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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爸爸救我,救救我……” “阿阮!阿阮!” 她自睡梦中惊醒,仿佛被人从地狱打捞上岸。 “阿阮——” 陆慎握住她双肩,仍未停止呼唤。 他居然一瞬间慌了神,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对所有人或事都失去控制。 “只是噩梦。”他安慰她。 天亮了,光透过窗帘照亮卧室。 床单被套都换过,陆慎还是斯文好讲话的模样,浅灰色亚麻衬衫为他多添几分亲和力,让人隔空失忆,仿佛昨夜种种都是幻觉。 然而她怎么可能忘记? 她对他,自此恐惧大过反感。 陆慎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随即奉上一个又轻又柔的早安吻,“生日快乐,阮小姐。” 十月十四日的早报就放在桌上,a1版面头版头条,祝阮唯生日快乐,永远幸福,落款是“阮小姐的第一千零一位追求者”。 他答应她的事,无论多荒唐,一定准时准点落实。 她唇上还有昨晚自己咬破的伤口,舔一舔,全是铁锈味。 恍惚间听见他说:“你准备一下,继泽和阮先生阮太太下午就到。” “什么?” 陆慎脱她睡衣的手停在半空,坐下来耐心与她解释,“你不想和我单独过,我就请阮先生与继泽一起来,晚餐想吃什么?先备料,我下厨。” 她愣愣看着他,认为自己听力出现障碍,或者是脑内幻觉。 而他继续脱掉她的睡衣,再替她穿上文胸、吊带、及膝裙,样样拿手。 连内衣都穿得稳稳当当,令她胸前脂肪全体收紧,老老实实待在钢圈和海绵设置的监狱当中。 “为什么?” “为什么?”他提她穿好袜子和拖鞋才直起腰,给足十二万分耐心向她解释,“考虑到我们现在的状况,我说什么都没意义,只好请长辈帮帮忙。通常来说,岳父岳母的作用也仅止于此,你认为呢?” “我?”她仍然不能置信,很显然事情已经超出她预料,当你料不中又被推翻,自我怀疑则如影随形。 “我是谁,婚礼当天究竟发生什么,每一件你都可以自己问,问得清清楚楚,不留疑虑。”陆慎替她理一理领口,顺带把她散乱的长发都拢到肩后,“现在和我一起吃早餐,嗯?” 他尾音上扬,仿佛真在征求意见。 一上午,阮唯在紧张和焦灼当中渡过,似乎她才是即将被拆穿的那一个,而陆慎,他照例办公、读书,甚至穿上白色围挡处理食材。 这同时,没有任何意外,阮唯必须扮演欣赏与崇拜的角色,坐在她熟悉的位置上,观赏他为澳洲羊排做按摩,打出黄金南瓜泥,将阿拉斯加鳕鱼与青豆配对、香梨蜜糖与鹅肝永恒作伴,而芝士蛋糕凌晨就已经被送进冰箱。 阮唯突然说:“我需要两块餐包。” 陆慎抬眼看她,更多关注在鹅肝成色,“我不认为今晚有需要配餐包的菜。” 她坦白讲:“我一般用餐包沾羊排汁,你连洗碗这道程序都可以省略。” 陆慎也同样直白拒绝,“不行。” 她连言行举止都必须依照他的规矩来办。 她不强求,转而问:“我以为会是中餐,至少爸爸更喜欢中餐。” 陆慎不答,或者是认为没有必要解释。然而阮唯比想象中进步更快,她很快从他下压的嘴角与微蹙的眉头读出“厌恶”及“排斥”,“七叔的洁癖原来不针对任何人。” “也许仅仅不针对你。” 这回轮到阮唯保持沉默,经过昨夜,她对他产生一股奇异的难以言说的感情,羞耻、隐秘,却在时时刻刻影响她每一步。 就如同现在,她比前一天更加注意他言行举止。 她并没能像个发狂的疯子一样抢一把西厨刀要与他同归于尽,反而愈发柔顺敏感。 一闪神的功夫,船已靠岸。 她隔着落地窗,望见一男一女先上码头,走在前面的是与记忆幡然两人的阮耀明,以及身边一位不知名美艳女郎,长大后的继泽少了青春痘多了稳重,隔了漫长一条路就冲她摆手微笑。 这一刻,仿佛回到小时候,江碧云仍在,没人知道陆慎是谁,继泽继良与她一起在院子里打打闹闹。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和你爸爸都快担心死了!” 只是没料到,第一个冲上来拥抱她的会是陌生人。 ☆、第14章 父亲 第十四章父亲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她措手不及。 她起初闻到橙花的甜香,接着有檀香与白琥珀扑鼻。这香水味即久远又熟悉,同时被冠以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 等足一分钟的主人终于肯放开她,但仍然要上下检索,忧心忡忡,“当时听到陆慎说你出车祸,我正在酒店招呼客人,吓都吓死了,明明满是车流的十字路口,怎么可能撞成那样?你有没有看过婚车?向内凹进去好大一个口,都不知道周秘书撑不撑得过来……” “你注意一点,阿阮才刚醒。”苍老十年的阮耀明打断“”女士毫无重点的喋喋不休,上前一步走到阮唯面前,“事情太突然,爸爸来得太晚,阿阮不要怪我。” 不等她回答就说:“怪我也没得改了,还得叫爸爸。正好你失忆,中间我们吵过多少次全部抹平,值得庆祝。” “爸爸!”她主动抱住阮耀明,鼻头微酸。 想哭的心情突然止不住,毕竟阮耀明是她除了外公之外最信赖的人。 正要落泪,没想到继泽突然凑过来,捏着她的脸颊,笑嘻嘻地说:“病了那么久也不见你瘦一点,脸上还是rou嘟嘟的。” “你少管我!” “有没有礼貌啊,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哥!” “没听说我失忆?谁都记得,唯独忘记你。” “死小孩儿还是那么讨厌。” 两个人一见面,还是像十年前,没讲两句就要吵起来。 这倒让阮耀明怀念起往日岁月,继泽与阮唯两个吵吵闹闹远比现在开心。 多亏陆慎出来打圆场,“马上开饭,先坐,喝一杯慢慢聊。” “阿阮可以喝酒?”阮耀明扶着女儿,还当她右腿残废。 阮唯坦白回答,“我头疼就爱喝酒,喝醉酒不头疼。” “这是什么毛病?”阮耀明皱眉,随即看向陆慎,“你怎么也随她?” 陆慎只含蓄地笑,继续回到他的厨房忙碌,做最后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