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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建章宫三个遒劲大字,又细细瞥了几眼团慎脸上的伤,冷着声问:“是吗?” “自皇帝继位以来,这宫里何时失火过?”苏太后笑了两声,“前朝伺候的?” 团慎脊背挺得直了些,开口回了个是字。 苏太后便明白了。 成武帝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前朝伺候的宫人虽未全部赶尽杀绝,但也都是贬到粗使活上去干苦力,平时压根接触不到正儿八经的主子,这人能顶着这么张脸在建章宫露头露面,必定和鹿元欢有关。 她身边都是前朝的人,日日接触在皇帝身边,这但凡有个什么别的心思,皇帝的安全谁来负责? 电石火光间,苏太后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手指头都在不受控制地颤,她这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严褚甚至没有子嗣。 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天下就真的要大乱了。 苏太后几乎瞬间寒了脸色,一言不发只往殿内闯,彭雨心急如焚,转头追上去又跪在了苏太后跟前,道:“太后娘娘恕罪,皇上有令,没有皇令,谁也不能擅闯建章宫。” 这话更是火上浇油,她眼神如刀,声音里铺天盖地而来的全是冰渣子,“哀家倒要看看,今日谁敢拦着。” “嬷嬷,但凡还有人敢阻拦,直接拉到门口,杖毙!” 吴嬷嬷顿时吓了一跳,有心想提醒几句却又觉着场合不对,太后再气再恼,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杖毙在帝王寝宫门口啊! 这是明摆着打成武帝的脸啊。 若是个好管好拿捏的也就算了,可成武帝又哪里是个能长久容忍人放肆的? 上回的博弈,那鹿元欢可是大获全胜,母子两的关系到现在还是僵着的呢。 吴嬷嬷再次狠狠皱眉,盯着苏太后的背影疑惑不解,她是一路跟着苏太后走到如今的,在她看来,就是太后年轻,性子最火爆的时候,也做不出这样的事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甚至几乎可以预见,这么一闹,苏四姑娘那肯定彻底没戏。 元欢听到外边动静的时候,才将将放下碗里头的山奶糕,她今日只用玉簪松松挽了个髻,耳旁两侧皆垂下来一两缕柔顺的发,瞧着既柔和又纯良。 “外边为何如此吵闹?”她皱眉,轻声细语地问清茶。 清茶和竹枝对视一眼,皆瞧见了彼此眼中的焦急与无奈,皇上正在御书房议事,这一时半会的,压根赶不过来。 而这殿里,根本没谁能挡得住苏太后。 清茶无奈,只好如实地同元欢细说,“公主别担心,是太后。” “等会太后娘娘无论说了什么,公主都别往心里去。”这是竹枝的声音,她走过来揽了元欢的肩头,将人搀了起来,目光直往殿外瞥。 元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安心地追问了句:“太后不喜欢我吗?” 何止是不喜欢,生吃了她的心都有。 “公主快别乱想了,太后娘娘和公主之间只是有些误会,等话说开了,便什么事也没了。” 元欢这才稍稍镇定下来,就在听见脚步声的瞬间,精致的小脸上抿出一个温软的笑,由清茶扶着行了个礼,就连声音也是虚虚的讨好的调子,“皇太后金安。” 殊不知这幅模样落在苏太后的眼里,当真是十成十的扎眼,她眯了眯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冷嗤道:“哀家当不得你这声安,留着对皇帝说去吧。” 元欢顿时一噎,嘴角的甜笑消去了五六分。 苏太后目光在这向来肃穆的建章宫一扫,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见明黄的软帐换成了薄荷绿的蕉纱,桃木百宝密柜上立着面铜镜,铜镜旁又是女子的妆奁台,甚至这殿里一贯熏着的龙涎香都换成了甜蜜的梨香。 鹿元欢,她有何本事,竟勾得她那傻儿子到这般程度? “鹿元欢,建章宫不是你能住的地方。”苏太后坐在黄花木扶手椅上,声音不怒而威:“哀家决不允许有人秽乱后宫,败坏体统,狐媚惑主。” 这三项罪名实在是太大了,清茶和竹枝皆跪着不敢出声,唯独元欢是站着的,她皱着眉,这下是分外地确定她与严褚并不是亲兄妹了。 面对着这个太后时,她心中的不喜甚至能与当日见到罗笙时相提并论,饶是记不得从前的事,她也能想象到,她和这个太后的关系,怕是恶劣到了极点。 苏太后瞧着眼前美人娇媚至极的面孔,心中杀意几乎不加掩饰,她甚至想破罐子破摔,直接将这人处决了,等皇帝一来,也为时晚矣。 鹿元欢对严褚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她就不信,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亲儿子,能叫她给鹿元欢陪葬不成? 但她不敢试,不说陪葬不陪葬,总归她这辈子是失去这个儿子了。 苏太后疲惫地压了压眉心,朝左右挥手:“将你的东西都搬回琼玉楼去,瞎也瞎了,傻也傻了,就别出来祸害人了。” 立刻就有慈宁宫的奴才站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东西就往外边走,苏太后却仍是不满意,皱着眉头呵斥:“再多去些人,哀家看着这些东西就心烦。” 吴嬷嬷只好跟着出声催促。 元欢压抑着心底莫名翻涌起来的情绪,眉头皱得死紧,她站在原地,声音仍是又软又娇,试图和这语气十分不好的太后说理,“皇上说叫我眼睛好了再回。” “鹿元欢,你痴傻之前还要些脸面,现在是全然不顾了吗?”苏太后走到她跟前,言辞犀利,丝毫颜面都不给。 元欢骨子里是极倔的,哪怕是现在这副模样,也是遇软则软,遇硬则更硬。 她垂着眸子,睫毛轻扇,纤弱的身子站得笔直,语气也强硬几分:“我不走。” 就在这时,团慎追了进来,一头磕在苏太后跟前,声泪俱下,嗓门大得整个建章宫都能听个清楚,“皇太后恕罪,公主上回被苏四姑娘推得撞了柱子,好容易才有所好转,前日又得了风寒,实在遭不得这样的罪了,求皇太后开恩。” “放肆!”苏太后怎能容忍有人在自己跟前旧事重提,她当即就下了死令,“拖下去,杖责!” 团慎狰狞的面容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在太后来时,就早早的有人去禀报皇帝了。 算着时间,严褚来时,正好能瞧见苏太后在帝王寝宫外头杖责建章宫的人,并且将九公主赶了出去。 ☆、第 27 章 于此同时, 御书房中。 乌木边象纹翘头案桌上,七零八落地铺着些竹简公文,在严褚的注视下, 罗笙挑眉, 随意捡起一本扫了扫, 在瞧见里边内容时瞳孔不由自主一缩。 “那罗家庶子是假死?”罗笙开口,声音里难得带上明显外露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