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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霜雪一般清冷,又像是神灵一样慈悲,叫谢非言几乎看呆了去。 分明这百年来,谢非言已再没见过那人了,但他梦境里那人长大后的模样,却还是与他想象的人一模一样,让他忍不住为之神魂颠倒,情难自已。 这一刻,那人的眼中似是含情,像是晕开波光,好看得令谢非言再难转开视线,而后,谢非言听到那人轻声问他: “你的神火还在吗?” 这样的一句话,就如同对他心意的质疑。 谢非言心神巨震,心中明知与梦中人的互动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轻声回道:“在的。” 那人向前一步,声音愈轻,像是诱哄:“那就给我瞧瞧吧。” 第章 真真假假 谢非言心中生出些许难为情, 就像是要亲手将自己深埋的心意挖出来,主动递到对方手中。 这样的事,哪怕是在梦境中, 哪怕是对着那张脸,谢非言也感到难以做到。 他有些赧然,闷头转身就走。 于是那人的声音越发轻了:“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谢非言心中一颤, 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开始发疼,细密而绵长,让人喘不上气来。 他知道那是幻象。 那一定是幻象,因为那人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绝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交流, 更不会知道神火的事。 那个幻象,只是他的愧疚、痛苦、留恋、难以割舍的那一部分凝聚的形态罢了。 那绝非是真的。 可他还是再次停下脚步, 再次转过身来。 在谢非言眼中, 对面那人此刻正微垂着眼,神态流露出一丝脆弱:“你爱我吗?” 谢非言深深看他,没有回答。 那人终于向他走近一步:“你的心里真的有过我吗?” 谢非言无法回答。 那人越走越近,声音像是哽咽:“你为何总是这样待我?为何竟忍心摔碎我的一腔真情?” 谢非言无法反驳。 那人终于来到谢非言面前,手按在了谢非言的胸膛, 按住那颗跳动的心,声音也终于流露出了恨意:“你这人的心, 莫非是石头做的吗?我真想挖开你的心, 看看那里头到底没有有我!” “那就看看吧。” 这一刻, 谢非言终于开口, 终于回答。 他将那人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膛, 声音中带着怅然和解脱, 道:“那就将我的心挖开看看吧。”好也让他看看那些纠缠着他的痛苦, 会不会因为心脏的离开而少上一些。 而这本来也是他欠他的。 谢非言时常在想,若人是无心的就好了。 无爱无恨,无痛无忧,既不会害怕任何人的伤害,也不会害怕伤害任何人。 所以也就不会这样痛,不会叫他这样辗转反侧,日夜难寐。 若他是无心的就好了。 谢非言按住那人的手,刺破自己的皮rou,刺穿自己的胸膛。 guntang的血液从他的指尖迸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他的眼。 谢非言恍若感不到痛,将那人的手向自己的胸膛内按得更深,将胸口的伤口挖得更大,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似乎是要生生将他自己的心给掏出来! 那人凝望着他的脸,倏尔温柔一笑。 “疼吗?” “一点也不。” 因为rou.体上的痛苦如何比得过日夜难宁的心? 倘若挖掉了心就能不再这样痛的话,又岂非是天大的好事? 谢非言甚至忍不住开始感谢这个幻象了。 然而就在谢非言即将挖出自己的心的前一刻,一个含怒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这同样熟悉的声音叫谢非言感到了茫然。 他动作停了下来,茫茫然地身旁望去,只见此刻,他的身侧竟出现了第二个幻象,清高冷傲的面容这会儿染上勃然怒意,愤怒瞪视他的眼睛都似是有些发红:“谢非言,你到底在做什么?!” 第二个幻象向第一个幻象一指,声音带着怒意也带着委屈:“你竟然连是不是我都分不出来吗?” 谢非言震惊失语,久久难以回神。 而这时,那第一个幻象用力抓紧了谢非言的手,可怜道:“阿斐,我和他,谁是假的?” 谢非言张口结舌。 第二个幻象气得眼越发红了,怒视了第一个幻象一眼后,也转向了谢非言:“你看我跟他,谁是真的?” 谢非言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不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一个梦中会出现两个幻象?为什么这两个幻象还开始相互攻讦? 谢非言松开了幻象的手,在这诡异的修罗场内踉跄后退。 ——为什么他的面前竟会出现这样的幻象? 难道说…… 难道说他心中还妄想着那人依然是爱他的吗?难道说他还妄图要叫那人在这样的境地下还一如既往地怜惜着他吗? 他竟然……竟然…… 谢非言面上烧红,勉强从跌落谷底的心情里捡回几分理智,感到了巨大的惭愧和失落。 他无地自容,转身就走,想要脱离这个梦境,更想要离开这两个由妄念凝聚的幻象。 然而这一次,这个梦境却不再遵循他的意愿。 谢非言的速度很快,可那幻象的速度竟也不慢,很快就追上他,抓住他的手。 “不准跑!”那幻象的声音气急,“这次我绝不准你再跑!” 谢非言茫然回身,却见身后依然还是两个幻象,只不过一人远远站着,遥遥看他,如烟霞轻拢,如遥在云端,而抓住他的这人却是狼狈了一些,像是走了极远的路,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眶微红,神态倔强,可怜可爱。 谢非言心中一痛,漂移不定的目光落在后者微红的眼上。 “为何……如此?” 谢非言抬手想要摸摸那双漂亮又可怜的眼睛,但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渍时却又瑟缩了一下。 那幻象抓过他的手,不由分说地贴在自己面上,看他的眼神含怒却也含情:“你怎么老是这样待你自己?!” 那幻象的语气凶巴巴的,很陌生。 但却可爱。 “你就不会多爱惜你自己一点吗?”那幻象凶他。明明是一张神仙公子般的面容,这时却像是生气的猫儿,想要挠他又怕他疼,“你就不能对你自己好一点吗?!难道……难道看你这样,我就不会心痛吗?” 谢非言难以面对这样的话语,难以面对这样的幻象。 他耻于自己的妄念,却又舍不得离开。他竟第一次主动向这妄念靠近了些,轻声道:“你还会为我心痛吗?” “当然会!” “但我明明那样对你……我对你一点都不好……”谢非言垂着眼,“我做错了事……我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