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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又温柔地化成了一滴冰水。 帘子半掀,元欢垂眸含笑入了内室,她的手指头纤细白皙,根根如细葱一样,又透着玉一般的细腻温泽,声音似珠玉落清盘:“等会子雪停了,咱们出去团着雪球玩一会儿,太守府里不好太肆意,然这别院无人,我们也可尽兴一些。” 人未来,声先至。 高忻喉咙里泛出深浓的痒意,他终于忍不住微弯下腰,重而低地咳嗽一声,掩住了喷薄欲出的情绪。 外边娇柔的女声如受了惊般顿了下来,严褚意味不明地斜瞥了高忻一眼。 元欢走进来,一眼就瞧见了严褚身侧站着的男子,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然目光实在太过锐利深邃,似炙火一般落到她的脸上。 元欢下意识地往严褚身侧靠了靠。 严褚顺势捏了捏她的指骨,气质清贵,姿态散漫,将怯怯的小姑娘往里藏了藏,侧身睨了高忻一眼,强压下不满皱眉的冲动,开口道:“你父亲有何吩咐,现在尽可细说了。” 高忻这才敛神。 他自幼沉稳内敛,思虑问题较寻常同岁之人更周全缜密,年纪轻轻就已是朝中四品侍郎,再有高家做后盾,不知道引得京中多少姑娘暗自倾心。 这是头一回,他见了女子,拘谨得如同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初初听说自己还有个未曾认回的meimei时,高忻嗤之以鼻,万分不屑,高家主母早已去世,他是高家唯一的嫡子,才情卓越,能力出众,深得圣上看重,压得一众庶子喘息的机会也没。 若不是同父同母,同出一源的嫡亲meimei,他根本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只当府上又养了张吃饭的嘴罢了。 深宅大院里,哪来那么多兄友弟恭,兄妹情深的路数? 直到高覆将他喊进书房,把他生母的画像交到他手上时,才知一切都乱了套。 眼前小鹿一样偷偷拿眼打量他的女子,生来就落在吃人的深宫,被所有人排斥、欺辱,甚至险些去给罗笙那样的人当继室。 后来被严褚看中了美貌留在身边,也是无名无分,太后随意惩罚,天下诟病,所有的黑锅与骂名都落到她瘦弱的肩上,到了现在,还失了记忆。 那是他的亲生meimei,合该被娇养着长大,受万千宠爱,被明珠一样捧着的meimei! 高忻缓缓垂眸,往前走了两步,郑重抱拳作揖,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润:“皇上容禀,家父万般嘱咐,待此间事了,让臣将欢欢风风光光迎回高家。” “欢欢是高家的嫡女。” 这两句斩钉截铁的话,愣是让元欢的瞳孔一缩,她饶是再不记得前事如何,也觉这人说的话实在荒谬。 “公子莫不是在说笑吧?”元欢两条黛眉一皱,水色的小袄衬得她下巴尖细,小脸只有巴掌那样大,着实瘦得厉害。 高忻心里不是滋味,又怕吓到跟前的人一般,因而声音越发的温和下来:“欢欢。” 仅仅念了她的名,高忻便停了下来,他心里再如何激动,也知口头上的三言两语无法使人信服。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元欢的手上,道:“这是母亲临去前写给父亲的信。” 元欢一愣,手指头似是被冻僵了一般,她捏着那封薄薄的信,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没有立刻去看手里的东西,而是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男人,一双杏眸湿漉漉的又无辜又懵懂,严褚扯了扯嘴角,语气听不出喜怒来,声音倒算温和:“看看吧。” 他这么一说,元欢心里登时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瞧向高忻的眼神也由戒备转为了复杂。 既然这人能在这里等着,能拿出这封信来,能语气殷切地唤她欢欢,那么真相必然已经被调查出来了。 她的身世…… 元欢手指微动,垂眸将信纸抽了出来,娟秀的字迹陈铺眼前,她一行行仔细地看过去,到了最后,脸上的笑意如同血色一起消弥无影。 屋子里安静得不像话,高忻扭头,望向元欢身边那一身清贵的男子,无奈苦笑,自己还未开口说出具体打算,气势就已无端矮了几分。 来前,他已与高覆商量过,若是将元欢认回来,她日后的生活,又该如何? 再次送进宫吗? 他自然是不乐意的,事实证明了,元欢这个性子,继续待在宫里,只会让人欺负得骨头渣都不剩,可瞧着皇帝的态度,显然是不肯放人的。 高忻不动声色挪开目光,心想此事只好从长计议,总归会有办法的。 半晌后,元欢白着一张脸将信还回高忻的手里,声音有些沙沙的哑:“你们早就知道了。” 元欢的母亲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了,这信自然也是十年前落到高覆手上的,到底因着怎样的事,高家整整十年不与她相认。 其中的心思,她猜都能猜到几分。 高忻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不由得解释道:“欢欢,这信,我与父亲也是近日才拿到,多亏了皇上派人找到了从前在姑母身边伺候的老嬷嬷,这才能确定你的身份。” 高忻声线发紧,又道:“欢欢,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不知怎的,听了这话,元欢一皱眉,一垂眸,眼泪珠子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严褚心里叹了一口气,将小姑娘身子扳过来,又从她手里抽出帕子,细细地擦着泛红的眼尾,哄孩子一样,“再哭,等会眼睛一肿,瞧你还怎么出去堆雪人。” “谁说要出去了?”元欢将他手里的帕子一抽,也不再看高忻,兀自出了屋。 严褚见她小性子发得厉害,多少有些无奈,摆了摆手吩咐人跟着。 她这么一闹,高忻下意识看向严褚,却见从来清冷肃正的君王不仅没有震怒,反而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朝他道:“欢欢闹惯了,子忻莫放在心上。” 寥寥数十个字,亲疏立显,泾渭分明,高忻脸色僵了僵,好歹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写到这一步,真不容易。 ☆、不喜 窗外雪落得无声, 屋里两人隐隐对峙,没坚持到半盏茶的功夫,高忻便淡淡地挪开了视线, 率先开口, 姿态谦恭:“此次多谢皇上帮着找到了嬷嬷, 高家才能与欢欢相认。” 严褚半眯着眼,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修长的手指轻点在桌案上, 每一声响起, 空气中无形的威压便更重两分, 常年深居上位的气势显露无疑, 半晌,他掀了掀眼皮, 似笑非笑地问:“将人接回去后,高家准备如何?” 高忻身子微僵,对上那双如掠食鹰隼般锐利的黑眸,他竟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然再如何不解心惊,该说的场面话,他却是一个字也不落:“来时匆忙,家父也未与臣提过这个,