温和地问。

    当然还有。

    裴清韵淡淡道：“班长，你还记得在轮渡上我问你的问题吗？”

    是那句——‘你为什么总是笑呢？’

    裴清韵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自己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对于池宴这个人，和他当普通同学或者普通朋友其实是最好的事情，可一旦问出这个问题，代表着想要了解对方。

    她之前为什么想要了解他呢？其实她也没想通这一点。她只是在池宴一开始因为小卡这件事找上她的时候，慢慢分析他的行为。

    分析到最后，结论没找到，反而对他本人越来越好奇。

    池宴当然记得，他看着茫茫夜色，回想起当初和她一起看的滔滔江水，思绪如线条般明朗。

    “我初中的时候被家里人送到国外，直到高一下学期才回来，笑容是这一年多养成的习惯……如果说为什么总是笑，这大概是一种伪装。”

    说这句话的时候，池宴嘴角平平，一如既往的温润嗓音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他的心情。

    裴清韵抬头看了看天，他靠近了些，眼神直白地看着她，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看到他的喉咙微动，裴清韵往前迈出一步，仰头朝着他的喉结吹了一口气。

    池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他觉得被吹的地方连同他的心热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现在还是在伪装吗？”裴清韵笑着问。

    池宴有一瞬间头脑发懵，听到她这句话下意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补充道：“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没有伪装。”

    “你是我见过最率真、最坦荡的人……或许你觉得我的伪装太多了，但我会在你面前卸下伪装。”

    池宴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裴清韵，我喜欢你，可以试着和我在一起吗？”

    裴清韵能感觉到池宴的呼吸变得有些紧张，和上次那次开玩笑的状态完全不同。

    其实这两个多月以来，她有很多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对她的喜欢。

    说她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可能会答应的吧。可是现在的她，要面对的细细碎碎的事情太多了，感情不是她随随便便就拿起来的东西。

    他们两人的轨迹，原本就是两条平行线，即使有短暂的相交，最终也会回到原点。

    裴清韵站直了身体，目光有些疏离。

    “池宴，我们就做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