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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先是出现汹涌滚动的浪潮,随后是浪潮之中粗壮的枝干。任凭海水如何咆哮,这株古树却连叶子都没掉一片。 容丹桐继续催动玄机珠,镜面之上,隐约出现一道修长白影,随后逐渐清晰。 至清剑被冷玉似的手握住,随着那人抬腕,水珠子自长剑剑身滑落,飞溅之时,仿佛要从镜面破出。 下一刻,星光坠落海面,镜面上浮现无数虚空裂缝,密密麻麻的,仿佛九重陵第六重即将要崩塌一般。 容丹桐掐诀,镜面场景便是一转,这一次,首先浮现的是在海水中起起伏伏的树干,以及青碧浓密的叶片。 玄衣男子便在此时踏上枝干,同对面之人,遥遥相望。 他的脸正面对着镜面,容丹桐清清楚楚看清了此人的模样,他是……云清,或者说君临众魔域数千年的贤者。 双方数次交手,不能说拼尽全力,却也谁都奈何不了谁,便停了手。 云清踏着灰褐色枝干接近持剑之人时,脸上的暴怒之色已经平息,只是眸色幽深。 容丹桐见过云清两次,第一次,他空寂的仿佛亡者,第二次,他却是个安静守礼的少年,这一次见到他,云清抬手便展现了自己可怕的实力,比起以往,整个人少了几分神秘,却危险鲜活了几分。 海水侵湿了靴底,云清启唇,似乎在说些什么。 容丹桐抬手拂过镜面,冰冷的声音便遥遥传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袍人收了长剑,声音如冷泉之水,清雅干净:“我沉眠许久,这世道已然天翻地覆,我自然要看看它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已经看了个够。”云清眸子印着翻滚的波涛,幽深而诡谲,“然后了?你打算怎么做?” “界心在你手上?” “就在这里。”云清抬手覆上胸口,留露出几分轻藐,“你若是看不惯,大可来夺。” 身为贤者,云清已经太久没有这般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此番却是气的狠了。 白袍人轻笑:“我同你师尊相识多年,按辈分来说,你该唤我一声师叔。” 数丈海浪自身侧覆过,声音也沾了几分海水的冰凉:“你师尊便没教过你礼数?” “师尊?”贤者低低重复两字,随后抬眸,“要是我知道的不错,万年前,你曾削了他的四肢,将他钉死在冰壁之上。” “犯下大错,自然不可轻饶。” “这也算故友?” 那人缓缓而笑:“自然算。” 云清又道:“那你可知道我师尊的下场?” “洗耳恭听。” “千年之前,我烧毁了他的身躯,撕裂了他的魂魄。”云清轻轻抿唇。 那人却道:“自食其果。” 尾音落下后,双方沉默许久,唯有明月,透过沙沙作响的树叶,落在两人衣角上。 浪潮再一次卷起,云清挥袖转身,无形的力量将海面涌动的流水镇压。他踏着灰褐色树皮,微不可闻的声音被海风拂开。 “师叔……” 玄袍男子踏过海面,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裂缝被绿发姑娘抚平,直至消散,仿佛是此战落下的帷幕。 最后,整面光镜中,除了古树、明月和海水,便只有白袍人清隽的背影。 容丹桐观看了许久,直到此时,才决定收回玄机珠。 便在此时,那人回首,眸子如高空皎月,落在容丹桐所在的方向。 “咔擦——” 镜面裂开,在空中化为灰烬。 小珠子轻咦一声:“这不是剑尊吗?” “不对。”小珠子拉着容丹桐的衣袖,尖叫,“主人,我们偷窥被发现了!” 容丹桐拍掉了小珠子的手,淡定自若的回答:“怕什么?难不成剑尊会亲自来揪我们两个?” 小珠子眼睛发直,结结巴巴:“清,清,清净剑尊……” “……” 容丹桐心中微动,猛地抬头,便见东倒西歪的树木间,白袍青年背着一轮明月,缓步而来。 第207章 刚刚隔着镜面,许是因为角度问题,容丹桐清清楚楚看到了云清的面容,却始终只看到清净剑尊的背影,直到最后,清净剑尊回头,他才看到一双眸子,来不及看清楚,镜面便化为灰烬。 ……人也到了面前。 容丹桐思绪有些繁杂,这个时候,他反而想,其实,他看到的也不是云清的真面目,云清用的依旧笙莲的面容,只不过,当初那个少年长成了青年,气质也截然不同。 衔予抱住了容丹桐的手指,继续装死。 小珠子瑟瑟发抖,仿佛幼兽见了克星一般,从容丹桐身侧移到了他后头,手指使劲拉容丹桐的衣服,暗搓搓的给容丹桐传音,声音带着哭腔:“主人,我们快跑吧,你连分神都不是,他肯定不会追的。” “他便有这般可怕?” 小珠子如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点头,想起了自己被教训,老主人却觉得对方全是对的地绝望感:“这种美人有多远跑多远,我……” 小珠子还没把话说话,容丹桐便抬手压了压他的头颅,示意他安静些后,才用最平静的目光打量着三丈之外的人。 第一念头是,小珠子这声美人喊得果然不错。 第二个念头是,清净剑尊没有流露出丝毫威压,浑身上下干净清爽的仿佛凡人,可是他缓步而来时,一举一动却沟通天地——这是一位真正强者。 随后,容丹桐理了理衣襟,拱手躬身,海风灌入衣袍,将红袍吹得猎猎作响,容丹桐抿唇轻唤:“前辈。” 对方能逼得贤者不得不喊师叔,容丹桐话一出口便觉得,这句称呼,大约太过自大。 然而,他的身子还未压下,便被一阵清风拂起,容丹桐放下了手,抬头望去。 那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声音恍如破开坚冰的风,轻柔的念出了三个字:“容丹桐……” 长袍下的手指不自觉收拢,容丹桐的眸光落在了对方脸上。 这三个字,他念的极慢,仿佛从久远的记忆中,将这个名字翻出,然而语气却太过熟稔,容丹桐几乎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个叫他哥哥的少年,那个陪他喝酒胡闹的美人,那个粘着他把他当全世界的徒儿。 他抿唇轻笑:“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走?” 容丹桐对上了对方的眸子,清雅如皎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印出了升腾而起的火焰。 可是这目光和以前全然不同,如见到了倾心相交的知己,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没有丝毫暧昧纠缠。 “不了。”容丹桐摇了摇头,直言:“前辈,我还有事,便先告辞……” 话未说话,林中便传来一声啼鸣,声音中含着恼怒,庞大的鸟类自古树林中腾起,羽翼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