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公理之下（第二更）

    宋薇澜甩着一头大波浪，目中无人、昂首阔步的走进法庭的时候，盛恒的脸色非常好看，像小孩子玩的调色盘，一阵青、一阵白。

    她不疾不徐的走上证人席，扫视了一圈，又对着卢米月的方向微微一笑，缓缓开口：“我可以作证，六年前，两位被告人就经常胁迫受害人至被告在之江名苑小区的家中，发生性关系。”

    “而且据我目之所见，受害人每次都是十分抗拒的...”她又说了很多细节，有些是添油加醋，有些是大差不差。

    其实他们大一那年，盛恒和卢米月还是最正常不过的情侣关系，江昭过去，多半是借住过夜。

    宋薇澜意外听到他们动静的时候已经是他们大三的时候了，但卢米月跟她说了她需要她证明他们在六年前就一同实施犯罪，从而利用他们侵犯未成年人这个由头让他们罪加一等，所以宋薇澜自动把事实的时间线向前拉了三年。

    未成年是假的，未成年之前就实施侵害也是假的，但她的证据链天衣无缝。毕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实究竟是什么样，谁又说得清呢？

    原先不过是物证，现在还有了人证。辩方律师敏锐的洞悉，他们几乎败局已定，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在不遗余力的帮他们争取有利的判决。她小声询问完盛恒证人身份，又在审判长点头允许后再次站起发言：“审判长，证人宋薇澜与受害人为校友，两人应是朋友关系，故我方认为她的证词不足以保证公正公允，请求启动非法证据排除程序。”

    还未等检方发言，宋薇澜就在证人席上冷哼了一声，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论我和几个当事人的关系，我曾经是被告人盛恒的未婚妻，而我和受害人只是普通的校友，如果不是因为盛恒的关系，我和她根本不太认识，我若真是徇私枉法、信口开河，那我今天就应该站在被告的证人席上了。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说这些话，完全是因为我，良、心、未、泯！”她一字一顿，如炬地眼神盯着被告席，像是吐着蛇信子的眼镜蛇。

    法官也紧接着驳回了律师的申请。律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才继续按程序针对先前的证据一一进行了反驳和质疑，争取对被告人有利的判决。

    这天的庭审过程很长很长，毕竟是刑事案件，他们从上午审到下午，又不知不觉审到了黄昏。

    冬季白昼苦短，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检方和辩方律师还在一问一答，法官不时发言维护秩序、推进程序。

    胜局已定，卢米月在宋薇澜发言结束后就没怎么在听了。

    屋外阳光在褪色，照得一向明亮的法庭大厅也有些暗驳。她脑中突然想起那次大一的时候盛恒带她去海边看落日的情景。

    “你见过海边赤红的落日吗？”起因是盛恒突发奇想的问她，“很好看。”

    她摇了摇头。他便一时兴起，翘了晚课带着她开车去海边看日落。可惜那天天有点阴沉，云层太多了，光的折射也发生了变化，夕阳小小的，还有些昏黄，她并没有看到赤红的落日。

    而此时此刻，她坐在受害人席位上，目光游离的望向窗外，远山的落日却像枚燃烧的金币，透过窗口，夕阳西斜，一小片夕阳落在了她的手里，是赤红的。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是梁牧远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做最终陈述。

    发言之前，她还是没忍住看了被告席一眼，盛恒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江昭也抬起头回望她，他的眼睛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恍惚一瞬，初见的场景一闪而过，她才惊觉他们已经认识好久了。

    可是时间太长了，好多记忆都模糊不清了。洪水里的舍命相救，校园里的点滴相处，昏暗房间的笼子，她都不要再记得了。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在法庭众人的注目下站起，抬头看向法官，平静的开口：

    “我这一生，遵纪守法，恪守心中的正义和善良的法则，但这六年以来，两名被告人对我实施的多次侵害，均对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相信，公理之下，正义不朽，我请求法庭，从严从重判处被告人，我请求法律，给我公正和自由。”

    她说完了最终陈述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审判长才给出今天的判决。

    该如何形容这场胜利呢？“如果是魔鬼，我们就应该送他们去最合适的地狱。”开庭前梁牧远跟她说的话应该是应验了吧。

    审判词她也听得断断续续的：“犯罪事实成立，犯罪证据清楚，多人轮jian...多次实施犯罪...未成年人...从严从重处罚...主犯盛恒....十年有期...从犯...八年...”

    被告当庭提起上诉，但如无重大新证据，改判希望渺茫。

    两副手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合上，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