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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晟:“今晚靠近长定殿的,还有谁?” 属下:“还有傅将军。傅将军在长定殿外碰见了方公子,两人起了些许争执,后来傅将军又转了两圈就走了,方公子随后赶回。” 越晟的唇角勾起,是抹嘲讽的轻笑:“他俩倒有闲情逸致。” 属下:“傅将军仍在血刀的严密监视中,陛下放心。” 越晟心不在焉地开口:“出去吧。” 等属下离开后,越晟对着满案的奏章坐了一会儿,突然有点兴致缺缺。 他站起身,到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了一卷做工精致的画轴。 纸是上佳的宫廷白鹿纸,越晟将画轴展开后放在御案上,雪白的纸上只寥寥勾勒了两笔,压根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越晟亲手找了笔研了墨,但当笔尖蘸满墨汁,他却停下了动作,似是有点无从下笔。 窗外寂静至极,间或有两声鸟啼传来,越晟执笔站了半天,才轻轻落笔,给纸上添了一道新的墨痕。 灯下他神情难得温和,目光里蕴着遥远的思念,仿佛在凝视着最珍重的宝物。 一夜灯火长明。 * 苏融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方易还没睡,正在大堂里等他。 一见苏融回来,方易就瞪眼道:“你好端端的跑出宫干什么?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苏融折腾半天也累了,无意和他周旋,漫不经心开口:“宫里头待得闷,出去随便转了转。” 方易又要开口,忽然瞥见苏融的手腕,一把抓过来问:“你去什么地方,还让绳子捆了?” 苏融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腕,发现是之前待在牢里被绑缚的痕迹。 方雪阑肤色极白,腕间肌肤又细嫩,粗糙的麻绳磨出了几道血痕,虽然在宫里已经上过药,但看起来还是很刺目。 苏融收回手,淡淡道:“没事,是我自己弄的。” 方易要被他气死,当即想要抄棍子揍人:“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你这个孽子,要不是陛下不计较,你……” 苏融突然问:“万一陛下计较了会怎样?” 方易噎了片刻,怒道:“陛下要是追究起来,你说不定脑袋都掉地上了!” 越晟性格暴戾人尽皆知,曾有几个不懂事的宫人塞了银子试图私自出宫,结果还没踏出两步,就倒霉地撞上了越晟。 这位喜怒无常的天子当即命人将带头的宫人斩首,其余人充入掖庭宫做苦力,连多余的解释机会也没给这些人。 自此之后,皇宫内人人自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唯恐大祸临头。 苏融听完了方易讲的故事,表示:“虽有些不近人情,但也在理。” 方易恨铁不成钢道:“谁让你评判陛下的是非了?陛下无论怎样都是对的,反倒是你……” 方易念叨了半天,苏融靠在椅子昏昏欲睡。 等方易好不容易住了口,让他滚回自己房间里去的时候,苏融已经断断续续睡了几小觉。 方雪阑这么叛逆也是有缘故的。 苏融心想,就方易这么个念经似的教育方法,方雪阑没长成个纨绔已经很不错了。 他安静地在方府待了几天,期间一边旁敲侧击地探听如今世上的情况,一边趁着还空闲,将这副病怏怏的身体恶补了一顿。 后面血是不怎么咳了,但苏融还是觉得走路没力气,看来短时间内让方雪阑这身体练习武艺是不可能了,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要暴毙。 养好精神后,苏融久违地想起一件事。 他好像……还没还傅水乾的钱。 虽然傅水乾说不用还,但苏融也知道一万多银子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他一点也不想承傅水乾的人情。 苏融在府内转了转,最后换了套衣服,在傍晚时分出门。 他准备去看看,自己当年藏的私房钱还在不在。 苏融年少便已居高位,众星捧月般过了许多年。 先帝看重他,朝臣们也亲近他,普通百姓更是喜欢收藏他的字画真迹,听说还能拍出一笔不菲的价值。 苏融名下的私产众多,他又是个性子散漫的,大都交给了当年的管家和账房先生打理,因此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钱。 ——反正从没缺过钱来花就是了。 回忆起上辈子的风光,苏融看了看如今两手空空囊中羞涩的自己,心道风水轮流转,做人果然不能太嚣张,否则连老天爷也要故意戏耍你。 不过苏融倒是还记得自己在几处地方放置了些闲钱,其实主要是当初管家来禀报,说府内仓库放不下那些金条了,数目太大,存在钱庄里也麻烦。 苏融无奈,只好自己找地方把金条给埋了,给府里腾地方。 他乘车到了京城西郊外,这里离京城中心较远,山木茂密,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 苏融记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有一处别院。 果然,在行至矮山山腰的时候,苏融一眼便望见前边一处占地极大的建筑。 背靠密林前拥清湖,白石砌墙,琉璃作瓦,院落排列错落有致,灯火辉煌,一眼望去竟如仙境阆院一般漂亮。 苏融:……这是我的房子? 怎么在他记忆中,这别院没……这么大,也没这么气势恢弘? 作为为数不多苏融能记住的自家别院,他曾有几次带越晟来这边玩过。 那时候,这别院貌似还是简简单单的模样,而不是长得这样浮夸,甚至堪比小皇宫。 当年来是因为时值夏日,越晟自幼性燥火旺,因为野惯了,不愿老老实实待在殿内乘凉,先帝带众皇子南下避暑,也记不住要带上他。 年少的越晟经常独自在外边满头大汗地瞎折腾,苏融见他实在是热得不行,于是和先帝提了一嘴,在夏季最炎热的那段时间,就将越晟带来这处离皇宫最近的别院里。 脱离了宫规森严的地方,越晟显得放松许多。 苏融曾在这里教他简单的射猎,晚上堆篝火烧烤,傍晚时在湖边钓鱼,乐得清闲。 不过那都是越晟年纪尚小时候的事,等这位小皇子再长大点,先帝开始注意到他,盯得紧的人越来越多,苏融也不方便带越晟到处玩了。 再然后越晟当上太子,先帝病重,越晟政务繁忙,别说出宫游玩,就连抽空和苏融下下棋都没了时间。 苏融从一道小坡上下来,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别院,感觉有点头疼。 来之前他想过这边应该有人,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如今是有谁住在里面吗? 毕竟苏丞相死了三年,这么大一块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说不定已经被转卖给其他人了。 苏融在树林里站了一会儿,掉转方向,没去别院正门,反而朝着后苑处而去。 靠近了才发现,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