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想杀了你啊

    顾回苏脸上有几秒的停顿，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坐到叶紫身边，搂着她哄，“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忙完下个礼拜，我们去度假，散散心。”

    她没应，问：“那个女人是你安排的吗？”

    顾回苏松开她，“什么？”

    “顾贺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你安排的吗？”

    大概几分钟后，顾回苏往椅子里一靠，侧过头看她，“是，就是因为这个，这几天你才一直不肯给我好脸？”

    叶紫没说话，下颌被捏住。

    “后悔了？”

    叶紫看着眼前这张令她痛苦万分的脸，捏紧手指，“没有，我只是问问。”

    顾回苏一大早出差去了，叶紫躺了一会儿，起床收拾一遍房子，推上行李箱出门，买了去宁城的火车票，断断续续睡了几觉后，她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将打码过的视频发出去。

    手机卡被她拆下来丢掉，30多个小时的路程，叶紫吃吃睡睡，一点儿不觉得无聊。

    宁城暖和一些，前段时间她在这儿买了一套带院子的老房子，赵珂不在，她便舍得花钱找人打扫。

    京市闹开了花，“顾贺性无能”“顾贺性暴力”“顾回苏取代性无能父亲，慰藉年轻貌美后妈”“顾回苏不顾未婚妻在侧，与后妈偷情”“顾家即将迎来新生命，究竟该如何称呼顾回苏”等等一系列新闻接踵而至，瞬间刷了几百万条点赞和评论。

    这些天，方家与顾家撕破脸，顾家股市大跌，顾贺中风一系列后果被大肆报道出来，镜头里的顾回苏总是握着手机满脸铁青。

    看完这些，叶紫抬头，刚好叫到她的号，她收起手机，义无反顾走进手术室。

    人流后第三天，顾回苏找到医院来了，从没想过顾回苏会找不到她，能拖住他一个礼拜已经很了不起。

    她平静地看向胡子拉碴眼下乌青的男人，做足了准备接受一切质问与怒火，淡淡道：“你来了。”

    病房里其他人频频看过来，顾回苏一步步朝她靠近，走到床边自上而下望着她，片刻后，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让她不愿再看着顾回苏。

    “等养好身体我们再回去，”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想吃什么？我去做。”

    叶紫并不感到痛快，她像被扔进结冰的河里，冰面很厚，刺骨的水湍急，很快将她冲得找不着出口。

    “煲汤喝？我听说宁城人爱喝汤。”

    “顾回苏，你—”

    顾回苏似乎并不想听她说什么，打断她，独断专行地给她换了病房。

    在医院住了几天，顾回苏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水果洗好切好，就差喂进她嘴里。宁城没有暖气，一次顾回苏发现她双脚冰凉后，总在她睡觉前端来热水让她泡脚，然后手伸进被子里捂着她被泡得发红的脚，直到她睡着。

    她梦见自己困在河底，顾回苏欲凿开冰救她，可当她伸出手去够，竟看见浑身流血的叶松云和瘦到脱相的赵珂站在顾回苏身后，于是她收回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重新坠入河底。

    顾回苏每天都打很多电话，不知倦似地在她和京市之间周旋。

    出院第一天，顾回苏开车带她回去，即便她没告诉他位置，SUV仍精准地驶进巷子停在门前。

    叶紫没不自量力地不让他进门，只不过她坐在沙发里，对他说了这些天的第一句话。

    “顾回苏，你不累吗？”

    顾回苏放下她的包，在单人沙发里坐下，“不累，今年过年还没吃饺子，我不会包，晚点出去买。”

    叶紫看着他，眨眨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顾回苏肩膀塌下去，此时此刻这副模样与叶紫第一次见到他时大相径庭，他微抿着唇，不再看她。

    叶紫想说你当然不知道，不知道自己5年前喝醉酒开车撞死了我父亲，不知道我母亲死里逃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她为了生活，接受你们顾家律师的和解协议，唯一条件是不再指认司机，你父亲找了顶罪司机，赔偿给我们一大笔钱，轻易把这件事了了。你也不知道，你父亲认识我，在医院他就认出我来了，我用从你们家拿到的钱，给我母亲治病，她要是知道了，应该会恨不得自己死在那场车祸里吧。

    顾回苏，你甚至不认识我，用钱解决一切后，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毁掉了一个家庭。

    能做的有限，螳臂当车蜉蝣撼树，我真想杀了你啊…

    但我更想杀了我自己。

    她想说，想全盘托出，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恶心，一个人备受煎熬，可她深深吸一口气，靠向沙发。

    “我不爱顾贺，他就是个变态，我恨他，但我要给我妈治病，我需要钱。”

    “我给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顾回苏仍不看她，声音里透着无奈和疲倦。

    “我也不可能爱你，你跟顾贺，一个变态，一个强jian犯，在我眼里是一样的。”叶紫笑了笑，说：“再说，我妈已经死了。”

    顾回苏抬头，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

    “你们都让我恶心，”叶紫站起来往房间里走，“走吧，不要再来了，或者你可以试试继续强jian我，不过这次我真的会报警。”

    她推开门，回头道：“我知道自己怀孕以后，每天都想死。”

    “顾回苏，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事。”

    睡了一觉，醒来时脚还是凉，客厅早就没人了，厨房冰箱里塞满了速冻水饺。

    天色渐暗，她给自己煮了六个芹菜馅儿饺子，电视里循环播放小品，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顾回苏没再来过，镜头里的男人恢复以往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身边女伴一个接一个地换。

    叶紫开始思考自己喜欢做什么，选专业时她考虑赵珂需要照顾，所以挑了成人护理，她没有上过班，的确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不过好在她才22岁，有无数种可能，可以尝试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她有钱，即便没有任何想做的事，也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